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自家公子这样说,石熊面上有些为难。
夫人已经向他暗中打过招呼了,让他务必看紧了公子,莫要让公子再寻机会,去与那宋家的二姑娘。
若是夫人发现公子再暗中寻找机会和那位宋家二姑娘见面的话,只怕第一个受罚的,不是公子,而是他了。
石熊走近了连墨几步,拱手伏跪在地,恳求道。
“公子,今儿府里递出来消息,说夫人会带着徐家姑娘过来四平街,看看咱们家在四平街的产业,夫人对徐家姑娘很是满意,看来是想要让徐家姑娘嫁过来后,帮着公子打理四平街的产业了。”
连墨没应石熊,而是拿着手中的千里镜,镜头不断在楼下的四平街上移动着,他在寻找着宋锦。
“夫人对徐家姑娘,让她把徐家姑娘娶回来呀!夫人的院子那么宽敞,难不成还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徐家姑娘?”
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石熊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他想要劝公子接受了徐家姑娘,可依着公子的脾性,他哪里会瞧得上那样娇滴滴的徐家姑娘?
只是他不知道,既然姑娘连这样娇滴滴的名门贵女都瞧不上,为何就瞧上了城北宋家,那个天生带着异味出身的姑娘?
如今公子的嗅觉已经治好,以公子太师二公子的身份,要什么样的京师贵女没有?
那位天生带着股异味,让旁人难以接近的宋家二姑娘,怎么配得上自家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童叟无欺的公子?
连墨收了手中的千里镜,把千里镜又摆在了桌上,才发现石熊还没有走,伏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笑着,也不知是在笑什么?
“石熊,你一个人跪在地上傻笑什么?难不成是你家公子长得太好笑了,让你多看几眼,就傻乐个不停?”
连墨口中说着,正要抬腿去踢石熊,可石熊反应敏捷,还没等连墨的脚碰到他,他就迅速地站了起来,推开了屋门,就冲了出去。
一面下着楼梯,一面还对着雅间里头的连墨喊道。
“公子,你就是长得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童叟无欺了,我才会笑得!”
石熊的这个话传到了雅间里面,不知连墨从哪里掏出来一块西洋玻璃面镜,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随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瞎说什么大实话,我怎么就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芝兰玉树呢?”
收了面镜,连墨又抓起了方才他放在桌上的那柄千里镜,继续观察着底下的四平街了。
看着石熊拿着张画了宋锦画像的在各大小摊上不断穿梭,像个傻大个一样,连墨又叹了一口气。
“石熊,这个傻小子!真像一头熊!”
…………
这边的宋锦和白荷刚出了面饼摊,就看见陈锦然从面饼摊对面的一家绣坊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他的长随小厮文山,文山怀中抱着几匹花色正好的云锦,看模样他这是要带回去?
宋锦带上了白荷递过来的帷帽,拉着身后的白荷,就挡在了陈锦然的前面。
“陈家二公子,敢问你方才是做什么去了?身后的那间绣房,可是你家的产业?”宋锦说着,指了指陈锦然f身后的那间绣坊。
陈锦然‘哦’了一声,像是才认出眼前那个带着帷帽,身量娇小,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姑娘是方才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宋锦。
“原来是宋家二姑娘呀!我还以为是谁呢?这间花儿锦,是我母亲陪嫁过来的产业,我闲时的时候,就会过来和老板打打算盘,消遣时光。”
宋锦不过是出于好心,问了一下陈锦然。没成想他竟然一副居高临下,板着一张臭脸,就这样回了她。
又不是有帷帽前的面纱挡着,她真想看看,方才陈锦然说话那模样,到底是有多招人嫌。
这间花儿锦,和她家的绣坊距离算不得远,只是她看着这间花儿锦,生意似乎是比她们家的绣坊生意要好。
南来北往的客商在花儿锦进进出出地,伺候倒茶的小厮面上也是带着笑容。
“你家绣坊的生意可真好!若是我家绣坊能有你家绣坊这个生意,那我可得烧香酬神了。”
看着花儿锦的生意火爆,宋锦感叹了一句,没成想竟然招来了陈锦然的嫌弃。
“就你家那小小的绣坊,能和我家这四平街第一绣坊花儿锦比?”
“恐怕这话,也只会从你宋家二姑娘的口中说出了。若旁人听了你这话,说不定大牙都笑掉了。”
这个陈锦然,还真是遭人恨呀!
怎么就不能比了?
她们家的绣坊怎么了?
虽说小是小了点,生意也没有花儿锦的好,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呀!要什么样的商品没有?
香云纱,水纱,花儿锦的店里,有这些个东西吗?
宋锦没敢继续在花儿锦的门前逗留,若是陈锦然进去,把什么香云纱,水纱拿出来,可是打她的脸了!还会打得巨疼!
看着宋锦急匆匆地离开了花儿锦,陈锦然也紧紧地跟了上去,他想要知道,到底宋锦今日出门是做什么的?
宋家二姑娘的身上,铁定藏着许多秘密,他最喜欢体验抽丝剥茧,一步一步揭开别人秘密的过程。
陈锦然紧紧地跟在宋锦身后,后面的文山抱着手中的几匹云锦,也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公子,咱们这样恐怕不大好吧?”
“这几匹云锦,可是你亲自挑给夫人的生辰礼,今日是夫人的生辰,老爷可是叮嘱了公子,要公子回去早些,莫误了夫人的生辰。”
“如今天色不早了,若公子继续跟着宋家二姑娘走下去,说不准就误了夫人的生辰了。”
文山在陈锦然身后唠唠叨叨半天,终于把陈锦然说了停了下来。
陈锦然最烦在自己一心一意做事的时候,有人在他身边唠唠叨叨半天,且说的话还不是他中听的。
转过头黑着一张脸看着身后的文山,就道:“文山,我看你就是懒,才抱着几匹云锦,就唠唠叨叨半天?”
“如今什么时辰,距离夫人的生辰还有四五个时辰,这么早回去做什么?”
“若是让我再听到你的声音,我马上让你回府,把把关在小黑屋里头,饿上三天三夜。”
文山被陈锦然这么一吓,眼中当即就含了几分泪水,不过却不敢再说话。
因为他知道自己公子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若是他再说几句话,自家公子就该把他关在府里的小黑屋里,饿上三天三夜了。
夏日的太阳,总是格外的毒!
还没走上多久,宋锦这觉得自己身上穿着的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快被自己的汗水给打湿了。
拖着沉重的衣裳,宋锦正向着四平街街尾的哪家纺织白绢的铺子去。
白荷也是被晒得大汗淋漓,宋锦递给她的汗巾,是擦了一遍又一遍,知道那块汗巾出现了异味,白荷才把那块汗巾收了起来,用了自己长长的袖摆擦汗。
顶着头顶火辣的太阳,宋锦步履蹒跚地走在四平街上。她昨日一定是踩到狗屎了,才会选择在今日出门的。
若是早知道今日会有如此大的太阳,就算是把她打死,她也是不会选择在今日出门的。
也是要怪白荷那个丫头,出门的时候,她瞧见了空中有几朵乌云,以为是要下雨,打算让白荷带了伞。
可白荷却说:‘姑娘,今日阳光极好,不会下雨的,就不用带伞了。’
还真的被白荷那张臭嘴给说中了,今日果真是阳光…极好,不会…下雨。
她都要被晒死了,好不好?
宋锦在心底里埋怨了一通白荷,终于走到了四平街街尾。
四平街的街尾不比街头,街头来来往往的老百姓很多,摊贩的吆喝声一阵高过一阵。
到了街尾,摊贩就只有寥寥几家,连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少了许多,不过街尾赶集的老百姓,却不比街头上。
店铺虽少,但家家户户都是坐得满满当当,连绣坊里头,也挤进了许多穿着蓝白色花布裙子的妇人,在店铺里头挑挑选选地。
街头卖二两银子的东西,到了街尾,说不定一两银子就能够买到了。
这就是街尾的人气,不输街头的原因。
孙妈妈已经提前在那间专门纺织白绢的铺子等着宋锦了,那间铺子几乎是在四平街的末尾,再过一条街,就是百官家眷住的朱雀门大街了。
所以四平街来往的,不单有南来北往的客商,普通老百姓,还有世家官眷家的夫人姑娘。
纺织白绢的那间铺子是赵氏疏于打理的一间铺子,因为它一年的收入,是四平街这四间铺子中,最少的,而且还入不敷出,需要倒贴银子过去。
赵氏一直有想把它关店转让的冲动,但这四间铺子,毕竟是秦太夫人给赵氏的陪嫁。
如今秦太夫人还在世,碍于秦太夫人的面子,赵氏也不好得将它关店转让出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亏点银子就亏点银子,倒贴银子就倒贴银子。
铺子的管事是赵氏的陪房,从赵家带过来的管事何忠。
何忠的年纪看上去约摸四十岁出头,矮胖矮胖的,就像一个草蹲子一样,面容看上去很是和善,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