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已然是到了深秋了。
天气渐渐转凉,街上的行人,也比夏日的时候,少了不少。
宋锦这些日子并未出门,一直待在府里。
前两日宋芸让人递回来消息,说她已和太子妃说了,要接她入东宫伺候侍奉的事情。
太子妃准许了,并要了宋锦做太子妃贴身伺候的女官。
能入东宫伺候当差,已经是太子妃亲自赐下的恩典,如今能做了太子妃贴身伺候的女官,可见宋芸在这里头,是使了大力气的。
不过这些日子边关军情紧急,太子爷日夜操劳,已经病倒了,连兵部也不能去了,办公都是在太子府里,由太子妃看顾着。
宋芸这些日子也是忙个不停,一方面要让宫中的尚衣局加紧缝制陛下过冬的冬衣,尽早送去边关;一方面又要往着东宫跑,和太子妃商量着宫里的大事小事。
宋锦坐在廊下,手中缝着一件灰白色的袍子。
三日前,她缝制了一件袍子给赵氏,让人送去安心斋的时候,被宋老爹瞧见。
宋老爹为此吃了醋,说宋锦心里只装着赵氏,全然没装着她这个爹爹,说什么都要她再缝制一件出来给他,不然他老人家就不高兴。
为着哄宋老爹高兴,宋锦只能依着他老人家的意思,给他缝制一件灰白色的袍子。
不知道宋老爹喜欢什么颜色,宋锦让白荷亲自去问过之后,宋老爹说什么颜色的袍子都行。
她就让芙蕖去库里找了找,发现了一些灰色的布料,宋锦就着那些个剩下的布料,就给宋老爹缝制了这件灰色的袍子。
因着宋锦院里只有芙蕖和白荷伺候,赵氏总担心她们二人伺候不好宋锦,今日一大早借着送吃食的名义,就给宋锦送来了两个小丫鬟。
赵氏已经给她们二人取好了名字。
爱穿粉衣,方脸的丫鬟,叫杜鹃。
另一个爱穿黄衣,圆脸的丫鬟,叫山茶。
看来赵氏给小丫鬟取名字,是照着她们衣服颜色来的。
因着山茶原是在赵氏屋里的茶水房伺候的,所以赵氏调她过来的时候,也让她去了翠微居的茶水房伺候。
山茶亲自送了盏茶水过来,搁在宋锦身旁的高几上后,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姑娘屋里,只会留白荷和芙蕖在屋里伺候,她们这两个新来的丫头,只能守在屋外,等着姑娘的使唤。
宋锦缝好了袍子,就唤了白荷过来取,然后再送去宋老爹的院里,让宋老爹试试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还可以再改。
白荷接过宋锦递来的袍子,把袍子折好放在匣子里后,看了面前的宋锦一眼,不知不觉就开了口,她打算把陈家二公子从隔壁搬走的消息,告诉姑娘。
“姑娘,听说住在咱们家隔壁的陈二公子,已经搬走了。”
白荷这么说,宋锦心里有些奇怪。搬走了?
他这么快就搬走了?
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怎么她半点动静也没听说?
“白荷,陈二公子是什么时候搬走的,怎么我一点消息也没有?难不成是你故意瞒着我,不肯与我说?”宋锦看着身边的白荷,略带怀疑地问了她一句。
“怎么可能?奴婢怎么可能敢瞒着姑娘?”
白荷哪里敢欺瞒宋锦?
既然姑娘问起,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
“姑娘,今日门房的秦大出门的时候,去隔壁看了一眼,见隔壁的宅子已经上了锁,院里并没有一个人。后来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陈家二公子,已经从隔壁搬走有半个月了。”
“姑娘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府里,连房门也不愿出一步,自然是不知道陈二公子已经走了。”
原来他半个月前就搬走了。
怪不得她这些日子总听不见隔壁传来的响动了。
原先陈锦然住在隔壁的时候,每天夜里,总会传来不小的响动。
目的就是把宋锦吸引过去。
只可惜宋锦每回都不肯上当。
无论隔壁传来的声响有多大,宋锦惧是不会出去,更不会好奇让人过去打听。
久而久之,宋锦不听着那些声响入睡,便不大习惯。只有伴着声响,她才能安然入睡。
这些日子她睡得早,没听见那些声音,以为是陈锦然腻烦了,也就没有在意。
更没有差人过去打听。
不过如今他搬走了,也好。
这样也好省得天天同他见面,再生出些不该有的是非出来。
看着宋锦面上不大高兴的模样,白荷以为宋锦心里正挂念着陈二公子,忙道。
“姑娘,今日老爷在夫人屋里,要不这袍子,还是由姑娘亲手送去吧!姑娘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老爷夫人了,要不要今日过去瞧瞧?”
“奴婢听大夫说,夫人的胎像越发稳妥了,这胎生的一定是男孩。”
白荷话罢,还没等宋锦起身,白荷就先把宋锦面前的针线筐收了起来,又出来扶她起来。
是呀!她也是有些日子没见到宋老爹和赵氏了,不如今日借着送这袍子的机会,去安心斋,和他们二人说说话去。
“真的是男孩吗?大夫真的是这样说的?”
宋锦有些不敢相信,生怕白荷又是为了哄她开心,特地编出来骗她的话。
宋谦行入赘彭城伯张家后,赵氏和宋老爹,一直还想要一个男孩,用来继承宋家的香火。
若真是男孩,宋老爹和赵氏,也就能得偿所愿了。
“男孩,夫人肚子里的,自然是男孩,奴婢哪里敢欺瞒姑娘?便是借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欺瞒姑娘的。”
见姑娘面上笑了起来,白荷面上也跟着姑娘一起笑了起来。
瞧着宋锦面上流露了几分喜色后,白荷也很知趣,从箱笼里拿出一件淡粉色的大氅,披在了宋锦身上。
“外头风大,姑娘仔细着着凉,还是披着件大氅出去吧!”
“去寻我那件白狐皮的大氅来。我今日是去安心斋见夫人老爷,穿的这么喜庆做什么?”
“今日又不是夫人老爷的生辰,没必要穿的那样喜庆,惹人注目。”
原来姑娘还怕惹人注目呀?不过姑娘的年纪,穿这样娇嫩颜色的衣裳,正好。
为何姑娘总是要穿白色呢?
白荷在心里暗加揣测一番,没得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也就没有继续揣测下去。
得了姑娘的吩咐,白荷马上取下披在宋锦身上那件淡粉色的大氅。回了屋里,去到摆放宋锦箱笼的屋里,重新找了那件白狐皮的大氅出来。
白荷帮着宋锦梳洗过一番,换了衣裳,便往着安心斋这边过来了。
安心斋里,赵氏一身素白的常服,简单绾了个圆髻,发上簪了支碧玉琉璃钗,固定住了发髻。坐在屋里的软榻上,有条不紊地做着手里的针线活。
李婆子在赵氏身边伺候着,帮着赵氏梳理着那些散乱的线头。
而宋老爹,褪去了官服,穿了寻常百姓家穿的蓝布衣裳,正坐在屋里的饭桌前,吃着让丫鬟送上来的晚饭。
宋老爹下了朝回府之后,便往着赵氏这边过来,自然是还没有用过晚饭。
赵氏看他饿得脸色发白,赶忙让灶上的仆妇,把今天晚上吃剩的饭菜,重新热上一热,就端了上来。
听着宋老爹吃饭,听出了猪扒食的感觉,赵氏笑了笑,忍不住还是提醒了他一句。
“老爷,你吃慢些!又没人和你抢,吃的那么快做什么?当心吃了噎着。”
这话说都不能说,赵氏此话刚一出口。
宋老爹一块江米糕没有咽下去,卡在了喉咙,不上不下地,不就是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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