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寒梅傲雪
樱花来到一扇门前,有些紧张。
刚想要敲门,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找我何事?”
樱花赶忙转身行了一礼。
樱:“见过梅花姐姐。我想管姐姐借两本书看。”
梅:“你看?”
樱:“自然不是。是之前受了伤,如今住在偏院养伤的沐姑娘,想要看书解闷”
梅:“你是知道我的规矩的”
樱:“姐姐是想试试那沐姑娘的文采?”
梅:“正是”
樱:“姐姐,这样不好吧!沐姑娘毕竟是客人,不如姐姐借她一本简单的画本子如何。”
梅:“我的书件件都是宝贝,哪一件不是多年珍藏。她若无真凭实学,岂不是糟蹋了我的宝贝”
樱:“既然如此,姐姐就当樱花今日未曾来过”
梅:“怎么,她不敢见我?”
樱:“不是,是她受了伤,身子还没回复,刚喝完药。既然姐姐不方便借书,那我再去想办法,不劳烦姐姐了”
梅:“你想帮她?我更好奇了,她有什么地方特别。刚认识几天,就让你这般替她着想?我去会会她”
樱:“既然如此,姐姐请”
樱:“姐姐请在门外稍等”
樱花去敲门,桃花连忙跑了出来,看见梅花也跟了过来赶紧行礼。
樱花来到沐久久身边,轻轻低语,简单的讲述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沐久久听完,点了点头,对着桃花说到,“桃花,快请梅花姑娘进来!”
梅花进了屋,两人互相打了招呼,坐了下来。
梅:“不知姑娘想看何书?”
久:“漫无目的”
梅:“姑娘曾读过何书”
久:“诗书礼乐、四书五经”
没想到这里的姑娘还都挺特别的。
梅:“关于诗和乐,梅花也算路通一二,姑娘可愿意赐教”
久:“我不会写诗,不过读过很多,我可以说与姑娘听”
梅花上下打量着沐久久。
桃:“姑娘今日教了我一句,叫……绿了红了樱桃?”
梅花笑着说:“那姑娘也送我一句可好”
樱花把桃花拽到一边,摇了摇头,不让她在插嘴。
桃花低下头,偷偷吐了吐舌头。
沐久久感觉超级心累,自己就像是遇见了一群正处在叛逆时期初高中生。
职业病犯了,特别想收拾她们一顿。
她又不忍心,觉得她们小小年纪经历了太多苦难。
只好耐着性子说到:“姑娘叫梅花,那就送姑娘一首梅花吧”
久:“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只见梅花皱着眉头,不知想些什么。
沐久久还以为她不喜欢,想了想又说到:“姑娘可是不喜?那你看这首诗可合姑娘心意。”
沐久久:“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那梅花眼神亮了亮,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梅花:“这两首诗是何人所写,姑娘可方便告知”
久:“第一首梅花,出自王…半山,人称半山先生。第二首出自一位梅坡先生。”
梅:“姑娘博学多才,两位先生之名,梅花竟未曾听闻。先前樱花妹妹来借书,我还舍不得将我的宝贝借与姑娘,如今想想,姑娘恐怕看不上我那些宝贝”
梅花摇摇头又自嘲的说:“姑娘这两首咏梅之诗确实是绝世之作,可惜小女子不配。但还是多谢姑娘说与我听。我这就回去找找看,有什么书可以给姑娘拿来解闷,姑娘不嫌弃就好。”
久:“不客气,不嫌弃。姑娘听出了诗意也是奇女子”
梅:“生于墙角,凌寒而开,独自芳香,好一株寒梅傲雪。白雪圣洁无暇,又如何比较,梅花之名是在是有辱寒梅,恐怕我要想一想,改个名字了”
久:“姑娘不必改名,名字称呼罢了”
梅花行了一礼,转身要走。
沐久久只好脱口而出:“幽姿不入少年场,无语只凄凉。一个飘零身世,十分冷淡心肠。江头月底,新诗旧梦,孤恨清香。任是春风不管,也曾先识东皇。”
梅花少女站在门口,背对着众人,抹了抹眼泪,轻声道谢,笑着离开。
离了偏院,梅花躲在院子的假山侧面,泪下如雨,泣不成声,好半天才缓了过来。
她赶紧回到房间里,把这几首诗词默写了下来。
随后拿出一副珍藏已久的画卷,轻轻的抚摸着画上的朵朵寒梅,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
那画卷上,只有一枝寒梅,49朵红梅鲜艳夺目,唯有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色花苞。
女子执起笔,将那朵花苞变成了一朵盛开的粉色梅花,眼泪低落在花芯之上。
沐久久说了那首词,心里有一丝丝内疚。
沐久久见那姑娘第一眼便知她是个有故事的人,她对于梅花一名必是有属于她的执念。
沐久久觉得那姑娘,有一股清灵之气,从骨子里散发的傲气,肌肤胜雪,身姿纤细挺直,梅花这个名字真的很适合她。
她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国色天香。
没有罂粟花的妖娆美艳,倾国倾城。
可她给人一种冰清玉洁,疏影清雅,遗世独立之美。
正是好一朵寒梅傲骨之花,恐怕百花之中,再没有如此契合她的了。
话都说出口了,沐久久后悔也来不及了。
与此同时,那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正在厅外来回踱步,时而摇头叹息,时而伸着脖子看向门外。
“咳咳,尚大人久等了。”换了一身墨绿色长袍的青年男子说到。
尚大人:“知府大人,您这是折煞下官,能在此等候您,那是下官的福气!更何况你这府邸之中处处都是学问,下官受益匪浅。”
知府:“尚大人不必如此,是我那夫人不爱热闹,所以我府上下人甚少,招待不周,还望海涵。如今我已和夫人交代清楚了,你我可以启程前去你那平安县百花楼了”
尚:“大人您对夫人真是极好”
知府:“我娶了她来,自然对她好,走吧”
尚:“大人您请”
来到门前,只见两辆奢华的马车停在门口,显得格格不入。
知府问道:“尚大人可会骑马”
尚大人心虚的说到,:“下官自然是会的,可是大人您这一身长袍恐怕不方便骑马,坐马车一两个时辰也差不多到了”
知府:“来人备马”
随后,下人立即迁出一匹浑身乌黑的骏马。
知府拍了拍马头,转身对尚大人说到:“我这长袍是我夫人精心改制的,不当误骑马,尚大人跟上就好!”
知府说完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县令尚大人十分懊恼。
看来这知府大人是早就想好了要骑马而去,否则这小斯如何能立刻就把马牵了出来。如今若是自己坐马车……
尚大人无奈也只好选了一匹快马,朝着平安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尚大人未曾选择官道,抄了小道飞奔而去,只希望能早些赶到。
县令大人带来的衙役侍从一个个傻了眼。
两位大人弃了他们不顾,他们只好快马加鞭的回去了。
门口的小厮看众人离去,赶忙转身回府,将门外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知府夫人。
那美貌妇人,想起夫君说的那番话,让众人退下,坐在藤椅上发呆。
夫妻多年,她知道夫君心里有事。
而她也有心事瞒着夫君。
他二人结为夫妻多年。
她未曾为夫君生下一男半女,这便是她的心病。
她本出生于商贾之家。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等。
大家都觉得他们二人并不般配。
她心里也觉得配不上夫君。
可是爱了就爱了,她控制不了,也没办法让别的女人和自己分享丈夫的爱。
她从小抛头露面并非大家闺秀,少了那份温婉贤淑,多了一份直爽豪气。
小时候她以为自己的夫君定会是一个商界奇才,精于算计。
没想到第一眼看见这个温儒如玉的公子就彻底沦陷了。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是新来上任的知府大人,以为他是个落魄书上,直接上前报了姓名,还问他是否娶妻,可愿入赘!
想起初次见面的场景,妇人笑了出来。
拜堂之后,她曾问过夫君,何时决定非她不娶的。
那时候,夫君说是初见之时便已决定。
她又继续追问为何。
那日,他说,“自然是为民除害,免得你逢人就问是否愿意入赘。我勉为其难收了你,算是为夫为天下百姓着想吧!”
这些年来,丈夫对她体贴入微,只是她总觉得丈夫有心事,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她也曾担心他是嫌弃自己不能生育,还为他张罗过纳妾的事情,可是都被他一一推却了。
本想着他若是不肯纳妾,收几个丫鬟在房里,生个一男半女也好。
但自己精挑细选的女子,都被夫君送给别的大人了,有的甚至直接赏赐给下人了。
如今自己已经不折腾了,若不是听了闲言闲语,说夫君看中了百花楼的女子,她也不会方寸大乱。
看来是她多心了。
她不知道,她所见到的一切,通通都是假象。
什么夫妻恩爱,什么至死不渝,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