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就凭你能在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通过卖服装……可能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其他经营,就能买起一辆天价的桑塔纳轿车,一座三进共28间房的四合院。在巉州创办一家合资工厂,在沪市创办一家服装厂……我跟着你干,你手丫缝漏一点碎银子,也够我花不完的,这辈子还愁不富裕吗?”
“轿车是贷款买的……”范建新咕哝一句,这些消息刘启龙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咋回事,刘启龙的话让他有一种被贼惦记的感觉。
“不怕你笑话,我虽是大学生,可在面粉厂并不受待见……早就有离开的打算了。
按照我现有的工资标准,哪怕工资将来能调到跟杨厂长一样的高度,也只能算解决了温饱问题。想富贵,根本就没有可能,更无法给我在农村的父母、弟妹多少帮助。
我早就想过,去深圳闯荡一番,这点勇气我并不缺乏。我不相信,我一个当代的大学生,还养活不了自己?……”
刘启龙说到这里,竟露出腼腆男孩才有的一丝羞涩的神情,眼神收敛起来,生怕别人窥到他的心思。
范建新发现,刘启龙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书呆子,眼光和见识还是超前的。
停顿了一下,刘启龙接着说道:“我,我之所以没有辞职,其实,其实是因为我暗恋了一个女孩…..”
范建新静等着刘启龙继续往下说呢,可刘启龙的话却蓦然一转,反而向范建新问道:“你应该能猜到她是谁吧?……”
范建新心想,我跟你不熟好吧,我干嘛要猜你的那点小心思,即便我懂点心理学。
一旁的二黑子,也是一脸的懵逼。
他见范、刘二人谈的正欢,在一旁一直没有插话。可听到这里,他的小眼睛,也泛出好奇的光泽,想知道结果。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裴多菲的这句诗,我想你们也知道的……我之所以留在面粉厂,就是因为期冀有爱情的奇迹发生。想,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范建新看看眼前这个从农村来的眼镜男,说出这样的话来,多少还是有点意外,问道:“你是说,你相中了杨淼?……”
刘启龙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你若能帮忙让杨淼跟我谈一次恋爱,其他的聘用条件都可以不要,工资和待遇跟在跃进面粉厂一样,我也不介意。明天,我就可以到你的厂里报到……否则,免谈!”
嗨,这还是个痴情男呢。
范建新立即说:“你说的这个忙,我帮不了……也不想帮!”
其实,范建新从刘启龙鼻尖的沁汗,鼻翼翕动,瞳孔略有放大等的微表情,早就知道了,他所开出的聘用条件,早已震撼了刘启龙。
他的内心,是十分渴望来农机厂的。
然而,刘启龙又似乎对杨淼的迷恋入戏到了骨髓,早已陷入不能自拔的地步。
工作已近两年的刘启龙,对社会上的事渐渐地明了。
他也意识到杨厂长对他已失去兴趣,仅凭自己,他是追不到杨淼的。
而眼前的范建新,人小却老谋深算,鬼主意特多……杨淼似乎对他很有兴趣。但他,却是他追求杨淼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怎么着也要抓住他,让他帮这个忙。
但,范建新的直接拒绝,却让刘启龙更担忧了。
“难道,你也喜欢杨淼了?!……”
刘启龙急了,睁圆了眼睛,眸光透过他鼻梁上似乎有聚光作用的近视镜,看得出他的内心是焦躁的。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调查过你,你是很反感杨淼的。现在,你对她的态度转变了?!……”
范建新听了这话,又觉得被贼盯上了。
“呃,不!……我跟她从小是邻居,对她了解的很透彻。她的性格乖戾、行为无常,我很不喜欢,尤其是她的生活作……为,为人,我是驾驭不了的。你尽管放心,现在我不喜欢她,将来就更不会喜欢她了……”
范建新有点不知该怎么说杨淼了。
杨淼确实是个玫瑰般的尤物,貌美、性感,带点刺辣辣的味儿……不知撩拨了多少男子的心弦,也不知让多少男子为她痴迷。
但她更像一束罂粟,艳丽中带着毒素。
此时的范建新,对她已心如止水,才犯不着跟她有着任何的瓜葛呢,让他白嫖也没得兴致。
重生的一开始,初次见到她,他对她还残留怨气、痛恨,视她为瘟神,唯恐避之不及。
但,随着自己的身价逐步提高,财富的逐渐积累,自信心和视野的不断扩展,而且前世心中的那片娇美的白月光,已从沟渠照耀在他的心田……
他对她已是漠视和无视了。
“你承包粮油商店时,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会喜欢上杨淼……后来,你在她给你写的情书上,写下三个红色的大‘滚’字,才让我放心下来。”
“哼,杨淼就不是个好女人!就不该给她好脸色看……”二黑子愤恨的岔了一句。
“欸,张厂长,打住!”
范建新不知刘启龙是怎么知道“滚”字情书事的,但还是立即制止了二黑子继续往下说。
二黑子说话的口吻,明显就能听出是违心之语。
范建新清楚,二黑子跟华伟一样,也暗恋杨淼。只是因为自己表现的十分讨厌杨淼,二黑子出于要跟自己保持一致,嘴里的杨淼就不是东西了。
最近,二黑子的确挺忙的,不仅要为工厂的大小事务忙碌,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也给他增加了不少要忙乎的。
他早已不是前世那个,找老婆都费劲的二黑子了。
但,范建新清楚,他对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并没有投入多少感情。若是让杨淼跟他谈恋爱,他肯定是求之不得的!
范建新怕二黑子不慎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挑起刘启龙这个小知识分子的敏感和自尊来,那就难以聘用他了。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不管是帅男靓妞,还是歪瓜裂枣,都各自有各自的归属。这犹如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正是人们的想法各异,喜恶不同,这个世界才会有如此多的痴男怨女,才会如此的让人迷茫又迷恋,才会让人魂不守舍又奋不顾身的去追求……”
范建新不知怎么的,近来说话越来越啰嗦了,大有回到前世做教师的状态。
“嗯,你说的对,你哪怕说我不知自爱,我也认了。杨淼的性格确实让人难以捉摸、把握,她的喜怒哀乐变幻无常,花销无度,像娇惯的富家小姐……但这些,正是让我喜欢她的因素。我跟着你干,经济条件肯定能改善,恰好能满足她的物质需要……只要你能促成我跟杨淼谈一次恋爱,至于会是什么结果,我都无所谓,却能了却我少年时发的一个誓愿……只要你能帮我达成这个心愿,我就死心塌地、任劳任怨的跟你干一辈子。”
“少年时发的一个誓愿……”范建新听了刘启龙的话,不禁回想起前世自己年少时。
刘启龙要比他强,最起码他敢想敢爱。
不像前世窝囊的自己,心里虽装着一片痴情的白月光,却从不敢将心扉向月儿打开,哪怕让一丝光亮,照进自己的心田。
若不是重生的加持,他哪还有采撷白月光的胆魄和机会?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我真办不到,也不想去办,请你理解。我不想跟杨淼有任何的接触……所以,这个事我帮不了你。至于,你愿不愿意来农机厂工作,你酌情考虑吧……”
范建新的底线就是不想与杨淼有任何的瓜葛。
他是重生者,能知道许多未来的国家大事,能知道身边的一些人未来的事情……但,却预测不了与杨淼的接触,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
但可以肯定,不会有好事。
他承包粮油商店时,因缺少一个承包人而无法签订承包合同,无奈之下,他接受了杨淼的参与,结果差点吃了长期牢饭,
当然,他也知道,这件事怪罪于杨淼,实属歪怪。
但,他还是不想冒这个险。
范建新的一席话,却让刘启龙急了。
“我追不到杨淼,其实,都怪你!要不是你的突然出现,也许我已经和杨淼在花前月下耳鬓厮磨了,在平展展的柏油马路上牵手徜徉;也许此时,我正骑着自行车,载着她游山玩水呢……”
“呵呵……”
范建新气的想笑了,这个书呆子的逻辑思维尚发育不全,还是挺糟糕的那种,问道:“你追不到杨淼,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呢?”
“当然怪你!你忘了?……迎接米国约翰迪尔公司来华代表的那天,你凭着流利的美式英语,在众多的领导面前,出尽了风头!让我一个堂堂的大学生,在你这位高中未毕业的人面前,吃瘪!
从那以后,杨银建厂长就对我失去了兴趣,更不要说撮合我和杨淼的事了。现在,连厂里开中层干部会议,也不让我参加了……”
刘启龙的歪怪,似乎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但,范建新凭着对杨银建及他老婆的了解,他们是不可能看上刘启龙的,更不可能把杨淼许配给他做老婆的。
上辈子,他能娶到杨淼做老婆,有许多的偶然因素。
一是因为面粉厂发生了重大火灾,杨厂长已停职接受审查的时候;二是杨淼跟银行某领导传出了绯闻,正是名声扫地的当儿。
当然,这些都是在他跟杨淼离婚后,才听别人说的。
当时,母亲因父亲失踪后,神智一直出于恍惚状态,失去了正常的判别能力;姐姐生二胎在家坐月子,自顾不暇;妹妹去乡下小学做了代课教师,消息不灵,也未能给他提出合适的意见。
而自己呢,却因与临河省师范大学音乐系同学姚娜娜的那场死去活来的恋爱,在毕业季,被姚娜娜的母亲生生给拆散,灰溜溜的回到巉州。
在第五中学浑浑噩噩教书之时,又听到同学说姚娜娜在沪市结婚的消息,原先残存的那点与姚娜娜复合的希望完全泯灭,心情彻底的坠入冰窟时。
这时,跃进面粉厂的工会干部蒋大姐,上门来撮合了他与杨淼的婚事。
在母亲期待抱孙子的眼神下,他跟杨淼结婚了。
没想到,这让他真正的坠入了生活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