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标(长篇小说016）

　　“灌耳音教育法”

　　春雨、晨光在家属院里玩耍，见妈妈买了半个西瓜，用手绢苫着西瓜抱回家，高兴得喊声“西瓜”！疯跑到屋里大声喊：“妈妈买了西瓜！快切！馋死人了！”

　　田园对着黄土山说：“西瓜刚上市，贵得很，我看见宝蛋已经吃了好几次西瓜；春雨、晨光馋得天天喊我买西瓜，我豁上五块钱买了半个……”

　　黄土山笑说：“快切上，让两个馋嘴猫吃！”

　　春雨、晨光眼巴巴地看着妈切西瓜，馋得“咕咕”地咽口水；晨光着急地说：“妈妈，我和我哥的，要切得一样多！”

　　田园将瓜切成八块，分给春雨、晨光各四块；晨光看看自己的四块、又看看春雨的四块，突然拉着哭腔大声嚷：“我哥的多，我的少，我不行！我不行！重新切！重新切！”

　　春雨急了，忙抱起一块西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晨光一下子哭喊着跳起来，哭喊“我不吃了！”往门外跑，一边回头看她的西瓜。

　　黄土山一把拉住晨光，哄说：“重新切！重新切！”忙拿菜刀在春雨的一块上切了一小块，递给晨光。

　　晨光停了哭闹，忙拿上吃；春雨却不饶了，大声嚷：“我也不吃了！”将吃了半拉的瓜撇在案板上，抹眼泪哭。

　　黄土山生气了，冲着春雨、晨光骂：“用刀切，没法切成一样多！你去找秤，用秤称着分，行不行？你两个也太自私了！我和你妈没吃一口，全让你两个吃，还要闹着分多分少！孔融吃梨，就像你俩的这个样子？”又对春雨说，“你上学期学了《孔融让梨》，你背我听！”

　　春雨怒着脸不理睬……

　　黄土山大着声教育：“孔融四岁时吃梨，他吃小的梨，让哥哥吃大的梨；你两个不但不相让，反而还要争抢？抢不上就要大哭大闹？”

　　晨光不服气地哭嚷：“我没吃梨，我吃的是西瓜！”

　　黄土山硬是忍住笑，大声地：“吃梨、吃西瓜一个道理！”

　　田园骂：“我喜欢孔融那样的孩子！讨厌没礼貌自私自利的孩子！”

　　晨光大声哭嚷：“我哥不抢，我不抢！我哥抢，我就抢！”

　　春雨嚷：“是你先抢的！”

　　晨光嚷：“你先抢的！你先抢的！你先……”

　　“再不嚷！不嚷！”黄土山说，“这次再不追究，以后可再不准这么！要学习孔融：对人有礼貌、先让别人吃、然后自己吃！学校里学了课文，要用到自己身上！不能是学的一套，实际做的又是一套！”

　　春雨自知理屈，说：“多余的那一块让爸妈吃，不让晨光吃！”

　　黄土山忙问晨光：“同意不同意？”

　　晨光大声说：“同意！反正不能让我哥吃！”

　　春雨、晨光忙拿上各自的西瓜吃起来……

　　春雨吃完后，不服气地挖了晨光一眼：“再不和你玩！”出门去玩。

　　田园看春雨走出门，忙将那小块“有争议的西瓜”塞到晨光手里；晨光转脸瞅一眼门外，并不见春雨回来，忙吞瓜瓤……

　　黄土山忍不住笑，看晨光吃完瓜瓤，去外面玩，对田园说：“你的这种作法，等于教育晨光“达不到自私自利的目的绝不罢休”，你这是爱晨光？还是害晨光？”

　　田园不服气地说：“就一嘴西瓜，你上纲上线，说到哪里去了？”

　　黄土山生气地嚷：“你说‘说到哪里去了？’”又缓和口气说，“教育孩子，就是从小事做起！从身边的小事做起！给他一点一点灌耳音，让他从一点一点小事中知道哪是对的哪是错的，哪个该做哪个不该做，渐渐地积少成多，知道的道理多，也就习惯成自然！这叫灌耳音教育法！”

　　田园大声地：“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灌耳音教育法’！这该行了吧？”

　　黄土山挖苦的口气：“随你！你想听就听，不想听就拉倒！”

　　田园笑：“教育孩子是一个家庭最大的事！能不听你的？”

　　黄土山：“知道这一点，算你不是糊涂人！”

　　田园笑：“你的意思是：我以前是糊涂人？”

　　黄土山：“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你以前是……”

　　“通过劳动学本领”

　　宝蛋放学回到家里，急忙放下书包，喊声“奶奶，我要扫地！”忙拿上笤帚使劲扫起来。

　　温奶奶说：“你不会扫，我扫！”去夺笤帚。

　　宝蛋抓紧笤帚说：“今天校长讲：通过劳动学本领！小学生要帮大人做家务，要做到四会：会叠被子、会洗脸、会扫地、会洗手绢！”说着，又扫起来。

　　宝蛋妈端着饭进屋，见宝蛋双手抱着笤帚使劲扫地，扫得满屋里尘土飞扬，又见温奶奶闲坐在床头上，立时怒脸瞪眼地骂起来：“谁叫你扫地？没人扫算了！你显什么能？扫得满屋里都是土！”

　　温奶奶听出是骂她，也拉下脸嚷：“我没让宝蛋扫地！宝蛋说校长让扫！”

　　宝蛋冲妈嚷：“校长布置的，叫我们帮大人干活！”又扫起来。

　　宝蛋妈骂声“帮个屁！滚开！”跑过来夺了笤帚，使劲扔在一边。

　　宝蛋撅着嘴站了会，说：“不让扫地，我摆凳子！”就拿小凳放在饭桌四周；忽然，拿在手里的凳子掉下来砸在脚上，疼得他掂起脚呲牙裂嘴地呻唤，又“腾”地坐在地上抱着脚哭起来。

　　温奶奶喊声“砸破没？”忙跑过去看宝蛋的脚。

　　温爷爷忙脱了宝蛋的袜子：“砸破了点皮，不要紧！不要紧！再不哭！不哭！”

　　温生民回家，见宝蛋抱着脚哭，忙问：“怎么了？”

　　宝蛋妈嚷：“显能，摆凳子砸的！”

　　温生民立刻怒脸：“几个大人闲蹲着，让一个娃娃摆什么凳子？”

　　温奶奶忙解释：“宝蛋放学回来，说校长布置：让学生帮大人做家务……”

　　温生民骂：“放屁的话！才七、八岁的娃娃，做什么家务？几个大人都闲蹲着没事干……”

　　宝蛋妈冲温生民大声嚷：“谁闲蹲着？我扫完街道，下班回来就忙着做饭，谁闲蹲着？”

　　温奶奶见宝蛋妈又冲她来，生气了，骂：“我闲蹲着！我蹲着，也不是多大的不是！宝蛋的脚也没砸破，你两口子不依不饶的，要做什么？”

　　宝蛋妈嚷：“我没说你‘多大的不是’！我怎么不依不饶你？”

　　温爷爷气得走出门；温奶奶又冲宝蛋妈嚷：“我看你把我一口吃上？你还不让我张嘴？”

　　宝蛋妈越发大声嚷：“谁能把你一口吃上？谁不让你张嘴？”

　　宝蛋突然吼一声“吵死了！”猛将一只手砸在吃饭桌上，冲爸妈大声嚷，“你们不再吵仗，行不行？”

　　宝蛋的爸、妈、奶当即哑了声，吓得闭嘴低眼，不敢出一声大气，呆呆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