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听话,和你爸爸留在桑城。跟着他上班,跟着他睡,让他监督你做作业”老婆愤愤地道。
“成天不听话,整天气死人,烦躁”老婆大人继续补充。
“吃完饭再说,先吃饭”李德仁及时干预,老婆不开心,紫菀也不开心,谈下去都不开心,那就先安静吃饭……
……
一顿无语,安静吃饭的效率就是快。紫菀这个吃饭拖沓王今天都居然不拖沓了。
“妈妈,我要和你一起去吉首,我不要跟着爸爸上班。”刚放下碗筷,紫菀粘着老婆撒娇道。
“你不听话,我不想带你去。”
“我会听话的,我会听话的。”
“你打算去多久?几点的车?”李德仁问道,他一向改变不了什么。
“一周到两周,九点五十的车。”
“那天,我在手机监控里看到爸爸头上有伤,好像缝针了,我回去看看。”老婆说明理由。
“好。要买什么东西没?”李德仁问道。
“帮小紫菀买盒晕车贴,我怕她晕车。有几次,她在车上晕车呕吐。”老婆突然记起来这件重要的事,语气强调地说。
“好…”…
第三天,李德仁帮忙搬行李,送她们上车。老婆和紫菀离去了。
没了家庭的琐碎羁绊,李德仁写小作文的时间也更多了。但是前些天的失眠,让他想写,又想停笔。人到中年,想改变生活,但不能太影响工作,不能影响自己的健康。这是一个医生的职业思维习惯。
……
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一个右手残疾的男人便开始了他一天的工作。他大概六十岁,胡子拉碴,穿着沾满泥土的长款劳保服,戴着一顶破旧的帽子,推开了猪圈的大门。
一股浓烈的猪粪味扑面而来。“昂,昂,昂”八戒仔子们开始吼叫着,似乎在催促这个男佣人,“喂,快点喂食,我们是天蓬元帅的直系后代。”
先给你们介绍下此段小故事的主角,他叫朱思辽,今年62岁,是桑城郊区的西界养猪场的工人,2000元一个月的薪水,每个月可以休四天。这份工作,包吃住,吃的工人自己种的菜,住的养猪场门口的小房子。
他走到饲料桶旁,拿起铲子,开始给猪喂食。
朱思辽熟练地将饲料倒入槽中,每一铲都恰到好处。那只断手的腕,帮了他不少忙。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力,仿佛在与时间赛跑。他的脸上洋溢着满足,仿佛这群猪就是他的个人财产,他要尽全力照顾好它们。
喂完猪食后,李朱思辽又开始清理猪圈。他拿着扫帚和铁锹,将猪粪和杂物清理干净。虽然这份工作很辛苦,但他从不抱怨。比起之前的生活,现在的生活,简直算是非常的幸福和自由。
他生于贫困之家,父母都是文盲。父母靠养两头牛和种地(山地,种土豆、红薯、玉米为主)为生。
十八岁那年,父亲昏迷,送到医院住院,经检查诊断脑出血。由于家里经济拮据,他签字拒绝住重症医学科,拒绝手术治疗。病人昏迷的第三天,医生让插胃管鼻饲流食。他签字办理出院。第二天,他的父亲因一口老痰窒息而亡。
二十四岁本命年,他的母亲咳血、发高烧、消瘦、吃饭呕饭,喝水吐水。他把她送到桑城县人民医院救治,经胸部CT检查空洞型肺结核,并肺脓肿形成、大量胸腔积液。住院一周后病人昏迷,他也签字放弃治疗。
从此,二十四岁便独自一人生活。
家里两头牛早已经卖了,钱都用于住院两位老人的治病救治了。为什么他要签字出院,因为卖牛的钱花完了,因为他承担不了更多的费用。
他的世界观很简单,生死有命。他不知道怎么求人借钱,不知道怎么赖账,不知道向某民政哭……
办理两次丧葬,尽管一切从简,他还是欠下了一屁股债。
他只有初中文凭,没有一技之长。不对,他有一定特长。他会种地,擅长养牛,当然也会养猪,养鸡养鸭。这些他都有天赋和血脉传承。
他甚至大胆地抓过一条四斤的五步蛇。当时,他把蛇卖了1600元,村民们羡慕不已。但是没有一个人去跟着抓五步蛇,连他自己也再不去抓五步蛇。因为,大家都怕五步蛇。
五步蛇实际上比眼镜蛇还要毒。在毒蛇界,唯有莽山烙铁头能压它一头。还有,一个月内,隔壁村有一个村民在山上干活时踩到了蛇,被五步蛇咬伤后中毒晕倒,因为被发现的比较迟,最后毒发身亡。
三十岁时,他憧憬着能结婚、成家。当时的彩礼市场价大概一万八。他毅然离开生养他三十年的小山村。他要去大城市打工、攒钱。
他做了详细的存钱计划,他曾经随身携带个小册子,上面写着:
1.存彩礼钱(预计2年);
2.存雇媒婆的钱(预计2—3个月);
3.存修房子的钱(预计3—5年)。
目标:五年内结婚。这是一个普通人的五年计划。他理想中的家庭婚姻幸福和生活美好。
他打工的第一站,东莞厚街,那里工厂繁多。他找到了一份800元月薪的工作。只简单学了一周,他就独立上班,同时管理好几台机器。
一天,他的右手不慎滑进了机器的转轴齿轮中,他还来不及抽出,只听到一阵剧烈的绞碎声。他的手掌被机器紧紧夹住,无法挣脱。剧痛瞬间传遍他的全身,他的脸色瞬间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
旁边的工友关停机器救下了他,并做了简单包扎止血。老板紧急送他去附近医院。他虽然保住了性命,但。然而,他的粉碎的出血不止的右手掌被切掉,腕部做了残端修整,成了一位残疾人。这对于一个曾经靠双手吃饭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成天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那只残缺的手,心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生活,怎么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住院十天里,他一直压抑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