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厅里头的动静,没多久,就传到了宋老夫人所在的松鹤斋。
马婆子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走上前去,捧了一盏茶水,摆在了宋老夫人身旁的高几上。
“老夫人,如此看来,那丁家,也不是什么个好去处。”
“若白荷姑娘就这样嫁过去那丁家,那丁老夫人这样有眼无珠,只怕婆媳之间,会生矛盾呀!”
“原先我以为那丁老夫人是地主家出身的姑娘,懂些礼义廉耻,没成想,这丁老夫人,竟什么也不懂。”
马婆子说着,又叹了几息。
“倒是那出身农家的丁夫人,懂些规矩。不知道的,就不掺和进去,知道的,就随着附和几句。这丁老夫人,实在是不像话吧!”
宋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水,脑中想着方才马婆子说的那些话。
那个丁老夫人,她觉得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看来白荷同丁家的这桩婚事,她还是需得好好思量一番了。
……
待丁老夫人走后,丁夫人留下来给赵氏还有宋锦赔了不是。
“还请夫人和姑娘见谅,我家婆婆在乡下待惯了,刚进这城里,一时有些不适应,多说了几句,若是她话中有哪里得罪了夫人和姑娘的,我代我家婆婆,向夫人和姑娘赔个不是。”
说着,丁老夫人躬身朝着赵氏和宋锦,福了一礼。
没成想,这丁夫人,倒是比那丁老夫人,要知趣懂事得多。
那个丁老夫人,还是地主家的姑娘出身,这样的行为做派,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丁夫人,你先送着丁老夫人回去吧!待过些日子,我再请了婆子,请你过府一聚。”
赵氏说着话,李婆子很知趣地叮嘱了屋外伺候的两个小丫鬟,让那两个小丫鬟,亲自送着丁夫人和丁老夫人出了小花厅。
待看着丁夫人去的远了,赵氏让李婆子关上了门,转过头来,看了身后的宋锦一眼。
“锦儿,那丁老夫人,不过是乡下的无知妇人,你同她较什么劲?平白丢了自己的身份。若是那丁老夫人是个嘴严实的,那么今日这件事,就不会有人再提。”
“若那丁老夫人是个嘴巴不严实的,抓着今日的事情不放,去到外头,嚼了咱们府里的舌根,那咱们府的面子就丢了。”
那丁老夫人就是个乡巴佬。
她不过说了她一句,那丁老夫人就又哭又闹起来,活脱脱像乡下那些个无知妇孺一样。
她不过说了她一句,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若是那个丁老夫人惹急了她,她同样会不给她脸的。
看着宋锦面上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赵氏在心底里暗暗叹息了几声。
锦儿怎么就不明白呢?
就算她再怎么不喜欢那丁老夫人,就算那丁老夫人说话再怎么难听,她们毕竟是主人家,丁老夫人毕竟是客。
哪里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客人的?
还有便是,即便你再如何如何不喜欢,也不能表露出来。
藏在心底里即可。
赵氏的面上,写满了忧愁。
宋锦也看出了赵氏的忧虑,娘亲如今正担心她,她这心直口快的性子,日后只怕是要惹出问题来的。
不过她习惯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心直口快的人。
她不会奉承,也不想学会奉承。
这个时候,马婆子突然来了小花厅,她是得了宋老夫人的吩咐,来接宋锦过去,陪着宋老夫人用饭的。
“夫人,老夫人让老奴来请了姑娘过去!老夫人说今日厨娘做了姑娘爱吃的饭菜,让我接了姑娘过去!”
“既然是你祖母差人来接你过去,你便去吧!”
赵氏话落,由李婆子虚扶着,就出了小花厅。
松鹤斋里,宋老夫人已经吩咐厨娘,摆满了一桌子饭菜。
都是宋锦爱吃的。知道宋锦这些日子吃惯了凉拌猪耳,宋老夫人特地把厨娘做的那盘凉拌猪耳,摆在了宋锦面前。
“锦儿,快些尝尝那凉拌猪耳,是祖母特地嘱咐厨娘做的。尝尝看,可还合你的口味。”
这些日子天寒地冻的,宋锦总爱吃口辣的。
看着眼前那碟凉拌猪耳放了许多辣椒,想必是祖母特地嘱咐厨娘这样做的。
宋锦尝了一口,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火辣辣地。
那厨娘把腊鸡放多了,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要喷火了一样。
看着宋锦辣得不断流口水,宋老夫人赶忙让马婆子去取了冰水过来。
“快些把水递给姑娘!那凉拌猪耳里头,到底是放了多少辣椒,看把姑娘给辣的,若是辣坏了嗓子,那可怎么办?”
马婆子把冰水递给了在宋锦身旁,宋锦端起那碗冰水,咕噜咕噜就全部喝个精光。
冰水里头加了冰糖,喝起来甜丝丝的,看来这是宋老夫人早就为她准备好了的。
“祖母,不关厨娘的事,是锦儿吃的快了,一时辣到罢了。”
宋锦不想为着这样一件小事,宋老夫人就大发雷霆,拿着底下伺候的丫鬟仆妇怪,就这样道。
宋老夫人也知道宋锦之所以这么说,是为着下面伺候的人着想,也就没有继续追责下去。
“锦儿,今日那丁老夫人入府来相看白荷之事,祖母已经听说了。你也是实在不像话,即便那丁老夫人再如何不是,说到底,她也是你的长辈,你总还是要遵着敬着的。”
宋老夫人这样劝了宋锦一句。
宋锦不想再听到有关那丁老夫人的任何事情,正当宋老夫人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宋锦就突然抬起头来,看了面前的宋老夫人一眼,就道。
“祖母,锦儿不喜欢那丁老夫人,也不想再听到关于她的什么事,锦儿还请祖母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既然锦儿不爱听,那她不说就是。
在松鹤斋用过午饭之后,宋锦就出了松鹤斋。
马上就快过年了,这些日子,四平街的几间铺子,已经把一年到账册送了过来,赵氏也不想让宋锦闲着,就让李婆子把宋锦请了过了。
陪着她一块看看账本。
“自从何忠接手了绣坊之后,绣坊下半年就赚了几万两银子。何忠可真是个不错的掌柜,下半年来绣坊的大单,都是何忠谈下的。”
“如今除了着这三千两银子之外,何忠说还有几个布商订的尾款还没有付清,若是付清了尾款,再扣除了工人绣娘的工钱,下半年绣坊足足盈利了五千两银子。”
看来她当初果真没有看错人,何忠倒还真的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宋锦又翻看了一下绸缎庄,成衣店的账册,因着没了袁管事,成衣店下半年的生意,一落千丈。
不过好在赵氏把绸缎庄的李管事调了过去,帮着成衣店打理了一番,亏损也不大。
白绢坊虽说是四平街几个铺子之中,盈利最少的。
但以往都是亏损还有倒贴钱的,今年也盈利了一千两银子,还是李管事的功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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