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虽生得清丽,但也没有到能让安王一见倾心的地步,他不过是觉得叶棠有些可怜罢了。
被江云骓怼了一顿,安王没再提叶棠。
暴雨下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才终于停下。
吃过午饭,大家再次启程上路。
刚出驿站不久,却又再次见到叶棠。
她没带丫鬟,穿了下人的粗布衣衫,背着一个包袱慢吞吞的走在路边,瞧着比昨日要可怜许多。
江云骓自己在心软上面栽过跟头,对叶棠没什么同情心,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快速前进,叶棠却突然摔倒,低低的叫了一声。
安王掀开车帘,一眼就看到叶棠,立刻命令停车。
知道避不开,江云骓派了个人去扶叶棠。
“我没事,不用扶!”
叶棠努力站起来。
大雨刚停,地面全是泥,叶棠浑身都脏了,狼狈的很。
安王注意到她的脸红肿不堪,眼睛也肿成核桃,忍不住问:“叶姑娘怎么在这里?”
昨日安王他们离开后,孙氏对叶棠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硬是扣了她一个放荡下贱的罪名,还让家丁抢了她的婚书,争执过程中,叶棠的婢女被打死,叶棠怕孙氏会想什么毒计逼死自己,决定自己去郴州找未婚夫。
昨晚哭的已经够多了,叶棠再说起这些事,整个人要冷静很多,也坚强了很多。
安王对孙氏的做法很生气,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能袖手旁观,最终还是带着叶棠去了楚州州府一趟。
安王表明身份后,楚州州府立刻派人把叶家所有人都带到府衙来。
叶棠那个婢女的尸体就在后院井里,在水里泡了一夜,已经有些浮肿,瞧着有些吓人。
江云骓远远看到衙役把尸体抬进来,上前一步挡在了花容面前。
叶棠并不害怕,扑到那丫鬟尸体上痛哭不止。
孙氏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那丫鬟是怎么死的,说叶棠和安王互相勾结,故意害他。
楚州州府知道安王身份,如何能纵容孙氏口出狂言,当即命人掌孙氏的嘴,叫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孙氏杀人被收入牢中,叶父纵容继室苛待女儿,也受了惩罚。
安王的身份摆在这儿,楚州州府很快就把案子结了,即便如此,也还是拖到傍晚。
夜里不便赶路,一行人又回到驿站歇息。
一进驿站,叶棠就跪下向安王和江云骓磕头谢恩。
安王把叶棠扶起来,想到她要去郴州找未婚夫,准备带她一同前往,江云骓不认同这个决定,冷着脸审视着叶棠,冷冷的说:“我们要赶路,不方便带你,你那未婚夫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我可以派人帮你传信,让他派人来接你。”
“公子已经帮我太多了,不敢再劳烦公子。”
叶棠拒绝,江云骓却强势的说:“只是传个信,不麻烦,姑娘大可直说。”
叶棠被江云骓的气势吓到,如实道:“我未婚夫叫墨晋舟,是郴州第一富商,郴州城中带有墨家标识的铺子都是他的。”
叶棠说着拿出帕子,帕子上绣着一方砚台,砚台上开了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这便是墨家商号的标识。
花容拿过叶棠的帕子细细看了看。
那朵兰花的绣法,的确和她当初拿给墨晋舟的样品一模一样。
花容昨日还在想和墨晋舟重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没想到竟然先遇到了他的未婚妻。
花容把帕子还给叶棠,又褪了腕上的玉镯给她:“这个镯子值不少钱,叶姑娘可以拿去雇辆马车,再雇几个人保护自己,这样去楚州能安全些,记得走官道,这样才不会错过来接你的人。”
这个镯子是宫里的东西,价值不菲,叶棠连忙推辞,花容抓着她的手说:“墨老板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个镯子算不得什么。”
叶棠诧异,花容继续说:“几年前郴州发生瘟疫,若不是墨老板花了全部家财请大夫义诊,我可能早就死了。”
花容的语气很淡,云淡风轻的,听不出当初的情况有多惊险。
江云骓掀眸看了她一眼,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收紧。
听到那场义诊,叶棠的表情变得自豪起来:“原来是因为这样啊,墨郎当年确实救了很多人。”
当初殷还朝和其他官员一心扑在太子身上,根本没有管其他人的死活,墨晋舟散尽家财请大夫义诊的举动感动了很多人,这也是他散尽千金又在短短三年时间成为郴州第一富商的原因。
花容点点头,垂下眸子没再说话。
墨晋舟的确救了不少人,但死在那场瘟疫里的人更多。
尸骸成山,满目疮痍。
花容一直都不敢回想那段过往。
安王对郴州瘟疫有所耳闻,叶棠离开后,安王看着花容说:“我听说那场瘟疫来势汹汹,根本没有药可以治,官府为了保护大家,便把生病的人全都赶到城郊一个村子里,妹妹当时也在那里面么?”
花容点头。
安王又说:“我看过奏折,那病不同寻常,用什么药都不管用,最后是用剧毒之物做药引才遏制了病势扩展,妹妹可知试药过程中死了多少人?”
这些事是不会写在奏折里的。
因为试药死了的人都是运气不好,不值得被所有人记住,御案之上,只需要结果。
染上瘟疫会死,碰了剧毒之物也会死,没人愿意牺牲自己去试药。
但花容愿意。
她在乱葬岗死里逃生碰到了墨晋舟,当时城里已经乱了套,墨晋舟便把她带到了那个村子里。
她当时不止染了瘟疫,还受了重伤,没有及时治疗,伤口感染的厉害,疼得彻夜难眠,活着对她来说实在太痛苦了,她选择试药想要解脱,没成想竟活了下来。
花容垂着眸没看安王也没看江云骓,半晌才轻声说:“没人因为试药死掉,研制出药方的那位大夫医术很好,而且事先已经喂兔子喝过了,大家都很幸运。”
安王还想追问细节,江云骓打断他说:“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少爷有什么疑惑,不妨到郴州问那位墨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