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1859年,瑞克·威尔逊刚开始成为一个亡命徒时,还只是亚特兰大的一个小人物。那时他还没有当头领的想法,只知道跟在头领手下混一天是一天。
头领叫他们去抢,他们就去。头领叫他们去杀,他们就去。所作所为不存在想与不想,仅仅是这么做可以得到钱来活命。
当最基础的物质生活都无法保障,其余的任何事都不重要。威尔逊听从头领的安排只是为了拿到钱,不存在衷心。
不仅威尔逊,威尔逊所在的团体几乎每人都是这样,所以团体的根基不牢固,想从内部瓦解也不困难。
1861年,当警方买通团体内的三把手,获悉团体下一次抢劫计划后,团体遭了个瓮中捉鳖。
大部分人不是被击杀就是落入警方手中,其余人也在逃亡之中分散,威尔逊来不及和任何人会和,自己逃走。
一个月后,战争爆发。威尔逊一直不知道带着几个得力手下逃走的头领究竟去了何方。
他不知道也正常—头领和那几个手下在逃亡的路途中遇到一支行进的南军部队,被南军抓去军营做苦力,后来被活生生折磨死。
在战争的几年中,威尔逊小动作不断,积累起一定的基础之后,成立一个新的团体。有前车之鉴,威尔逊的团体只招忠诚的手下。
战争正式结束之后,北军将胜利的号角吹向美国各地,林肯本人也表示这本来就是势在必得的胜利。
此时的威尔逊和他的团伙也已经较成熟,他们转移到尚需进步的西部,最后选择蒙大拿州作为落脚点。
随时间流逝,“威尔逊帮”逐渐发展壮大,在1866年成为青河镇附近的地头蛇。
威尔逊迎娶了所抢的一所农场的农场主女儿,名为凯特。此女貌美,是拜金之辈,见到威尔逊的财力之后也不顾灭门之仇,主动向威尔逊投怀送抱。
威尔逊是滥情的人,娶这个女人一年之后便有些腻了,想尝尝鲜,也在此时认识了贝蒂·亚当。
贝蒂不知道威尔逊是结了婚的人,她只觉得威尔逊英俊又有魅力,同时还有钱。
她自己就是做不光彩的事谋生,自然不介意威尔逊亡命徒的身份。有这么一个英俊的男人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她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尽管威尔逊并不张扬,手下也知道要少说话,但凯特还是知道了贝蒂的事。
她虽愤怒,但不敢反对,也不敢表现出不满。她知道威尔逊想抛弃她只是分秒钟,她还需要威尔逊来过有钱的日子。
她知道她的容颜虽美,但威尔逊迟早会看腻,自己需要安分一点。
贝蒂倒是一直蒙在鼓里,她幻想着威尔逊哪天能娶她,但威尔逊从未提过这些,她也总觉得威尔逊有些奇怪。
例如他从不允许,甚至言明禁止贝蒂去找他。他说自己身边比较危险,只要他来找贝蒂就可以。
但三年时间,似乎威尔逊和贝蒂的感情一直没有进一步发展,顶多算是情人。
贝蒂也不时会觉得威尔逊心里不够爱她,只是看中她的相貌。
她知道自己的外貌很容易吸引男人,这似乎也是唯一的优点。她不断试着和威尔逊再亲近一点,好让威尔逊有娶她的想法。
她甚至想自己找个合适的时机给威尔逊准备一份礼物,说明自己想嫁给他的想法。
但还没做好准备,便来不及了。
1869年,青河镇警长,保罗·马利文带着一个叫塞尔吉奥·凯茨的极为年轻的赏金猎人和一群警员来到威尔逊的老窝,实施剿匪行动。
威尔逊知道保罗·马利文。这个人在7年前的战争中作为青河镇的警员,志愿帮助北军,参与到与南军的厮杀之中,还立下战功,获得勋章。这也极大程度推动他后来成为青河镇的警长。
不过威尔逊依旧轻敌了。他知道保罗带的只是10余个警员,再加一个年龄和贝蒂差不多的赏金猎人,不到20岁。
而威尔逊这边有50余人,营地里还有一挺机枪,他不觉得自己有危险,反而觉得今天是这些人的死期。
事实证明,威尔逊的团伙的确恐怖,除保罗和凯茨以外的10余位警员全军覆没,威尔逊这边被这些警员杀死的只有9个人。
但也仅此而已—保罗和凯茨二人则是一路杀着前进,将路上的敌人全数击毙。
随着两人杀到大本营内部,有人架上那挺机枪,但手指还未来得及碰到板机,便被保罗以雷速开枪击穿头颅。
凯茨也立刻丢出一捆炸药,将机枪炸得粉碎。
威尔逊在营地后方亲眼目睹这一幕。他所依赖的机枪直接被两人一次配合便轻松破坏。
这是威尔逊从上次在亚特兰大差点被警察抓后第一次感到恐惧—他早知道保罗实力之可怖,但没想到竟然到这个程度。
至于凯茨,他从未听说过这个赏金猎人,且其年方19,他根本没想到这么一个年轻人能和保罗配合将他手下的团伙几乎全歼。
威尔逊吓破了胆,带上几个身边的得力手下和凯特就跑,但凯特却执意留下来掩护他。
凯特自然是贪生怕死,但她选择去赌这个机会。只要和外面的手下一起撑到让威尔逊走远一点,她自己再找机会跑,让威尔逊记住自己关键时刻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就行。
这样一来,威尔逊自然会对她多上心,说不定也能借机踹了贝蒂那个婊子。
只是,凯特的想法不切实际。她刚加入手下的队伍中,作势开两枪,还没缩回掩体便因为保罗的一颗子弹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其余的几个手下也放弃抵抗—他们知道这两人能一路杀进来,其实力不是他们剩下的人可以抗衡,现在头领的妻子也是被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保罗虽杀伐果断,也知道要留活口,便和凯茨一起逮捕剩下的亡命徒。
自此,威尔逊帮仅在半天内成为历史。威尔逊在贝蒂家住了一晚,便一路逃向远离蒙大拿州的区域。
威尔逊一直带着一个得力手下,此人便是罗伊斯。他们一路逃到俄勒冈州,最终找到了偏僻的汤博镇……
想到这里,“范伦汀”不再闭眼思索,而是睁眼看着眼前的办公桌。他坐在警长办公室里,不自觉地想起往事。
这已经是6年前的事了。他躲了凯茨6年,一直命令禁止镇子里出现赏金猎人。
他不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他承认自己害怕保罗·马利文,也害怕塞尔吉奥·凯茨。据说保罗现在是青河镇的警长,那么他是无权来其他州抓人的。
但凯茨作为赏金猎人却是自由的多。威尔逊想,他现在是汤博镇的范伦汀警长,居民们不需要知道他是如何当上的这个警长,只要怕他就够了。
威尔逊由此想到贝蒂·亚当。上一次和她见面应该是两年前了,威尔逊对她一直没什么情感,只是无聊时的对象罢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贝蒂确实是一个鲜有人能代替的尤物。否则威尔逊两年前也不会专程冒险去俄勒冈州的大镇子—珍珠镇,还给贝蒂报销路费,写信约她来珍珠镇私会一周。
本想约在波特兰,不过威尔逊担心大城市有人认出自己,便改成珍珠镇。
他也曾写信告诉贝蒂,等自己攒够钱就带她去东部生活。只有一半是真话,他确实要攒钱去东部,但不会带上贝蒂。
自从两年前见贝蒂那一次后,威尔逊不再和她联系。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不会在傻傻地等她吧。
想到这里,威尔逊嗤笑一声。管她干什么?反正自己也存了不少钱,再存一年,明年可以带着钱去东部生活了。
就让贝蒂·亚当活在自己的谎言中吧。威尔逊想。贝蒂再美,只要有钱,威尔逊不愁找不到好女人。
至于罗伊斯……
威尔逊认为自己已经对罗伊斯够好了,这更好的生活还是他自己一个人去吧。为了感谢罗伊斯这六年帮他黑了不少钱,他就不灭口了,到时候不辞而别就是。
这汤博镇的警长他也当累了,他本就是亡命徒,委屈自己在这里当这么久条子。虽然他这六年几乎没做过什么警长该做的事。
不想这些了。该去消遣一下。威尔逊想着,起身走出办公室。
警长办公室外的警员们看到“范伦汀警长”出来,恭敬地喊了声“警长”,威尔逊微微点头。
此时罗伊斯早已给自己下班了,警员们都知道他们自己不过是棋子,而罗伊斯是真正的“警长的人”,他们也从没有说什么。
就像他们对威尔逊本人一般。他们并不了解这位“范伦汀警长”,也从未试图去了解,只是按他说的做,有钱拿就行。
他的各种奇怪的要求,比如每天派人轮流在镇子入口巡逻,不允许赏金猎人进入镇子,或者每周去镇子里找各个店铺和摊贩老板,收一笔警察保护镇子的辛苦费,再或者以剿匪为名义,跟着他去镇子外杀一些匪徒,再洗劫他们的钱财……
威尔逊的枪法的确高他们几个档次,他们亲眼见到威尔逊在带他们剿匪时极为精准,他们只需要辅助。
这些警员们起初都抗拒,但知道照做的确可以多赚些“外快”之后,也逐渐听命于威尔逊。
他们的唯命是从并非出自衷心,仅仅是为了利益。长久以来,他们也记不清自己当警察的初衷了。
此时是晚上10点,镇子里的居民大多都已回家,还在屋外的除了摊贩以外,只有少数居民。
威尔逊还是选择了一条小路,一路走到一家门前。这家人住的有些偏,此时天色也晚,周围没人。
威尔逊得意地敲敲门。门里先是一片沉寂,随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听得出来开门的人并不情愿。
门开后,一个中年的秃顶男人看着威尔逊,脸上满是恐惧与无奈。
威尔逊只是微笑看着他,不说话。
两人对视片刻,男人终是开口,但压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范……范伦汀警长。”男人有些抗拒地看着威尔逊,他知道对方此时来的目的。
“好久不见啊,杰克。”威尔逊笑着回答,“小苏珊最近怎么样?”
果然,叫杰克的男人绝望地想着。他多么想明说自己和女儿都不欢迎威尔逊,多么希望自己有叫威尔逊滚开的勇气。
但是他没有。他致命的把柄在威尔逊手上。
“苏珊……她挺好的。”杰克回答。威尔逊看得出杰克浑身的不情愿,但他选择无视。
“那就好,我想她了,这几天有点忙,都没来看她。”威尔逊回答。
“今晚让我和她休息吧,杰克。她能和警长有这种机会是她的荣幸,你这个做父亲的应该感到骄傲才是。”
他面上带笑,但语气中满是挑衅意味。摆明了看不起杰克,只把他当一个卑微下等人。
“我……”杰克嘴皮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
“警长,现在太晚了,苏珊也要好好休息。要不……”
杰克话没说完便被威尔逊粗暴打断。
“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威尔逊收起脸上的笑,眼中的威胁刺得杰克痛。
“那不然你现在把10万美金给我吧?你现在有吗?”威尔逊嘲讽着杰克,享受着侮辱他人的优越感。
“没有的话还不滚开?其他女人想要这个机会我都不给,我主动要你女儿,你还敢拒绝?”
说完,威尔逊一把推开无话可说的杰克,眼中满是对杰克骨子里那份懦弱的鄙视。
威尔逊走到屋内一扇木门前,敲门后喊了声“苏珊”便想开门,却发现门已经上锁。
“呵。”威尔逊嗤笑,看了看杰克,又对着门里喊一声:“真是遗传你父亲那种软蛋,喜欢做无谓的抵抗。”
说完,威尔逊一脚踹开本就薄弱的木门,走向坐在床上,正惊恐地看着他的美丽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