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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赢不了

叫姐 匆匆夫人 3689 2024-11-20 17:53

  那晚江生有问过爱浓就那样当着院长的面撇下陆正平夫妇离开,她会不会有麻烦,爱浓叫他安心。

  “没事,放心。”

  事实也是如此,江生等了三天也没等来院里对爱浓的处分,反而等到了陆正平夫妇的展览。

  他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毕竟是爱浓协办的展览,结果系里直接帮他做了决定,专门组织他们的系的全体学生去帮忙打杂。

  陆正平夫妇的展主要分为两个展厅,一号展厅用来展览两人的作品,二号展厅则给夫妇二人用于现场演示建盏的烧制工艺。

  因为是大师亲自在现场烧制,难得一见的际遇,所以二号展厅第一天就涌入了很多参观者。

  学院特意征召了陶瓷系的学生去现场帮忙,有帮忙维持现场秩序的,有做导游帮忙讲解的,还有帮大师做搬运工的,更有接受大师指导,现场劳作的。

  江生作为大一新生,对于实操的部分还不太了解,因而被分配了门口站岗的工作,给参观者发小册子,指引大家进展厅看展。

  闲暇时,他也会研究一下册子上的内容,毕竟都是爱浓的心血。

  册子小小的一本,内页却有几十张,里面除了记载了陆正平和卢爱莲的生平成就之外,还花了很大的篇幅描述了建盏的前世今生和烧制工艺。

  也难怪校方会把这件事情交给爱浓来做,毕竟她是学校里最了解陆正平和卢爱莲的人,也是最了解建盏的人,谁也没有她更合适了。

  二号展厅的展览内容主要分为三大板块:坯的制作,上釉和烧制,分别为期四天、三天和三天,加上中间休息和放置的时间,总共十三天。

  其中坯的制作细分为选矿、瓷矿粉碎、淘洗、配料、陈腐、练泥、揉泥、拉坯和修坯等九道工序。

  上釉则细分为素烧、上釉、装窑、焙烧等四道工序。

  最后一项烧制则很简单,就是讲述对火候的把控,届时会由陆正平和卢爱莲分别来讲解柴烧和电烧的过程。

  第一天只展览坯的制作的前五道工序:选矿、瓷矿粉碎、淘洗、配料和陈腐。

  上午进行的是选矿和瓷矿粉碎两项。

  江生进入展厅的时候,正好看见卢爱莲在与参观者慢条斯理地介绍选矿的部分。

  “展览因为条件所限,并不能在现场给大家介绍矿石的采集方式,只能由我来口述,请大家见谅。”

  卢爱莲说着,调整了幻灯片,播放了一条窑工上山采集矿石的视频。

  “业内专家多年来潜心研究,发现想要提高建盏烧制的成品率,必须选用南山村的黄白色黏土、大黎村的玫红色黏土和后井村的猪肝色黏土三种黏土按比例混合,之后再添加少许腐殖酸适中的荒地田泥才行。”

  卢爱莲说着,一一指向身前桌案上的土继续解说道:“后井村的猪肝色黏土含铁量高,是建盏泥胎的主要成分,占比在七成以上。

  大黎村的玫红色黏土只含有少量的铁,但可以增加泥胎的耐高温性和抗变形性,是泥胎中的第二要紧成分,占比不超过两成。

  南山村的黄白色黏土含硅、铝量大,粘稠度高,丰富建盏泥胎中的微量元素配比的同时,和腐殖酸适中的荒地田泥一道增加了泥胎的可塑性和可延伸性,两种土都只需要微添加即可。”

  卢爱莲将土一一介绍完毕后,又开始介绍制作釉料的材料。

  “水吉红土和草木灰釉料是建盏釉料的灵魂,早在宋朝时期,窑工们就发现用山上富含铁质的石英长石质石头研磨成浆,可以用做烧制建盏的釉料,并命名为原矿釉。

  现代科技研究证明,水吉红土中的铁质高达15%以上,而釉料的含铁量越高,烧出的建盏就越美。

  而经过业内专家多年研究,发现可以在水吉红土中人工添加草木灰,使得烧制出来的建盏形成特定的斑纹,这便使得建盏出窑之后的花纹不再变得完全不可知,至少有一个大致的方向,是油滴还是兔毫,入窑之前就可以预知。”

  卢爱莲说着,拿起一只鹧鸪斑建盏继续说道:“这只金缕鹧鸪斑撇口盏是我在竞争传承人时一举烧制成功的,若非提前知晓配比和烧制方法,想要凭运气烧制出来一只这样的盏,概率只有数百万分之一。

  而我也正是凭借这只盏,战胜了当年的同台竞争者,一举成为了建盏烧制工艺传承人。”

  众人围看那只盏,通体成透亮,黑色的底胎上面布满了紫金色的纹路,形状好似鹧鸪胸部的羽毛一般,实在叫人惊艳,很难想象这竟是没有通过人工雕琢,全屏自然灼烧而成的,不禁感慨天工造物,果然更胜一筹。

  可是她今时今日此地拿出这个东西,还说出刚刚那番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江生眉头皱了又皱,开始不自觉地四下寻找爱浓,心里期盼着她不在场。

  他还依稀记得婚礼上那两个小徒弟八卦当年那件事的时候说过,爱浓当年就是在和卢爱莲竞争传承人失败后,才负气出走的。

  而且当时卢爱莲烧出了鹧鸪斑,爱浓却因为龙窑事故颗粒无收。

  卢爱莲这个时候拿出这件金缕鹧鸪斑来显摆,不是明摆着来打爱浓的脸吗?

  本来系里关于爱浓的传闻就够多的了……

  可江生的期盼还是落空了,爱浓不光在现场,她还在第一排,靠近边上的角落里,这会儿分明在盯着那只盏看。

  江生有点着急,不顾人群的抱怨挤到了爱浓身边。

  “学姐,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在这儿当看客?”

  江生想要拉着爱浓离开。

  爱浓却忽然若有所思地说道:“当年确实是我太自负了,这件金缕鹧鸪斑当真非同凡响,就算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故,凭我那时的本事,我也赢不了她。”

  江生站在爱浓的身边,亲眼看着她的嘴角噙着笑容,那是对于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还是对优秀作品的喜爱?

  江生看不懂,他只是又一次为自己的狭隘而感到羞愧,同时又为爱浓的豁达和成熟而感到钦佩。

  “可你难道不恨她了吗?”江生看着爱浓,下意识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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