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刚到门口,北风呼啸,吹得脸极其刺痛,但她就像是没有感觉一般,麻木的走着,眼泪再一次倾泻而出,她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她会忘记他,却没想到他仍然活在她的心中。
她自以为那些痛早就麻木了心,把他封在心里的最深处,却不想小小的画竟触动了心弦,再次回想起那最痛的回忆。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小雨,像是形成了一层薄雾,笼罩着整个城市,夏语没撑伞,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她微低着头,见雨滴落在白鞋上,心绪万千。
眼前突然出现了投影,洒在地上的身影极其像他,她欣喜的抬起头,清隽的脸庞映入她的眼睑,心里的那丝期盼破灭,眼里不由闪过一抹失落,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大老远见你没撑伞,又一直走,想着上来给你送伞,怎么,大雨天想去哪?”顾卓白低眸看她柔声道,眼里的星辰闪烁,落在夏语心里咯噔一下,这眼睛里的光也像那人。
也许今天那幅画打开了她记忆深处的匣子,让她贪婪的想念他。
顾卓白没有忽略掉她眼里的欣喜,他知道她在想谁,虽然有点嫉妒,但很快释怀了,那人只给了她短暂的青春回忆,他不同,是能护她一生的人。
“没有。”夏语淡淡的回了声,音调极轻,风轻轻一吹就没了。
顾卓白浅笑一声,把一半伞撑到她的头顶,两人肩并肩,相依而走。
“原谅我可好
我失陪的青春
我最遗憾的是你
用最后的距离目送我”
夏语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她熟练的划过屏幕接通了电话。
顾卓白闻声,眼里透着一丝无奈,这首歌用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换,悲伤的音调似是在诉说她忘不了心里的那个人。
夏语用极其简单的“嗯”“好”结束了通话,近几年她愈发的变得沉默起来,除了日常,她对其他都提不起兴趣。
在青春她用尽全力爱一个人,现在她生命里的光没了,做任何事都显得无力。
她转过头,看了眼顾卓白,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我们结婚吧。”
顾卓白的脚步一顿,眼里闪过欣喜,似是等了这几年终于迎来了光明,但又想到什么,欣喜成了淡然,他挑挑眉,似是在问她为什么。
夏语没解释,他也没再开口问,因为知道即使问了也得不到回答。
两人一路无话,就安静的走着。
等顾卓白送夏语到了她的楼下,她又开口道:“婚期就定在下周一吧,越快越好,其他事情你搞定。”
“好。”顾卓白点点头,他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揉了下,夏语微躲,他的动作稍稍顿住,又继续揉了几下。
“我回去了。”夏语说完就转身走进楼道,那背影丝毫不拖泥带水,对他没有一丝的留念。
他苦笑了下,再抬头,俏丽的身影又映入视线,顾卓白欣喜的看着她,以为她还有什么话跟他说。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不用找我。”夏语立在那,再次淡淡的出声。
这次不等他回应,她就已经抬起脚步往楼梯走去。
顾卓白失落的摇摇头,他还是期盼太高了,在她身上,除了给那人温柔,从来就没有对别人有感情过。
他走到自己的车前,靠在车门上,点了只香烟,烟雾萦绕在他脸前,突然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他抬眼往熟悉的方向望去,过了两分钟,处在三楼的房间亮起了暖黄色灯光,那束光不仅照亮了房间,还给他的心带来了丝丝暖意。
雨越下越大,天空晦暗不清。
墨蓝色衬衫黑色西裤,在雨水的沐浴下,顾卓白的轮廓渐渐清晰,五官如刀削过般的俊美,剑眉星目,颀长纤细的身材,整个人宛若上帝眷顾的宠儿。
他手插裤兜,怔怔的看着那个窗口,直到房间的灯再次陷入黑暗,才钻进车里。
顾卓白坐上车,再次点着烟,夹着烟的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洁白无瑕。
他把烟含在嘴里,深吸一口,闭上了眼,回想这么多年,他追夏语的经过,无论他用什么招数,她都无动于衷。
她一心只念着那人,从来没有给过他正眼。
可他就像是中了她的毒般,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哪怕看着她跟别人在一起,当她的小弟他都甘之若饴,直到那人的离开,他以为他的机会来了,但守护了这么久,却还是如此。
想起回来时,夏语说的话,“我妈想我快点结婚,除了你,我也想不到谁了,你若不嫌弃,那我们就凑一对吧。”
要不是阿姨的一句话,他们的关系是不是还在原地。
顾卓白一晚上没睡,就在夏语的楼下静静的呆着,直到天空泛鱼肚白,他才驰车离去。
地上堆满了烟头。
翌日清晨,夏语起床洗漱,然后挑了一件米色的连衣裙,拿起了放在一旁桌上的手表,带在手上,明显这表不合自己的手,大了整整一圈,但她依旧带着。
她下楼打车到了墓地,来到了最熟悉的地方,墓地上清扫得干干净净,上边还摆着一束菊花,看来已经有人来过了。
她把他最喜欢的百合花摆在上面,然后缓缓蹲下,手紧贴在墓碑上的照片,那俊俏的脸庞上隐隐带着一丝笑意,一眼见他便知道他是个很安静的人。
可能是那抹笑刺痛了夏语的眼,眼泪又猝不及防的流了下来。
她缓缓的抚上那张灰白照片,没有丝毫的温度,甚至墓碑的冷沁入她的指心,有一刹那的颤抖。
“易安,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夏语边整理旁边的东西边低喃道。
她很久没有得到回应,只有冷风在耳边呼啸。
“我要结婚了,你不会怪我吧,我妈得了癌症晚期,唯一惦记的就是我还没结婚,我想着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你了,我不能这么自私的让妈妈走之前还要担心我……”
夏语跪在何易安的墓前,对他说着最近发生的事,但说着说着忽然哽咽起来,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连她自己都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