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启申总觉得他在替杜施开脱，嗓音不由高了起来，想要镇压对方：“我告诉你，你莫要侥幸，你担不起任何一个‘万一’带来的后果！”

　　典型的中年长辈模样，固执己见，若是不能以理服人，便企图用音量威慑使对方屈服。

　　然而孟延开向来是不吃这一套的，他只觉得此种行为聒噪。可对方又是他尊敬的人，自然不能拿对待外人那副不当回事的态度对待，所以即使有些话自己听着不对劲，也只是听着，暂不作反驳。

　　当然也有例外，如果讲道理的人是他喜欢的，就算是歪理他也会称赞对方说得对，并且乐于看她又气又恼还要力图镇定，装作自己有理的样子。

　　秦启申也算了解他，知道离婚这个要求，对他来说太勉强，但他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浓厚。

　　“你是真的喜欢这个杜施，真心想跟他过一辈子吗？”

　　孟延开低笑，半不认真道：“婚姻这种事，谁能说得清楚？也许今天还好好的，也许明天就过不下去了。”

　　秦启申不得不服他这话术，看似回答了，实际上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孟延开避重就轻的模样，但在迫切想要他与杜施割裂的秦启申的眼里，更像是油盐不进的忤逆小辈。

　　秦启申在这件事上总是猜不到他真正的心思，孟延开在他面前对杜施的态度具体但又模糊，他虽然能说出今日好明日离的话，但谁晓得他是想好下去，还是想离呢？

　　秦启申想要这个具体的答案。

　　就像他说的，态度越是模糊，越是表明做贼心虚。

　　孟延开表面上的话，好像是顺了他这个舅舅的心意，但秦启申总觉得他的真是想法与表面背道而驰。

　　千言万语，他只有一句忠告：“反正杜施……你别轻信她。”

　　孟延开低声说：“我只信我自己。”

　　他看着秦启申脸上复杂的深色，心中已经觉察出不对劲。

　　想起最近几次的交谈，舅舅对杜施的怀疑越来越肯定，就好像已经有证据证明杜施曾做过有害于他的事，而今后留在他身边也一定会对他不利。

　　秦启申不再多言，跟他说起正事：“我之前已经跟许总那边谈妥，他已暗中放出风声，想要出售利丰科技的股份，只是还不知道有些人上钩没有。”

　　孟延开说：“我听孟靖川说，今日在会上霍时放已经显得有几分按捺不住的气性，想来是急了。如果矿业公司内部存在的问题属实，他便等不了，越往后拖，越容易暴露问题，到时候以矿业公司置换利丰科技股权的计划只能打水漂。霍家想要拿下利丰科技，就只能从别处入手，消息迟早会传到他那儿，就看他怎么选。就算到时候他没买下许信麟在利丰的股份，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秦启申推了下眼镜，“如果他真不上钩，你在佳士得花八千多万拍下送去的那副画，可就白给了。”

　　孟延开说：“就当是做人情了，拿人手软，做生意的人心中有数，人情往来就没有白给这回事。”

　　许信麟惯爱收藏古玩字画，各大拍卖行的每季拍卖会上都能有他身影。上次佳士得的夏季拍卖会上孟延开让线人一直盯着，从字画到古董瓷器，许信麟总不会样样都能收入囊中，价格是一方面，竞争者又是另一方面。

　　佳士得夏季拍卖会上那副明朝山水画，许信麟跟人争了几个回个，抬价三千万，最后不得已忍痛割爱，让给了另一位竞争者，但最后关头被孟延开报了个高价拿下了。

　　“行，先按计划行事。”秦启申说着，想起一事，“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股份代持文件，“这是秦氏百分之五的股份，你爷爷给的，碍于现在你跟秦家关系不适合让人知道，所以暂时由我替你代持，等你不需要忌惮孟家之后，再由你亲自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