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诚暗暗吃惊，她继续说：“自从同张亚夫发生那样的关系后，我每次回到上海，不敢同曾汉林见面。他通过我的哥哥，一次次约我见面，我都拒绝了。我觉得自己没有脸见他，另外要是让张亚夫知道了，肯定对曾汉林不利，这个牛魔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脸上掠过一丝苦涩，继续说：“其实我心里始终没有忘记曾汉林。他是我的初恋，是个有才华的人，而且文质彬彬，同张亚夫不是同一类人。他也参加了高考，因为有个舅舅在美国，大学毕业后，立刻去美国读硕士，后来留在美国工作。”

　　继而她脸上掠过一丝笑意，继续说：“原本想再也见不到他了，谁想到有一天，在我哥哥的家里，我们意外相逢了。当时他刚硕士毕业，回到上海后，特地来看望我哥哥。那时我才知道，他至今仍是单身，而且没有女朋友。那天在分手时，他约我第二天在红房子西餐馆会面，我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呷了一口咖啡，问道：“从这天起，你俩旧情复燃了？”她点头说：“是的，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眼前，突然呈现出一片玫瑰色的光晕。因为在这之前，始终感觉自己眼前一片灰蒙蒙，感觉自己像行尸走肉，找不到自己的灵魂。那时我的精神非常空虚，后来去上夜大，就是为了填补精神上的空虚。那时饮食店的生意很不错，但那不是我要的生活，当然张亚夫更不是我理想中的男人。”

　　他边听边点头，她所说的这些，印证了自己当初对她的判断。她继续说：“那天我俩在红房子西餐馆会面，从坐下的那一刻起，他就倾诉自从我去插队落户后，他对我长达十几年的思念。他说我是他唯一的爱，在我离开他之后，从来没想过再找女朋友。我被他感动了，当时在他面前哭了，忍不住向他倾诉自己所遭遇的一切，自己内心的痛苦，还有对他的思念和愧疚。”

　　他皱起了双眉，作为一个情感经历丰富的聆听者，不认为这是柳暗花明，而是下一幕悲剧的序幕。她继续讲：“那天我俩从西餐馆出来后，接着又去公园里。当我俩散步到一个小树林时，他紧紧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说：“瑞英，赶快离开那个男人吧！他已经害了你这么多年，你再不离开他，这辈子要毁在他的手里。”

　　她摘下眼镜，擦拭一下镜片，继续说：“当时我伏在他的肩膀上哭了，说即便离开他，那又能怎么样？他说：‘跟我结婚，然后去美国，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他说完后，不顾一切地吻我，我也同样吻他。我俩第一次这么亲吻，以前只是轻轻吻过几次。”

　　她停顿了下来，呷了一口咖啡。他忍不住问：“你答应他的要求了？”她摇头说：“当时没有。我认为太突然了，而且我俩的条件，相差实在太悬殊，他的父母和家人，肯定不会接受的。我把自己的顾虑对他说了，他说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并且说反正今生只爱我一个，如果我跟张亚夫分手，他立即同我结婚，然后给我办理去美国的签证。”

　　他叹气说：“他表现得足够痴情，你一定相信他了？”她回答说：“是啊，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在他回美国后，我俩开始通信，书信往来数月。直到有一天，张亚夫私拆了我的一封信，根据信中的几个英文单词，判断出我俩有私情。”

　　她垂下了头，用勺子轻轻搅着咖啡，似乎不愿意说下去。他忙说：“这些我知道，徐素娟都对我说了。”然后问：“这件事发生后，你亮明了自己的态度，坚决要和张亚夫离婚，并且回到了你父母身边？”她点头说：“是啊，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越早离婚越好，一次次催促他离婚，可他就是不答应。”

　　他接着说：“我了解张亚夫的脾气，他决不会容忍有人横刀夺爱，另外他是真心爱你的，不愿意失去你。”她回答说：“确实是这样，可是我已经没了退路。因为我把自己的处境，写信告诉了曾汉林，他接到信后，迫不及待地飞到上海，并且在背后督阵，要我快刀斩乱麻。”

　　他大吃一惊，立刻明白过来，夫妻俩从闹翻到办妥离婚手续，为什么才仅仅三个多月？叹气说：“你俩的离婚真是速战速决。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俩分手后不到二个月时间，徐素娟立刻同我离婚，然后同张亚夫结婚，速度比你们还快。当年在我们住的那条马路上，这件事引起了轰动，成为家喻户晓的传奇事件。”

　　她回答说：“第一次回上海探亲，我才知道这件事，当时真有点不敢相信。”然后问：“至今我感到奇怪，你们的夫妻关系并没有什么矛盾，为什么会一下子崩塌？”他回答说：“你看到的仅仅是表面，其实我和徐素娟之间，结婚后没多久就合不来。说到底，这是一场错误的婚姻，就像你和张亚夫的婚姻一样。”

　　他的神情一下变得凄惶，沉默半晌后，终于开口说：“有件事，本来不想提起，既然说开了，干脆问一下。”接着问道：“徐素娟在店里期间，她和张亚夫之间，有没有什么不正常？因为后来有人说，是张亚夫先勾搭上徐素娟，然后导致你们的婚姻破裂。”

　　她愣了一下，回答说：“没有啊，倒是我和张亚夫发生冲突时，徐素娟一次次为我说话，在我提出离婚后，更是对我苦苦相劝。”他接着说道：“徐素娟当初迫不及待地投入张亚夫的怀抱，不得不使我怀疑，他俩之前已有不正当关系，而且街坊也有流言，传得像真的似的。”

　　她摇头说：“绝对没有这事。而且你对张亚夫是了解的，他身上虽然有许多臭毛病，但是也有可称道的地方，那就是他的朋友义气。以前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不相信他会干出那种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