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神的三次恩赐(下)
梦境之外,在静谧的公园中,唯有萤火轻舞。浅木将神宫寺的头,在自己柔软的大腿上调整了一下角度,生怕他有半点不适。
浅木低下头,轻吻神宫寺干燥的嘴唇,将某种液体渡入神宫寺口中。温润的潮湿感让熟睡的神宫寺眉头舒展,而梦境内,神宫寺的视角再次转换。
神宫寺看到了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是,浅木的?”
这里聚集的,都是些在人类侧被欺负孩子,被带到妖魔结社的浅木很快适应,同时开始以妖魔的方式被培育。
或许是由于信息茧房,她所见到的,尽是些人类对妖魔所犯下的暴行。实验、圈养、制药...在各种行动中,她失去了众多同伴,她原本柔弱的性格被消磨,逐渐变得冷酷且忠于大义。
她总觉得自己会渐渐遗忘那个福利院的少年,她用对人类的憎恨与大义,将对少年的记忆层层包裹,以为这样就会不再思念记忆中的泡影。
但当那个带着干净微笑的少年真正再一次站在她面前时,酝酿十二年的感情层层发酵,名为白月光的味道再也无法压抑一丝一毫。
接下结社任务,潜入居住区调查泷本动乱事件的浅木,被安定组发现,那个冰蓝色头发的巫女联合第七席,毫不留情的用灵力凝结成的箭,贯穿了她的左腹。
她觉得自己即将死去,但过往回忆疯狂回转,最后定格在与少年的初遇:“一定要反抗...”
妖气几乎消耗殆尽的浅木用最后一丝力气,跳入寒冷的六坂河水中,随波逐流。
狐狸面具巫女质问戴着般若面具的冰蓝色长发的巫女:“为什么不追?”
“灵箭会持续腐蚀妖气,没人帮助她自己就会死掉。在最近泷本动乱封锁中,绝不会有其他任何一只妖魔潜入这里,她必死无疑。”
满身疮痍的浅木被冲到河岸上,此时,一名路过的俊秀少年看到了落汤的猫。
正当浅木准备掏出苦无,将其击晕时,少年看着她的黑白二色尾巴,用略带疑惑的语气说道:“小...悠香?”
神宫寺诚。
浅木的脑中如同轰然炸裂,她妄图封闭的感情疯狂喷涌,酸涩感形似固体,好像下一秒便会冲破胸口。
遍体鳞伤的猫,似乎找到了归处,暂时放下了警惕,软软的倒在了神宫寺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浅木悠香于河上游的桥洞醒来,身旁包裹着整整四床被垫,即使在水泥桥洞中,也让人感到温暖非常。
浅木甩了甩脑袋,跳下桥洞,看到了正蹲在河边烤鱼的神宫寺。
早春溪水清澈却又透着寒意,偶尔有几片枯叶随流而下,岸边柳树隐抽新芽,旧去新来。
“我没认错,对吧。”少年将烤鱼递给浅木,似乎是看到少女的拘谨,他率先打开话匣子说道,“嘛,我现在姓神宫寺,名字依旧是诚,随你怎么称呼。”
“从伤痕来看,在逃亡?箭我已经帮你处理了,不过我暂时不敢把你带到人群密集的居住区,麻烦先委屈一下。”
“为什么...要帮我,我是妖魔,不是吗?”发问的不只是持苦无的杀手浅木,而还有徘徊于福利院的小悠香。
神宫寺将手捂在浅木额头:“也没发烧啊,啊,是不是你不记得我了,毕竟那时候还小...”
“没有!我记得的...”浅木赶忙矢口否认。
“对吧,不过我可是履行了承诺....”神宫寺吹了吹烤鱼,狠咬一口。
“再次见面,我一定会一眼认出你。”“再次见面,我一定会一眼认出你。”
神宫寺与浅木异口同声,而后者眼泪已不自觉落下。
“但是,你可没履行啊,你看,又哭鼻子。”神宫寺手忙脚乱,掏出手帕,“我会帮你暂时养伤,不过我父亲最近也去世了,会很忙,照顾不周请见谅。”
于是,满心被大义填充的少女,开始贪慕这小小的时间,享受着神宫寺给她带来的料理和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但欺瞒神宫寺的少女内心充满了负罪感,因为她要干的事,明显是站在人类对立面,终于,她准备道出事实:“其实我...”
“嘘。”而神宫寺只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每个人都有秘密,不必毫无隐藏,包括我,其实是外太空来客...”
看着一本正经的少年,总是带有一脸冷意的少女再也无法维持表情,绽放出明媚的笑:“噗。”
神宫寺于浅木冷峻的脸上,窥见了悠香的倒影。
春假第九日,暴雨倾盆。
与神宫寺相处的九天,让浅木几乎沉湎,直到一只乌鸦飞到她所在的桥洞:“浅木,封锁已经结束,总算找到你了,我们为你规划了返回路径...”
属于神的第二次恩赐,即将结束,名为浅木悠香的少女,将再一次离开属于她的伊甸园。
浅木咬了下嘴唇:“再给我一天时间,一天就好。”
“希望这一次,你能断绝干净。”乌鸦用深邃的眼光看了表现异常的少女,留下一片黑羽,消失于天际。
听见少女即将离去的消息,神宫寺掏出一枚无字玉牌,将其放在浅木手中:“这样啊,你要离开?有妖魔同伴接引?那戴着这个,我前世的护身,我出生在厕所时都戴着...不信?明日,我会来送你离开。”
白玉无事牌,愿平安喜乐,万般无忧。
春假第十日。
神宫寺失约了。
不安感在浅木心中疯狂滋生,她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蔓延妖气,以图寻找神宫寺的踪迹。终于,她在河的下游,感受到了少年熟悉的气息,以及另一股妖气与巫女的味道。
浅木不顾乌鸦的劝阻,疯一般赶到气息来源。映入浅木眼帘的,是挡在一只蜘蛛少女前的神宫寺,他的对面,正是手持长弓的冰蓝色头发的巫女。
“我神宫寺诚,于此与巫女联合第七席立下誓约!自愿放弃此前关于妖魔的一切记忆...”
从此,浅木悠香的神明,不再属于她一人,或许是,从来没有独属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