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二十七章 没有意见
“没有,臣没有别的意见……”
比说首辅病故,次辅顶上去是最合规矩不过的,就说不合规矩,太后同意了他还能说什么?
言官御史素来是最清高的,可这个刘御史清高不起来,他本来就是苏清的人。
要是这个时候提出让苏清空降内阁,只怕引人侧目的就不是皇上这道旨意,而是他本人了。
他不敢说话。
苏清比薛阁老有能力,但这个人选更加不合规矩。
何况皇上也说了,不过是代掌……
说白了,内阁的事不能无人主持,必须有人出头管一管。管不好也没关系,代掌嘛,合适的人选可以再慢慢挑。
这不失为一个折中的法子。
这样一想,不少人心里犯起了疑惑。
偏偏在这个时候,皇上要把苏志明放进内阁,这意思,该不会是……
苏清暗暗给那刘御史使了个眼色。
刘御史立刻反应了过来,“臣只是想,历来科举中第的举子,都要先在翰林院熬上三年庶吉士,再熬上三年翰林。一般年过四十的能进内阁,便算是极其年轻了。而小苏大人年纪不到而立,皇上这会不会……太过破格提拔人才了?”
元治早料到会有人这样说,便笑了笑,“先帝在时,他和张之洞巡视江南立下功劳,先帝赞许不已,破格提拔。朕在位时,又是他主持西北赈灾,无一分银两所用是来路不明的,朕也破格提拔了。”
“怎么,如今你是不服气他的功劳,还是不服气朕破格提拔?再者,你其实是不服气先帝破格提拔?”
那刘御史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扑通一下就跪下来了,“臣不敢!打死臣也不敢对先帝有异议!”
当皇帝就是这一点好,尤其是年轻的皇帝。
他们年轻时会被拿来和年老的皇帝比较,朝中大臣比他们老的多的是,动不动就要说他们轻率,年轻气盛。
可一旦驾崩了就不一样了。
即便先帝年纪轻轻就驾崩了,可在宗法礼制上看,后代的皇帝是决不能推翻千代皇帝的政策的,这属于不孝。
自然,任何对先帝有意见的人,元治也可以拿出“不孝”这个大帽子来压人。
他哼了一声,“不是就好,朕年纪轻轻登基,对朝中的老臣一向礼重,只因为你们是先帝留下来的人。若有人仗着先帝的势,还要诋毁先帝的作为,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他难得在朝中说一句重话,偏偏理由如此光明正义,叫人挑不出毛病。
朝臣们也只好缩缩脖子,没人敢再直言。
苏清渐渐也回过味儿来了。
今日刚刚开朝,一道皇太后懿旨,一道皇上的旨意,两道旨意句句事关重大,将人吓得回不过神来。
偏偏旨意上的内容,似乎除了当事人以外,这母子二人没有和任何人商量。
当事人几个是肯定知道的。
苏清暗暗忖度着,雍亲王若事先不知情,听见摄政王这个名号,只怕要吓得哆嗦,唯恐被误以为有不臣之心。
薛阁老庸懦,若事先不知情也不敢领首辅之职,苏志明倒是个年轻气盛胆子大的,可若不知情,这么年纪轻轻就叫他当阁老,他也未必敢接。
想着想着,苏清心里发起毛来。
太后到底是什么时候和这些人通的气?
……
虽然在朝上,众臣被这连发的两道旨意吓傻了,可散朝之后大家都渐渐回过神来了。
事情不会这么凑巧,皇上和太后事先也一定商量过。
奇怪,过年这几日除了一道听了戏之外,没听说皇上和太后凑在一起啊?
就连除夕守岁,宫人们那里传出来的消息,苏幼仪和元治也没谈论过和朝政有关的事,宝华殿守着的人只说,太后给皇上讲了个故事。
这分明是阴谋,一个赤倮倮的阴谋。
太后和皇上谁也不商量,直接做了决定,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别的大臣顶多是腹诽几句,苏清不一样,他带着亲信的官员去乾清宫见元治了,意图再行劝说。
首要说的就是雍亲王。
“皇上,自开朝以来就没有摄政王,唯一的先例便是钛祖时期。钛祖八岁登基,太皇太后到底是女眷,所以不得不设摄政王来替钛祖管理朝政。可皇上过了年已经十六了,何须此事设摄政王?”
元治倒也谦虚,“原本是不必的,这不是朕的兄弟几个都封了亲王么?雍王叔乃是长辈,不能叫他和晚辈们平起平坐。自然,这位分上要加尊荣。”
“皇上,他早就是亲王了,这尊荣再加,会不会太过了?毕竟他是先帝的手足兄弟,若是起了心欺负皇上年少,夺了朝权……”
可不。
先帝的手足兄弟,当初元治刚登基的时候,雍亲王不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敢说话的么?
要不是这次,苏幼仪和元治都百般承诺一定会全心全意信任他袒护他,他还真不敢接摄政王这个活儿。
毕竟钛祖时的摄政王没有好下场,功高震主,落得了权臣们最常见的下场。
苏幼仪一方面把雍亲王竖起来震慑朝臣,一方面为了保护他,并没有明面上给他多少权力。
这样就足够吓唬住朝臣们了。
元治只看苏清此刻的表现,便知道苏幼仪的计划成功了。
他笑道:“朕不是还有你们这些肱骨大臣么?雍王叔若不好了,你们就告诉朕,朕自然会请母后训斥他,必要的时候革了他。”
苏清还想再说什么,元治道:“这可是太后的旨意,诸位爱卿有意见还是去找太后说吧,难道让朕驳了太后的旨意?”
他们母子两哪次不是有商有量的,还用分你的旨意我的旨意?
苏清心里明境似的。
这根本就是糊弄人。
既然苏幼仪的旨意他不能驳回,那他自己的旨意总可以吧?
苏清使了个眼色,便有大臣道:“皇上,微臣觉得雍亲王之事暂且可以不议,只是内阁之事……是不是还要再斟酌斟酌?”
元治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他,“哦?你说要如何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