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干部请假也扣钱

　　“要你管？睡你的觉吧。烦着呢，别惹我。”

　　“又怎么了？”

　　“今天在饭店，你为什么多要一碗金米海参粥？那么贵的粥，是你吃的吗？一点儿都不知道节省，真是败家娘们儿。”

　　“哦，是因为这生气。如果是自家人我可以不要，但因为她是外国人，所以，我必须——”

　　老公公敲着窗户：“小强啊，我给你说啥呢？刚才在我那屋，你说，明天请假，我觉得不合算，请假得扣钱，那你这个月的全勤奖就泡汤了，让甜甜到医院照顾小孩儿，咋样？”

　　“好啊，我去，不过，我扣的钱更多，双倍扣，到时候，交给你的钱就少了。”

　　“你不是国家干部吗？干部请假也扣钱？”

　　“是啊，扣得比他们工人还多。”

　　“那就算了，还是让小强去吧。唉，这么小的孩子得做手术。多遭罪。怎么会得这种病呢？啊，小强？”

　　“我咋知道，我又不是医生。”

　　“甜甜，你说呢？这么小的孩子，咋会得肾结石？”

　　“很简单：一不活动，天天让他妈抱着。二不喝水，光喝饮料。三饮食不均衡，过度吃菠菜，听他妈说，每顿都吃一碗。四：不吃水果。”

　　“哦，是因为这。小宝睡了吗？”

　　“睡了，您也早点睡吧，晚安，爸。”

　　“我孙子多好，从不生病，还是甜甜你照顾得好。唉，你的功劳，把我孙子养的贼拉结实，睡吧，你们都早点睡吧。”

　　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甜甜骑自行车带着小宝向幼儿园奔去。

　　小宝开心地在自行车座椅后面唱着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起的早？我要上学校，天天不迟到。。。”

　　幼儿园热闹非凡，甜甜正在保健室制定下周的食谱。

　　小宝哭着走进来：“妈妈，蜜蜂蛰我了。”

　　“别怕，别哭，有妈妈在，什么都不怕。来，我们先把毒刺拔掉，挤出被污染的血，然后，我们再到厨房——”

　　“沈老师，快，流血了。赵新从滑梯上摔下来了。”

　　“交给我，小宝，你自己到厨房，让厨房的奶奶用碱水，给你冲一下伤口。”

　　“好的，妈妈，你快去救哥哥吧，我没事儿。”

　　她抱着孩子，一边往医院跑，一边不时地回头，看是否有面的车。

　　这时，一辆黄面的从她身旁缓缓而过，车上的紫子亲切的对江将强说：“哥哥，那个抱着孩子跑的，好像是你老婆。”

　　小强从后车窗看过去：“不是。”

　　“哦，看她穿的像个农村人，怎会是哥哥的老婆。哼哼。我看错了。哥哥，今天真是让你破费了，给我买了名牌衣服，又给孩子买了那么多高档玩具，快，法拉，谢谢伯伯。哥哥，我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了，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我的心会永远想着你。”

　　法拉在他妈妈怀里扭捏着。

　　晚上七点多，甜甜回到家，公公大发脾气。

　　“咋回来这么晚？想把我饿死？”

　　“对不起，去医院了，我马上给你做饭。”

　　甜甜拿出彩色笔和绘画纸：“乖，今天咱们画个圆。想想什么物品是圆的，先从你自己身上想，然后是咱家，想起什么就画什么，等我给爷爷做完饭，我来欣赏小画家的作品，好吗？”

　　孩子很认真的开始画起来：圆圆的扣子；两个鼻孔。。。。。

　　晚上十一点多，小强回来了。

　　见甜甜正在洗衣服，小强埋怨道：“大晚上的，洗啥衣服？费电又费水。”

　　“趁着孩子睡觉，我把他的几件衣服洗出来，马上就好了。”

　　“小宝的衣服，不会明天拿到你们幼儿园洗。”

　　“自己家的脏衣服为啥要带到幼儿园洗？”

　　“我没结婚时，我的衣服都是带到单位洗的，我爸常说，有光不沾三分罪，整天傻乎乎的，一点都不会过日子。”

　　“以前你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我无法干涉，但今后在孩子面前，你就是装，也要给我装出家庭老师的模样来，因为孩子就像花朵，用清泉浇灌出来的花，一定绽放的无比绚丽；用恶念浇出来的花，一定是罪之花。”

　　“所以我不想装，也不想在家待，出去多自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在二七塔附近，抱着个小孩儿跑？”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和同事坐面的去给单位采购电器设备，在车上看见你了。”

　　“你怎么不叫我？幼儿园孩子摔伤了，我愁死了，打不着车，只好抱着孩子往医院跑。”

　　“整天穿的那么寒酸，我看见了，都不好意思承认你是我老婆。”

　　“那是我们的园服，大方得体，有什么难看的。你呢，六点下班，为啥也回来这么晚啊？”

　　“我一个大老爷们，要你管？睡觉。”

　　甜甜不再吭声，默默的洗着衣服。

　　九五年九月的晚上，凌晨一点多，小强回到家，喝醉酒的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卧室的床上，不一会儿，边大口地吐了起来：“我今天又难过，又高兴，你猜，为什么？”

　　甜甜一边给他收拾着脏物，一边说：“先睡觉，明天再说。”

　　“不行，我偏要说，我在水电段很不顺利，今天又和车间里的人吵架，我就去找了段长，段长是我爸的徒弟，他说，要是实在干不下去，就准备把我调到实业公司去，也算是给他的师傅一个回报，问我，愿意不愿意去。我求之不得呢，这可是全铁路局效益最好的单位，专门跑车皮的，听说，他们一个月的奖金最少的也得300多，比我们的工资还高，我们的全勤奖多少？才五元钱，能比不？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想去你就去，只要你开心就好，最近，单位有点忙，明天我上个连班，两点半下班，我就先不回家了，因为要上观摩课，我有很多教具需要做，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老爷子？”

　　“没问题。”

　　“那说好了，中午你给爸做饭。”

　　下午三点，幼儿园里一片安宁，小朋友正是吃午点的时候，小眼来接孩子。

　　正拿着教案，走在走廊上的甜甜诧异地问：“咦，怎么这么早来接孩子？”

　　“我和你们家小强去社冈水库钓鱼，下午五点半接孩子时间，怕赶不回来，所以，早点给他接走，小强在我车上呢。”

　　甜甜忙来到马路边：“中午你回家给爸做饭了吗？”

　　“忘了，跟朋友聚餐了，我和小眼去水库钓鱼去了，拜拜。”

　　甜甜只好跑回家，给公公做饭。

　　“甜甜，你回来了？中午小强也没回来，我就吃了几块儿点心，这时候还没吃中午饭呢。甜甜，我肚子疼，想解手，解不出来，你来帮我扣出来吧。”

　　“这样，我先帮你揉揉肚子。你先喝点核桃黑芝麻糊，我再给你炒一盘绿叶菜，你先试试，看咋样，如果还不行，我们就到医院去，好吗？”

　　甜甜在厨房忙活起来，吃完饭，问道：“感觉咋样？”

　　“比刚才好多了，嗯，甜甜，你真不错，几年了，给我又洗又涮的，唉，小强整天出去和朋友玩，现在想想，钱是最没用的，到老了，不能动了，它又不能照顾你，找个好儿媳才是最重要的，以前嫌呼你娘家穷，对你不好，你可别往心里去，你是活佛。我们小强将来都要靠你。”

　　“不能，他快调到实总了，这是铁路局效益最好的单位。”

　　“他不行，脾气不好，还很骄傲，都是他妈把他给惯的，从小，他妈都是看着他的脸色，吃个饭，他妈追着喂他，我和她妈都是二婚，她妈四十才有的他，他妈一辈子就生了他一个，我不惯他，第一个老婆给我生了四个呢，他们都在关外。他们太远，都指望不上，唉，不是你，我活不了这么长时间。甜甜，我身上刺挠的慌。”

　　“我打点水，帮你擦洗一下，爸，你头发长了，该理了，我给你理理，好吗？”

　　“甜甜，你答应我，将来不要抛下小强。”

　　“好的。”

　　“唉，这我就放心了，你想理就理吧。”

　　甜甜拿出理发工具，给他理发。

　　老公公老泪纵横。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事儿，我觉得对不住你，这几年全凭你伺候我，想吃什么给我买什么，小强天天跑出去玩。我最近老是梦见他妈。”

　　“想她了？”

　　“我才不想她呢，我们也没什么感情，我脾气不好，她脾气也犟，我们整天干仗。我头一个老婆解放前，逃荒时，饿死在关外。小强他妈呢，她前夫嫌乎她不会生孩子，所以就跟他离了。”

　　“好了，理完了，我去给你打盆水，洗洗头。”

　　公公摆摆手：“不洗了，我胸口闷得慌，我到床上躺一会儿。”公公大口喘着气。

　　“你先别动，我马上到邻居家打个电话，叫120.”

　　救护车飞驰而来。

　　老公公心脏猝死，办完丧事的他们心情沉重地回到家。

　　小强感动地说：“这几年你专心伺候俺爸，不嫌脏，不嫌苦，不嫌累，我真是感激不尽。要是我，我真的做不到。“

　　“我侍奉老人是应该的。我只是想问，小宝因为发烧，我没让小宝参加爸的葬礼，你还会有离婚的想法吗？”

　　“离婚？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你还记得几年前给我闹离婚的事儿吧？”

　　“记得。”

　　“原因是什么？”

　　“我忘了。”

　　“那让我来说吧。今天我姐来参加葬礼，给我说了一件事儿，你那次闹离婚的原因是，到处宣扬我不孝，我就想让你摸着良心说句实话，我对老人咋样？”

　　“不错，不错，真的没得说，我这当儿子都做不到的，你都做到了。”

　　“那你这不孝是从何说起呢？”

　　“不说了，不说了。”

　　“小宝几个月时，我们去南阳看你二姨，这事儿你还记得吗？”

　　“记得。”

　　“她当时得到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