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锅里还给你留着饭呢

　　“他三姨咋样了？”老公公走进卧室。

　　“不知道，问她。”江将强气哼哼地走了出去。

　　“小强咋了？你们又吵架了？我就是搞不明白了，你怎么总是让他生气。”

　　“爸，我们没有吵架，三姨看起来还不错，我们抱着小宝，去医院把她接回家，她在家住了一天。”

　　“住院了？”

　　“嗯，我们回来时，她还没出院。”这时，孩子哇哇大哭。

　　“孩子饿了，麻烦您出去一下，我要喂奶。”

　　“快喂啊，看他嗷嗷叫哭的。”

　　“麻烦您出去一下，好吗？”

　　“事儿真多，怪不得小强生气呢。”老公公嘟囔着，不情原地走出屋子。

　　甜甜忙敞开怀，孩子贪婪地吸吮着母乳。

　　九零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夜深人静，甜甜趴在外屋的桌上伤心地哭泣，心中的悲痛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小强伤心地哭着走进来，甜甜收起悲伤，慢慢抬起头，刚想劝丈夫，丈夫的一席话顿时让她怒火万丈：“咱爸刚才告诉我，他把猫给卖了，都是因为这该死的拆迁，要不然，猫也不会离开我啊，呜呜呜，我还真想它，也不知道卖给谁了，呜呜。”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昨天我妈刚去世，我以为你是为我妈而哭，我以为你会给我关心和体贴，已补偿我心中的悲痛和失落，你知道我为什么嫁给你吗？就是因为你人老实，没想到你竟然冷酷到极点，我妈的命还不如你那两条猫，结婚一年多了，你除了玩乐，除了给我火爆脾气外，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我真是太草率了，两个月就给你领了结婚证，现在，我妈走了，等明天办完我妈的丧事，我们就——”

　　此时，儿子的哭声打断了甜甜的话语，她忙跑进里屋，抱起儿子，掀起衣服，喂着孩子，眼泪扑簌簌的掉着。

　　儿子满头大汗使劲的吸吮着，也许吸得太累了，不一会儿，便困乏地闭上了双眼。

　　甜甜轻轻地哼唱着歌曲：“妈妈给你唱歌啊。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乖宝宝躺在妈妈的怀里，倾听着妈妈的歌声，睡吧，在歌声中闭上你那闪亮的大眼睛；月亮婆婆安详的挂在树梢，星星也是那么的安静，睡吧，在祥和中闭上你美丽的眼睛。愿这温暖的怀抱，永远是你幸福的安乐窝。”

　　小强跟着进屋：“你妈死了，你心情不好，碍着别人啥事儿？别人也必须跟着你悲痛，你才满意？惹我恼了，明天不去参加你妈的葬礼。”

　　一大早，甜甜抱起儿子，赶往幼儿园。

　　葬礼上，甜甜哭得撕心裂肺。

　　姐姐搀扶着几乎哭晕的她。

　　去幼儿园接孩子时，姐姐终于忍不住了：“咱妈的葬礼，小强怎么没来？你俩是不是闹矛盾了？”

　　甜甜沉默不语。

　　“这么重要的场合他都不来，看来，你们俩闹得不轻，我去你家看看。”

　　“不用，明天我们就去离婚。”

　　“老二，你可千万不敢。我已经离婚了，你要是再离婚，那我们家真的都成了光棍家庭了。”

　　“我们俩本不是一路人，我之所以嫁给他，是因为不想让咱妈带着遗憾离开。我们就两个月结婚了，彼此根本不了解。刚开始，我还忍着，现在，我真的是忍无可忍，我真的没法儿给他过下去。”

　　“我知道，你嫁给他，确实委屈，但想想孩子，你真的想让孩子这么小，就没有个完整的家吗？你从小就很有处理问题的能力，孩子重要还是个人的幸福重要，你再考虑一下，你很聪明，不管你最后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甜甜默默的接过孩子：“我回去了。”

　　姐姐在背后喊道：“你再好好跟小强谈谈。”

　　“咦，老婆，你回来了，你是怎么搞得，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么早上也不叫我一声？你家去了很多亲戚吧？你吃了没有？锅里还给你留着饭呢？”

　　“你聋了？小强给你说话呢？为什么不搭腔？”公公发话了。

　　甜甜躺在床上，闭目沉思：“今后我的精神支柱就是我可爱的儿子，我不想也不愿多说什么，英语是我以后唯一的出路，我一定要克服一切困难去攻克它。”

　　九二年一月，出租房内，小强在逗着孩子，他两脚并拢，说道：“过来，儿子，跑到爸爸的腿上，爸爸接着你。”儿子想都没想，似射出去的剑，“嗖”的飞了出去，哇的一声，孩子大哭。正在做午饭的甜甜赶忙跑到客厅，抱起儿子：“怎么了？摔倒了？”

　　公公哈哈大笑：“他太相信小强了，小强说，会接着他，刚开始的时候，小强的腿紧闭着，他跑向小强的时候，小强的腿，猛的一叉开，他从小强的裤裆下窜了出去，真有意思，太好玩了，哈、哈、哈、哈。”

　　“你怎么能骗孩子？他是那么信任的跑向你。”

　　“没事儿，让他爷爷开开心。我就是从小就让他知道，这世上，不要相信任何人。”小强笑嘻嘻地说。

　　“你真残忍。”甜甜愤怒地说。

　　“让我看看。”爷爷乐滋滋地说。

　　甜甜抱着儿子走了过去：“您看，这么大个包，我一会儿，用凉水给他敷一下。”

　　“没事儿，大惊小怪的。没那么娇气。”公公拍了一下孩子头上的包，孩子疼的又大哭起来。

　　甜甜气愤极了：“你、你们也太过分了，看到孩子痛苦，你们很开心吗？真是太狠了。”

　　“他妈在世的时候，从不敢大声对我说话。就这，我不高兴的时候，说削就削她了。小强，你媳妇可了不得了，她竟然敢吼我，你也不管管。”

　　“是，你们东北的老爷们牛！老天爷老大，你们就是老二，你们说啥就是啥，做媳妇的都得怕你们。”

　　“小强，这就是你花了这么多钱娶的媳妇？敢给我顶嘴，反了她了。”

　　“钱、钱，整天就知道钱。冰箱不是我娘家给的三千块钱买的吗？窗帘还有床上用品是不是我花的钱？我工作几年所得的奖品锅、碗、瓢盆之类的，我是不是全带过来了，这算不算钱？我结婚时没有要你们家一份钱彩礼，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请我单位的同事吃顿饭，单位同事，满打满算36个人，他们在我身体不好的时候，都给过我帮助，请他们吃顿饭，表达一下我的心意，这要求过分吗？还有，你们的所有结婚用品，都是为他的前任准备的，但是，该结婚时人跑了，我只不过拾了个漏而已。”

　　“反了，反了，真反了，小强，今天你不削她，你就不是我们江家的男人。”

　　小强把孩子从甜甜的怀里抢过去，使劲儿墩到地上，然后，二话不说，一手掐着甜甜的后脖子，一手扭着她的胳膊：“怎么给我爸说话呢，给我爸跪下，磕头认错、道歉。”

　　“我没错，不跪。”

　　江将强狠劲儿踢她的腿，她一下子跪倒在地。

　　俩人在地上厮打起来。

　　站在一旁的儿子小宝悄悄地躲开了。

　　“小强，削两下得了，她流血了，再把她打残了，你还得养活。”

　　“不行，今天非要让她给你道歉，道不道？”江将强拿拖鞋打着她的嘴。

　　“不道。”

　　“算了。算了。教训一下，就算了，再把她打到医院，还得咱们花钱。”

　　“不行，这个家是我们大老爷们当家，老子的话就是圣旨，今天就不信了，老子治不服你。哼。你道不道？”

　　甜甜使劲儿挣扎着。

　　江将强松开掐着甜甜脖子的手，从她身上站起来，然后，狠狠地朝她的腰上踢了几脚，摔门而去。

　　甜甜咬着牙，擦了一把嘴角上的血，从地上坐了起来，屈辱的钢针扎遍她全身，悲愤交加的她的想大声呐喊。

　　忽然，甜甜想起什么，慌忙站了起来，在屋里寻找起来。

　　床下没有，晾台没有，伸伸头，楼下也没有。

　　“孩子，孩子跑哪儿去了?”甜甜的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