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没病的。
不过赵氏这么一说,她便是有病了。
当着宋老夫人的面,宋锦不好得和赵氏说实话,便只能回道。
“娘亲,方才金大夫不是说了吗?我这是邪凤入体,引发的头疼,自然是真病了。难不成我还能装病,来骗娘亲和祖母不成。”
宋锦话罢,冲着赵氏笑了笑,缓和了方才的尴尬气氛。
这可说不准,锦儿这孩子,自幼便是个聪明的。
便是没病,也会说有病。
便是有病,也会不叫她们担心,说成是没病。
赵氏心里就是拿捏不住,锦儿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所以方才才开口问了她的。
不过她看着锦儿面色红润,气息均匀的模样,想必是那邪凤入体引发的头疼,已经得到了舒缓,看她的模样,不像是有病的了。
赵氏有话想要单独留了宋锦下来说,叫人送走了宋老夫人之后,便把宋锦给留了下来。
“锦儿,你今日出去到底做了什么?你不若是不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娘亲的话,娘亲可要问你身边的白荷了。”
赵氏嘴上这样说着,抬眸看了眼宋锦身旁的白荷。
赵氏这么一看,把白荷吓得马上跪倒在地。
“夫人,奴婢今日约了李家大姑娘在四方楼见面,姑娘想要再劝劝李家大姑娘,让李家大姑娘收手,谁知道李家大姑娘竟然买通了歹人,想要来害姑娘。”
“奴婢一直跟在姑娘身边,护着姑娘,没让姑娘受一丝一毫的损伤,还请夫人放心。”
还没等赵氏开口询问。
白荷已经把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禀给了面前的赵氏。
听着白荷像竹筒倒豆子一眼,咕噜咕噜就把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禀给了赵氏,宋锦心头一紧,不知赵氏又要怎么责罚与她了?
既如此,索性与赵氏坦白吧!
毕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
“娘亲,白荷所言,句句属实。今日实在是女儿行事太过莽撞了,才会遭了那李家大姑娘的算计的。索性有白荷一直在女儿身边护着,女儿这才没事的。女儿请娘亲不要责怪白荷,白荷心里都是为着女儿着想的。”
宋锦这样说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跪在赵氏面前的白荷。
听着锦儿和白荷一前一后说了这许多,赵氏就知道,锦儿一定是有事瞒着她的。
没成想,锦儿竟瞒着她这么多事。
若不是她问起,想必锦儿也不会与她明说的。
锦儿这个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叫她省心一些。
赵氏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几息,抬眸看着面前的宋锦,就道。
“这些日子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反省,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踏出翠微居半步。若是叫我发现你再逃出府,你身边伺候的白荷和芙蕖,我看着也是应该换了。”
娘亲竟然用白荷和芙蕖做条件,来要挟她?
娘亲这招棋,下的可真是阴险呀!
她之所以能一次又一次地出府,靠的不就是芙蕖与白荷二人。
芙蕖留在翠微居里替她把风,白荷跟着她一块出府,在她身边伺候。
若是赵氏把白荷和芙蕖换了,换了其他丫鬟来她身边伺候,肯定没有白荷和芙蕖伺候她时,出入府那样的方便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不能让赵氏把芙蕖和白荷从她身边调走!她要把白荷和芙蕖留在自己身边才行。
“娘亲,锦儿听你的话,锦儿这些日子,一定好好待在自己屋里,哪也不去?娘亲可满意了?”
“对你之前的种种,我自然是不满意的。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整天往外跑,和那些个外男厮混在一起,像什么话?”
“你若是能够日日待在家里,绣花写字,学学插花沏茶,娘亲自然是满意的。”
“太子妃已经和你大姐说了,说待过了年之后,就会让人接你入宫。这些日子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跟着谭嬷嬷,再学几日规矩。”
赵氏说的郑重其事。
宋锦也不敢继续插科打诨,只能先应允下来,先应付过去再说。
“锦儿,这些日子你可是连谭嬷嬷的面都没见过吧!正好这几天,你待在府里,我让谭嬷嬷天天来给你见见!”
赵氏话罢,转过头去吩咐了身后的李婆子就道。
“李妈妈,带着姑娘回去!还有便是,吩咐姑娘屋里的几个丫鬟,杜鹃山茶二人,叫她们两个牢牢地看住姑娘!”
李妈妈应了一声“是”,就带着宋锦出了安心斋。
李婆子打了灯笼,走在了宋锦前面。
白荷手中也提了灯笼,在姑娘身后紧紧地跟着。
“姑娘,夫人之所以交代老奴,要老奴紧紧地看着姑娘,也是为着姑娘好,替姑娘着想。”
“夫人如今怀有身孕,还操劳着府里的大事小事,又要管着姑娘。这几日夜里,夫人总是喊着脚疼,脚麻地,老奴给夫人按了按,夫人才舒缓下来不少。”
“姑娘做为夫人的亲生闺女,还是要多为着夫人着想着想才是。”
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姑娘,李婆子又忍不住,絮絮叨叨了一番。
是!李婆子说的是!
赵氏之所以对她说那些个话,完全是为了她好。
她也能明白赵氏的一番好意。
只是若是把她整日拘在像翠微居那样的小院里,她受不了。
她实在是受不了!
整日把人拘在那样走几步就是墙的地方,会把人逼疯的。
不过这些话,她只敢一人在心里说说,哪里敢说给赵氏听。
若是叫娘亲听了她的这些话,岂不是又要气得赵氏来撕了她的嘴。
李婆子把宋锦亲自送到了翠微居,亲自看着她进了屋里。
李婆子又叫了白荷芙蕖,山茶杜鹃四人出去,交代了她们几句。
“夫人吩咐了,说若是姑娘这几日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哪里也不去的话,夫人对你们这些个在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奴婢,是有赏赐的。”
“不过若是夫人发现你们几个串通着姑娘,姑娘想要出府,你们几人不加劝阻的话。按夫人的意思,便是用棍棒撵你们四人出府,也是可行的。”
被李婆子这么一吓唬,山茶和杜鹃两个胆子小的,赶忙应允下来。
“是是是,李妈妈,奴婢一定记住夫人的吩咐,牢牢看住姑娘。还请夫人不要赶我们二人出去才是。”
听着山茶和杜鹃答应下来,李婆子又转过头,叮嘱起了一旁的芙蕖白荷。
“二位姑娘,夫人的意思,二位姑娘可都听明白了?二位姑娘在姑娘身边伺候多年,姑娘也极其仰仗二位姑娘。”
“再者说,姑娘之所以能一次两次违背了夫人的意思,私自出府。少不了你们二位在姑娘身边的出谋划策才是!”
芙蕖听李婆子这样说,面上已经慌了起来。
“李妈妈,您这是什么话?姑娘想要出府,难不成是我们在姑娘身边撺掇的原因。”
“姑娘是主子,我们二人不过是两个伺候的丫头,哪里有那个本事,敢指使姑娘私自出府。李妈妈还是别往我们二人头上戴高帽了,我们二人实在是受不起呀!”
李婆子在赵氏身边伺候多年,应付底下伺候的丫头仆妇,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白荷姑娘,芙蕖姑娘,老奴还是奉劝二位一句,在姑娘身边伺候,就劝着些姑娘。别跟着姑娘胡闹!”
芙蕖还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句,白荷生怕芙蕖就这样得罪了李婆子,亲自扶着李婆子的手,就出了翠微居。
“芙蕖不懂事,还请李妈妈别同她一般见识,李妈妈说的那些话,奴婢都记住了。奴婢等在姑娘身边伺候,一定会劝着些姑娘的。”
送着李婆子走后,白荷拉着芙蕖回了耳房。
“李妈妈是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婆子,又是夫人的陪房。你往后说话行事,还是注意些,别惹恼了李妈妈。”
“我们二人在姑娘身边伺候,夫人和李妈妈早就把我们二人视作姑娘身边最为亲近之人了,劝姑娘,是咱们二人应该做的事。”
白荷怕芙蕖心里想不通,又安慰了她一番。安慰好了芙蕖,白荷就去了宋锦屋里。
今夜是她守夜,所以她要去里屋看看姑娘。
白荷进去的时候,宋锦正坐在铜镜面前,一个人梳着头发。
白荷见状,赶忙走了过去,接过了宋锦递来的象牙梳子。
“方才李婆子在外头叮嘱你们二人的话,我都听见了。她毕竟在夫人身边伺候,受了夫人的真传,少不得要对你们二人絮絮叨叨一番,她的话,你们二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白荷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芙蕖会不会放在心上,她就不得而知了。
芙蕖的性子,一惯温和,只有遇到事情的时候,才会强硬起来。
方才她大概是听了李婆子说,若是她们在姑娘身边伺候,不好好劝着姑娘,就会用棍棒撵了她们二人出去。
“博古架上摆着一个红木匣子,里头放着些银子,你去拿二十两银子出来,十两是你的,另外十两银子,你就拿给芙蕖吧!你们二人在我身边伺候这么些日子,都没什么给你们的,你们拿去了,也好。”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赶了我二人走不成?”
白荷不解宋锦为何要这样说,忙问了句。
好端端地,姑娘为何要给她们银子?
除了让她们二人走,白荷实在是想不出来,姑娘给她们二人银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透过面前的铜镜,宋锦注意到了,白荷面上有了细微的变化。
白荷这丫头,一惯是这么敏感么?
她给她们二人银子,难不成就是要赶了她们二人走吗?
这怎么可能?
她的身边,可离不开她们两个。
“白荷,拿着银子,去外头吃顿好的!你们二人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对你们二人一直不曾有什么照顾,如今拿了银子,便去吃顿好的吧!”
宋锦说着,接过了白荷手中滑落的象牙梳子。
“下去吧!梳头这样的小事,我自己还是能做好的!”
听着姑娘这么说,白荷便下去了。
白荷去到宋锦的书房,找到了博古架上摆着的那个红木匣子,打开后,从里头取走了二十两银子,随后又去了和芙蕖同住的耳房,把这件事告诉了芙蕖。
看着白荷急匆匆的背影,宋锦在心里一阵叹道。
真是个傻丫头!
不过二十两银子罢了,还这般小心翼翼。
看着白荷离开,宋锦就躺在榻上,仔细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幕幕。脑中浮现了连墨的模样。
连墨于她而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不清楚,也搞不明白。
不过这原主的记忆里,似乎对连墨有些排斥,不过既然排斥的话,那么在原主的记忆里,又为何会充斥着那么多同连墨的种种回忆呢?
她搞不清楚了,也弄不明白了。
既然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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