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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听说你被飞扑了?

  倪寒明显一怔。

  哟!

  毕繁鸣像是闻到血腥味的大白鲨,将椅子蹬得距离倪寒更近,嘴角含笑地问:“听说,那个女人看见你,冲上去就是一顿抱?”

  倪寒皱了皱眉头,想要继续埋头文件,却发现视线已经无法集中,思绪也开始变得杂乱。

  身为倪寒的发小,毕繁鸣一眼就看穿了倪寒的反常!倪寒越是反常,毕繁鸣越是觉得事情好玩!毕竟,这是倪寒第一次反常啊!

  毕繁鸣追问:“听说,那个女人是连城珠宝门店的一名小员工?听说,那个女人不是特别年轻貌美的那种?听说,那个女人哭得稀里哗啦甚至还晕过去了?”

  倪寒更加皱紧了眉头,莫名的心痛再次涌上心头……忍不住抬手,捂了捂胸口……倪寒猛然回过神来,马上把手放回原位。

  毕繁鸣这下更是觉得好玩!

  毕繁鸣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像狗一样嗅着倪寒四周的空气,阴阳怪气地说:“哎哟,我怎么……在你身上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倪寒用眼角的余光默默地看了繁鸣一眼,不打算搭话问“什么味道”。

  毕繁鸣自问自答:“是人味!”

  毕繁鸣煞有其事地又再用力吸了吸鼻子,煞有其事地说:“兄弟,认识你这么多年,这可是我第一次在你的身上闻到‘人味’啊!”

  毕繁鸣在说笑,却又不完全是说笑。

  这确实是第一次,毕繁鸣感觉向来寡淡的倪寒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说来也真是奇怪。

  这些年对倪寒虎视眈眈的女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倪寒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人味”?

  难道因为那个女人二话不说就直接上手?

  不对啊!

  这些年主动勾引倪寒的明星、名媛、美女大有人在,别说是“直接上手”,“直接脱光”的估计也不在少数!

  毕繁鸣实在是好奇极了,又再追问:“兄弟,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倪寒不回应。

  毕繁鸣压低声音:“难道……那个女人跟你经常梦见的……”

  倪寒轻咳一声,不让毕繁鸣继续往下说——

  毕繁鸣是倪寒的发小。年少无知的时候,倪寒曾经跟毕繁鸣提起梦中那位古装女子,只是稍微提了一下。长大一点之后,倪寒就把梦中那位古装女子深藏心中,不再对任何人提起。

  听见倪寒的轻咳提示,毕繁鸣才猛然看到解莉!

  毕繁鸣冲解莉笑了笑,稍微蹬脚让椅子远离倪寒一点,吊儿郎当地对解莉说:“哟!解大小姐还在呢!”

  解莉冲毕繁鸣甜甜一笑,语气轻松地说:“对啊,我还有些话跟倪哥哥说呢。”

  解莉心中其实在想:什么叫“还在”?意思就是刚才把我当透明人了?!

  倪家跟解家是世交。

  解莉从小就硬要喊倪寒“倪哥哥”,而且是用那种腻得化不开的声音喊“倪哥哥”,直喊得旁人鸡皮疙瘩直起也不管不顾的那种。

  每次听解莉喊倪寒“倪哥哥”,毕繁鸣都会毫不掩饰地打一个超大的冷颤,眼下也是……毕繁鸣浑身抖动地打了一个超大的冷颤,随即抬手捋狗毛似地捋了捋自己的鸡皮疙瘩。

  解莉暗自瞪了一眼毕繁鸣,才又甜腻腻地笑着对倪寒说:“倪哥哥,关于珠宝秀的那些事,我们还有好多细节要谈呢!不如我们去吃个饭,边吃边谈?”

  倪寒再度埋头文件,淡淡地说:“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而且,珠宝秀的事情,不是你我二人纸上谈兵就可以完成的,需要大伙配合。”

  “可是……”解莉不依不饶,“有些前期的工作,也是需要谈谈的吧!”

  “基本方针和大方向已经确定。正如刚才会上所说,每日汇报工作进度,每三天一个例会。如果解小姐有什么问题,可以在工作汇报或者三天后的例会上提出。”

  “倪哥哥!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我解小姐,这样叫着多见外啊!叫我莉莉就好了呀!”这句话,解莉都不知道跟倪寒说过多少年。

  “解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倪寒头都不抬,看都不看解莉。

  “倪哥哥!”解莉不依地咬了咬唇,却又马上调整好心态,再接再厉,“从国外回来之后,我们都没有一起吃过饭!”解莉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从前经常一起吃饭似的,“我从你助理那边打听到,你今晚晚餐暂时还没有安排……既然还没有安排,倪哥哥今晚就陪我吃晚餐吧!”

  “不了。”倪寒拒绝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倪哥哥!”解莉不依地坐在原地踩了好几下高跟鞋,活像小女孩讨要玩具一样想要用耍赖得到自己想要的。

  倪寒不吃这套。

  倪寒径直合起手中的文件,站起身,对坐在一旁看戏的毕繁鸣说:“帮我聘请新助理。”

  言下之意,就是要把透露倪寒行程给解莉的那位助理炒了。

  果然够狠!

  毕繁鸣抿着嘴,向倪寒比了一个大大的赞。

  倪寒拿着文件,迈步走出会议室。

  毕繁鸣也当即站起身,整了整花里胡哨的西装外套,屁颠屁颠地跟在倪寒的身后,对倪寒的后脑勺说:“我老姐跟你老爸今晚回来,我们正好跟他们吃个饭。”

  “嗯。”倪寒就这么简单地答应了。

  看着倪寒跟毕繁鸣离开的背影,解莉气得脸都绿了。倪寒跟毕繁鸣离开会议室之后,解莉更是气得牙痒痒地把她面前的文件全都扫在了地上。

  ****

  晚餐的地点,是万释地产名下的一家私人会所,名为“镜花水月”。

  初进镜花水月的大门。

  右侧是一汪锦鲤池,池中漂浮盛放着荷叶与白莲,池边是高低错落的排排翠竹。左侧墙面,国画大师用水墨勾勒出一副庞大的高山流水,与其说是气势磅礴,不如说是宁静致远。

  走尽锦鲤池,赏尽流水,便是一栋做旧的木门。

  轻推木门,里头才是接待的包间。庞大的包间里头,只在中间放置一张厚重的黑木大圆桌,四面墙身尽是大大小小的展示柜,这些展示柜或高或低地展示着极具观赏价值的大小古董,俨然是中国风的博物馆。

  镜花水月是为了万释地产的商务接待而设,不对外开放,里头的陈设古董件件都是上品,里面的大厨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凡来过镜花水月的人,无一不赞不绝口。

  倪寒与毕繁鸣来到镜花水月的时候,倪从治跟毕兰菁已经在包间里头候着了——却不是端着一副长辈架势地、端端正正地候着,而是活像一对早到的小情侣那样说说笑笑腻腻歪歪地候着。

  倪从治今年60岁,中等身材,跟倪寒只有三分相似,眉宇间遗留着早年霸道总裁的气势,身上却散发娶得“小”娇妻后重拾年轻与爱情的快乐。

  毕兰菁今年35岁,身高不高,看上去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好几岁。五官自然是好看的,但她的大大咧咧和没心没肺,常常会让人忽略她长得好看的事实。

  虽然倪寒跟毕繁鸣是发小,倪从治跟毕兰菁却在几年前才第一次见面。

  一见钟情。

  火速结婚。

  上了年纪的人冲动起来,真就没有年轻人什么事了。

  倪从治跟毕兰菁完全没有问倪寒跟毕繁鸣的意见就风风火火地结了婚,并且一直恩恩爱爱腻腻歪歪到现在,简直像是持续停留在16、17岁的少男少女初恋。

  眼下。

  毕兰菁若无旁人地笑倒在倪从治的怀中……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毕繁鸣故意大声干咳一下,却不是因为尴尬,而是单纯地提醒毕兰菁跟倪从治不要秀恩爱了。

  毕繁鸣调侃道:“老姐,姐夫,虽然我们对你们秀恩爱的行径已经见惯不怪,但是看在‘爱护单身狗人人有责’的份上,你们是不是应该稍微收敛一点?”毕繁鸣把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抿在一起,示意,“哪怕只是一点点!”

  毕兰菁呵呵笑着“爬”出倪从治的怀抱,伸手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草莓味的苏打水,一双眼睛冒着爱情的粉红泡泡。

  比起毕兰菁,倪从治内敛许多,虽然倪从治的嘴角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倪从治稍微整了整衣衫领带,转头看向倪寒,总算有点父亲该有的样子,问倪寒:“最近工作很忙吧?”

  倪寒向倪从治点了点头,汇报工作似地回答:“确实挺忙。萨释府邸二期发现文物的事情,想必父亲已经听说了吧?”

  “听说了。”倪从治点了点头,这毕竟是最近的热点话题。

  “为借文物的东风,我们万释地产打算跟连城珠宝合作……”

  倪寒简明扼要地把万释地产跟连城珠宝合作的那些事,告知倪从治——

  事关万释地产接下来的发展,倪寒早就想把这些事情告知倪从治了。可是倪从治说要退休就真的完全不管万释地产,只知道跟毕兰菁到处玩……倪寒今天才找到机会跟倪从治说这些。

  “嗯,我相信你有能力做好。”倪从治有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却又突然眼睛一闪,“对了,文物挖掘方面,有什么最新的进度?”

  相比起万释地产跟连城珠宝的合作,倪从治明显更加关心文物的挖掘进度。

  一来,倪从治相信倪寒的工作能力,既然说了把万释地产交给倪寒打理,倪从治就不应该左右倪寒的决定。

  二来,倪从治一直喜欢历史、文物、古董、国风。

  把会所取名为“镜花水月”,不难看出倪从治的喜好。倪从治家中古董的数量更是数不胜数。这次在万释地产名下的地块发现文物,倪从治简直高兴得不得了。不然,倪从治也舍不得这么快结束旅程回F市。

  毕兰菁笑话倪从治说:“你啊,满脑子就知道考古啦,文物啦,古董啦……也不知道先让儿子坐下!儿子都工作一整天了,还要儿子站着给你汇报工作?儿子再年轻力壮也是会累的呀!”

  毕兰菁总喜欢用调皮的语气喊倪寒“儿子”——不用经历生育的痛苦,就“平白无故”捡了一个比她小六岁的“儿子”,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毕兰菁这么一说,倪从治才小孩般恍然大悟地对毕兰菁挠了挠头,随即放下挠头的手,长辈般向倪寒跟毕繁鸣各点了点头,说:“来来来,你们都坐下,坐下慢慢吃慢慢聊。”

  毕繁鸣率先拉开椅子坐下。

  倪寒也拉开椅子坐下。

  倪从治说:“想喝点茶吧。我们已经写好菜了,再等等就可以上菜了。”

  毕繁鸣翘起二郎腿,笑嘻嘻地对倪从治说:“姐夫啊,一家人吃饭,不带你这么客气的。”

  毕兰菁马上接过话头,跟毕繁鸣同款地笑嘻嘻:“就是嘛,大家都是一家人,见面就不应该说什么考古啦文物挖掘啦,也不应该说公事,更不应该说客套话!一家人见面聊天,就只应该……闲话家常!”

  不等任何人接话。

  毕兰菁径直看向倪寒,脱口就问:“儿子啊,听说你被连城珠宝的女员工非礼了?”

  毕繁鸣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捂住嘴,强硬地把差点喷出的茶水咽回去,结果咽了个咳嗽不止……尽管咳得眼泪都飙出来了,毕繁鸣在咳嗽之余还不忘用看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倪寒。

  倪寒没有喝水,自然没有被呛到,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眼神却流淌过一丝的不自在。

  如果在座并非都是跟倪寒亲近的人,或许察觉不出倪寒眼里的这丝不自在。可是,在座都是跟倪寒亲近的人啊,他们或多或少都察觉到了倪寒的异样。

  倪从治饶有意味地喝了一口茶,虽然不比毕繁鸣那样直勾勾盯着倪寒看戏,却也低调地盯着倪寒看。

  毕兰菁追问:“儿子啊,你为什么不回答?该不会……你真的被非礼了吧?”

  三双眼睛,六只眼珠子,或低调、或高调、或直勾勾地都紧紧盯着倪寒看,等着倪寒回答。

  倪寒的眼睛恢复了惯有的寡淡,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默默地喝了一口茶,语气平淡地说:“说不上是‘非礼’。”

  毕兰菁穷追不舍:“一看见你就飞扑抱住你,这还不算‘非礼’吗?儿子啊,你什么时候变得对女人这么宽容了?还是……”毕兰菁故意拉长语气,暧昧地说:“你不反感那名女员工?说不定,你还很……”

  毕兰菁本来想说“享受”。

  倪寒却“不着痕迹”地打断毕兰菁的穷追不舍,淡淡地问:“我们四个人,为什么会有七套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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