安安出院那天，大家都来接她。

　　王妈最是高兴，收起东西来都眉飞色舞;孟素给安安穿着衣服，闵如一边逗安安一边同孟素聊天。

　　“安安，以后不能再吃豌豆了。”闵如一本正经地对安安说，“就是别的豆豆也不能随便吃，太想吃了要先尝一点点，没事儿了再吃，知道吗？”

　　“知道了，闵姨姨。”安安也郑重其事地点头。

　　“闵姨姨，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每次跟闵姨姨到了店里，就要穿的和阿爹一样。我还要叫你小叔叔呀？”

　　“哦？这个嘛，”闵如没想到小丫头突然这么问，“闵姨姨穿男装也很帅，那我穿了男装，你再叫我姨姨，不是要吓死别人啦。”

　　顾明周早早结束了今天的工作来到医院。

　　推开房门，屋里的聊天声戛然而止。还是安安回头，甜甜地叫了声：“爹爹！”

　　这一下可把顾明周感动坏了。这几天安安精神不好，他每次只敢在门口的小窗户上探望。因为自己，小丫头才吃了这么多苦，顾明周真不知改怎么面对她。

　　“诶！”顾明周的脸上，很难露出这么放松的笑容。

　　顾明周顺势想上前抱起自己可爱的女儿。但刚走到床边，孟素给安安扣好最后一颗扣子，先一步抱起了她。

　　顾明周默默收回刚要伸出的手。

　　“阿飞已经办好出院的事，两辆车都在楼下等着了。”顾明周说。

　　“王妈，都收好了吗?”孟素看向王妈。

　　“都好了，夫人。”王妈把箱子的扣子扣上。

　　“那我们走吧。”孟素说。

　　走到医院门口，安安左看看，右看看，两只手团成小喇叭样，趴在孟素的耳边说：“阿娘，你别怪爹爹。爹爹不知道安安不能吃豆豆。”

　　孟素的脚步顿了顿。安安学着孟素和闵如平时说悄悄话的样子，以为用手卷起来在别人耳朵旁边说，就不会再有旁的人听到。其实声音一点不小，想来旁的人，包括在身后不远的顾明周都听到了。

　　孟素没有回头，也轻轻地跟安安说：“阿娘没有怪爹爹。”

　　“真的吗？”

　　“嗯。”孟素护着安安头顶，抱着她坐进车的后座。

　　回了静园，日子又如常的过。一到家，安安看到福酥，便挣扎着从孟素怀里跳下来。

　　“安安别跑，你病刚好。”孟素想要去拦。

　　“没事，小孩子，让她玩去吧。”闵如挡住孟素伸出的手。

　　夜里，顾明周早早在床上躺下。孟素还是和往常一样，换衣服，梳洗，没有刻意拖拉，但顾明周看着她在屋里晃来晃去，竟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慢。

　　终于收拾好了，孟素掀开被子属于她的那一角，上床，躺进去。

　　顾明周这时很感谢自己从结婚以来就没有分房。起初是有任务，又觉得自己回不来几次，懒得分。后来，也许是一种习惯，顾明周想。

　　孟素关了灯，顾明周本是半靠在床头，这会却不急于躺下睡去。

　　刚关灯时很暗，什么也看不见，过上一段，便能从穿过窗帘的朦胧星光下，看到枕边人的身影。

　　顾明周轻唤：“孟素。”

　　“嗯。”孟素表示她还在。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成婚这么久，你说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想是信任吧。”说这话时，孟素倒没有什么犹豫。

　　“那你信任我吗？”话一出口，顾明周立刻惶恐，只恨自己嘴快。

　　“信任啊。”孟素语气平平，只像说一件最平常的事。

　　良久的沉默。

　　窗好像没有关好，一阵风从窗缝吹进来，窗帘摆动，窗帘杆顶上的光块忽明忽暗，地上的月影也飘飘摇摇。

　　做足了思想斗争，顾明周还是耐不住好奇，以极低的声线问出那句话：

　　“那你，信任我什么？”

　　“我信任你，会带领我们顾家更好。”柔柔的声音，顾明周仿佛能看见她浅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