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范建新呢,却像没事人似的,看着那帮人,满脸流露出不屑和轻蔑。
范建新早已在心里几度踹度、评定眼前的几人。
留着大胡茬子的粗野老家伙,不用问,一定是马占彪!虽然范建新前世和今生,在今天之前都没见过他。他身边的八个年轻人,显然是他的弟子,就是让八十年代中期巉州人提起都害怕的“八虎”。
他们是一帮子为了打架而打架的祸害。
范建新觉得给他们冠以一个罪名——“打架犯”,假如有这种犯罪名词的话,是最合适的。
前世,范建新听人说过马占彪共有八弟子,个个属相为虎。入了马占彪的门下,都起了一个带有“虎”字班辈的艺名。
他们平素除了练武,就喜欢找人打架,找人练手,后来发展成无恶不作的斗殴团伙。
最后,有七人被公安机关拘捕,判处了不同刑期的有期徒刑或劳教,连他们的师父马占彪,也以教唆罪而被拘捕。
今日一见,这帮子只是一群无脑的脊椎动物,仅此而已。
这帮子中的三人,范建新见过,就是那晚被他和二黑子痛打一顿的那三人。
现在,他们那天被范建新打断的腿和手,看起来已经恢复了。
在这帮人的不远处,他看见俩紧贴着站在一块的,他的俩位同班同学——陈家新和夏罗可。
“呵呵......”范建新冷笑了一下,估计是这俩位引来了这帮人,“想搅黄了我明天的高考!”他不由得怒火中烧,一贯平静无波的脸上,渐渐的显露出怒容......
“犯贱!——”
这时,有个那晚被范建新打过一顿的青年,指着范建新若犬状狂吠道:“你的死期到了!我们今天就是来找你报仇雪恨的!”他少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你身边的这个小妞,让她陪我一晚,我可以饶你不死......”
没等范建新答话,就听那位五十来岁留着大胡子的武师,狠厉的哼了一声,吓的那青年往后一缩,做鹌鹑状不敢言语了。
范建新也不说话,眼光肆无忌惮带有挑衅意味的打量起留着大胡子的壮年老汉子,满脸流露出不屑、轻蔑和厌恶的情绪,就像在审视一只拱屎的屎壳郎。
“我,我叫马占彪,巉州‘回门派’的拳师,听说过没有?”
“马......蜷屎?......没听说过。”
“你?!......果然犯贱!哼……你真够毒的,我的三个徒弟两个被你打断了手臂,一个被你打断了腿,这笔账我们要算算......”
“哦......”范建新故作恍然状,说:“那是因为你不在......”
“呃,怎么说?”
“你要在,你的手或腿也会断一只!”
“混账羔子!信不信,我立马弄死你!......”
“哼!马大蜷屎,我信你......信你,才怪呢!”
“犯贱!别只会逞一时口舌之利,等,等下我让你尝尝我徒弟的厉害......我给你下的战书,收到了吧?”
范建新吊儿郎当的轻蔑样,让马占彪十分的愤怒,他今天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你说的那张‘便条’?......撕了,被我撕了。你以为约个架,像古代两军对垒呀,现在已是八十年代了,还兴下战书?”
“撕了?!你把我下的战书撕了?......”
马占彪眼里的怒芒渐盛,脸色紫胀的难看,胡须不停的抖动着,粗大的喉结鼓动了一下,咽下一口唾液,如同咽下一团怒火,道:“我们练武之人最讲究武德,与人切磋、比试,就要郑重其事,下战书就是一种礼节......”
“哼!你想下战书就下战书,想向谁挑战就向谁挑战,经过我的同意吗?征求过我的意见吗?管过别人的感受吗?......今天,你们一窝子倾巢出洞,来到学校门口寻衅滋事,我应了你的挑战吗?!......”
“你这是以众欺少,以大欺小,在搞欺凌、霸凌!......”
范建新指着那三个被他打过的青年,继续说:
“你的这三个劣徒,就是三个黑道上的恶棍,受人挑唆,不分青红皂白,举着双截棍就打人,何曾遵守过你说的‘武德’?!......这种人人可诛的恶棍、打架犯、黑恶势力,严打的漏网之鱼!打别人可以,把别人打残废了都可以,一旦挨别人打你就心疼了?就想着伺机报复?......”
“我打他们那叫自卫,你懂不懂?......我是在为巉州人民除害!”
“他们三个的年龄都比我大,整天练武、练功,手中还持有兵器,打不过我两个赤手空拳的中学生,你这个当师父的是怎么调教的?......今天,你竟然还好意思兴师动众来寻场子、找颜面!真不知‘羞耻’二字怎么写的吗?!......”
“我明天要参加高考,你们却来找麻烦,欲毁一个莘莘学子的前程,不怕天打雷劈吗?!......”
范建新口若悬河,一顿讽刺、谩骂,怼的马占彪浑身直抖,胡子乱颤,双手指节捏的咯吧作响,整个人也不怎么好了。
一旁的八个徒弟,好似被捅了窝的马蜂,嗡嗡的乱嚷、乱转。
跟过来的陈姓体育老师,不禁为范建新大胆的话语捏一把汗,心中感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汤子怡没有被范建新那玩世不恭、讪皮讪脸、嬉笑怒骂的言辞所触动,她在担心范建新的安全,她在想怎么让范建新脱险。
高考是有警察来维持次序的,可今天没有开考,也没见到警察。
她现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而对面一帮子都是练武之人,今天是特意来找范建新报仇的。
她心里很是焦急,却不知如何是好。
渐渐的人越围越多,多数是来认考场的学生,巉州市各个中学的都有。
这些学子,平时课业繁重,少有娱乐,加上受最近上映的电影《少林寺》的影响,这回有现场直播的比武,也有人认出了“回门拳”武师马占彪,他们当然不会错过观战的机会,纷纷的围拢过来。
听了范建新与那帮练武者的言语,围观的人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们的情绪大多偏向也是考生的范建新,对马占彪及其众弟子充满了敌意和不满。
这明显是以大欺小,以众欺少么!
他们本也是热血的年龄,极易冲动,有人已暗暗拿定主意,一会动手时,瞅准机会暗下黑拳助范建新一把。
这些人当中,却有俩人脸露喜色,盼着范建新被痛打、打残,甚至打死,这俩人就是夏罗可和陈家新。
从范建新复学回到班级上课的那天,俩人就开始策划坑害范建新。
这个平平庸庸、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贱种,不知怎么回事,却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人不仅变的自信、从容,成绩也变的拔尖起来。更可气的是,班级的女生仿佛都痴迷上了他,特别是班级的女神叶贞,对他竟然也青睐有加。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两个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并不友好的人,在范建新复学的第一天就却聚集到了一起,密谋了一个计划。
夏罗可负责提供三套军装作为酬劳,陈家新的表弟是“回门拳”武师马占彪的弟子,由他负责联系人教训范建新一顿。
结果,陈家新叫来的三人,反倒被范建新打折了腿、搉断了手。还惊动了警察,俩人都被找去谈了几次话。
特别是陈家新,差点被学校勒令退学。
此仇不报非为人!
这个年龄已二十好几岁,不知留了多少级,今年才将高中读完的学生,心里一直都在盘算着怎么对付范建新。
但,范建新表现出的武力值太高,成绩优异,连老师都对他亲睐有加。他想报复,却一时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三个月后的今天,他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范建新忘记了马占彪送来的挑战书的事,他俩人却记得很清楚。
此次,夏罗可仍是出报酬,陈家新负责撺掇和联系“回门拳”武师马占彪的徒弟,也就是三月前被范建新打过的他的表弟,在高考的前一天,与范建新进行一场比武。
让俩人意外的是,马占彪亲自带徒弟们来了。
……
“大虎,上!”
马占彪被范建新的话噎的十分难受,气的胡子直抖,脸上的面皮青紫,太阳穴青筋暴露。他再也听不下去了,手一挥,对着一个弟子喝道。
“慢着!比武的规则还没定好,就急着动手?......你不是来比武的,而是来寻衅滋事的吧?”
“看来你这个当师父的‘武德’也不怎么样,武功怕是更提不上手。哼!我说错了吗?......你的这帮子劣徒,这么的蛮横不讲理,不都是跟你这个不讲‘武德’的师父学的吗?教出这么一帮子弱鸡劣徒,你一大把年纪不觉得惭愧吗?!......”
那叫“大虎”的弟子,刚迈出几步,被范建新做出一个阻止的手势给制止了。
范建新继续说:“要比武,也要有个章程、说法。不然,今天来搅和一下,明天又来瞎闹腾一番,我还要不要读书了?还有个完没有?......想让我成为你们马家拳练功的活靶子?”
“大虎,打他!别听他叽叽歪歪......”
“对,别跟他啰嗦,打他!”
“对,打他!”
......
马占彪还没说话,他的众徒弟七嘴八舌起来。
“好了!”马占彪对众弟子大喝一声,然后对范建新说道:“你要定怎样的章程?”
“就按泰拳的规则......双方各出一人,单打独斗,除了不准用器械、暗器,什么招式都可......只比三局,三局两胜。无论胜负,从此之后,你我再无瓜葛!”
范建新知道巉州练习“回门拳”的人都擅长二节棍、三节棍,马占彪若说可以使用兵器,他就说回家拿枪。
他家真有一把苏制的马卡洛夫手枪,是父亲退伍时带回来的。这时候,枪支还没有管制呢,普通民众家里有枪支并不稀罕。跃进面粉厂保卫科的枪支就不下十几杆,连轻机枪都有。
“好——”马占彪重重的点了下头。
“俗话说‘相骂无好言,相打无好拳......’凡参赛者,都要签生死契约!”
“小子够种!我答应你。”马占彪愣怔了几秒,竖着大拇指,点头道。
这区区的几句对话,让围在一旁的观众听傻了眼。
这是玩命的节奏啊!
汤子怡抓住范建新的手臂,要拖他走。
“子怡,没事,真没事。要不你先回家吧?......”
汤子怡咬住下嘴唇,摇摇头,没有再说话,可眼泪已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放心吧,没事。待会打起来,你要注意观察,回去要凭记忆画几张我潇洒打人动作的速写......”
汤子怡听了更是一脸的幽怨,这个时候范建新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她的眼泪像不受控制似的,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