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马车内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苏柒靠在软垫上,车外的热闹不绝于耳,她却没了张望的心思,敛着却不安分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向秦鹤卿身上探去。
“带你去放孔明灯好不好?”秦鹤卿突然开口,打破了令人不安的宁静。
“阿叔,你说什么?”苏柒反应不及,已被秦鹤卿带下了马车,稳妥站在了集市当中。
上次外出游玩还是秦鹤卿出征之前的事情了,她求了好久才求了来,没想到今儿秦鹤卿竟会主动允了,不过发生的种种压在她心头,她倒没了兴致。
“还是回府吧,我有些累了。”
秦鹤卿像是没听见她的拒绝一般,让人去买了孔明灯,拉着她走到湖边。
湖边满是放灯的人,挤得都没了空隙,秦鹤卿示意底下的人不用跟着,寻了好一会儿才寻到一个没什么人的树下,点燃了火折子,很快放起一个。
孔明灯鼓了起来,慢悠悠的往天边飘去,火光明明暗暗,像极了女儿家难以言说的心事。
苏柒盯得眼睛都酸了,收回目光,眼角泛出了湿意。
她知道秦鹤卿这是在逗她开心,他总是这般,嘴上不说什么,却事事妥帖她的心思。
可那又如何,他明明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却不肯给。
秦鹤卿连放了三个,将最后那个塞给她,“柒柒,你试试。”
“阿叔,都说放了孔明灯能实现心愿,你刚刚许了什么愿?”苏柒看着他,试图从他幽暗的眼底看出些许波澜来。
“我不信这个。”秦鹤卿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苏柒放了最后一个,闭上眼双手合十,虔诚的仰着头,直到那灯飘远了瞧不见了,才徐徐睁开眼,浅浅的笑了起来。
“许了什么愿?”这次换成秦鹤卿反过来问她了。
“说了可就不灵了!不过阿叔睿智过人,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的是不是?”苏柒将手塞进他的掌心,如同以往一般撒娇卖乖。
秦鹤卿收紧手,带着她往回走,轻轻“嗯”了一声。
苏柒心底的阴霾彻底散开了,苏贵妃说的是,阿叔看重她,不可能连半分情意都没有,而且如今她可不是孤立无援,有了贵妃和皇上做后盾,阿叔就算想推开她,也没那么容易!
她的命是秦鹤卿给的,这十几年来的娇宠和溺爱也是秦鹤卿给的,她将这个男人看做无上的信仰、毕生的归属,她这辈子,非他不可。
这天之后,那个斗志无穷、追着秦鹤卿跑的苏柒又回来了。
秦鹤卿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来落芳阁,苏柒也不恼,安安分分呆在屋子里做绣活,皇上赏赐了不少东西,她挑了最好的料子给秦鹤卿做几套常服,自己则跟着夏知学做靴子。
上战场的人,靴子磨损的最厉害,她希望自己能为秦鹤卿做些什么。
夏知的绣活是将军府里最好的,苏柒以前没学过,三五日下来,十个指头没一个完好的。
“小姐,该喝药了,您快歇歇吧。”秋荷端着药碗进来,径直夺下她手中的东西,“您瞧,手指头都这样了,您的心意固然是好,可爷要是知道了,回头定要心疼。”
“我就是要他心疼!”苏柒昂着脑袋,还挺得意的样子,回头瞧见黑漆漆的那碗药,却恹恹的鼓起嘴,老大不乐意。
秋荷一边为她的手上药,一边哄着,“蜜饯都准备好了,那日入宫受了风寒,大夫说是寒气入体,得好好调养上数月才行呢,这药啊,得趁热喝效果才好呢。”
夏知也跟着劝,苏柒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即使立马含了蜜饯也忍不住干呕了好几口,难受的眼眶都红了几圈。
不过这药效也的确是明显,她素来有手脚发凉的毛病,这药喝下去,全身便暖和了起来,她在屋子里有些待不住,带上秋荷去花园里散步。
雪停了,天儿渐渐转暖,花园里也热闹了起来,隔着老远就听见一阵阵女人的嬉笑打闹声,好不刺耳。
不用看,都知道是青瑶院里的那帮子女人。
“她们好大的胆子,爷说了让她们安生待在青瑶院里,怎么还敢在花园里放肆!小姐,咱们换个地方吧,省得碍眼!”秋荷气呼呼的停住了步子。
这些女人都是想要巴结的官员们送来的,秦鹤卿来者不拒,都养在青瑶院里,却是鲜少过去。因为吃不准主子的心思,她们倒也只是安分的呆着,不知今日怎么大胆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躲?过去看看。”苏柒脾气上来,直冲冲往最热闹的那处走去。
“花沁姐姐,你可真是好看,怪不得一入府,爷就宠你宠的不得了,往日里十天半个月爷可都不见得来一次,可真是让我们羡慕呢!”
“那是自然,花沁姐姐貌美动人,我要是男人啊,见着这样的美人,夜夜宠幸不说,整日里带在身边才好,赏心悦目嘛!”
女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奉承着,这些话入了苏柒的耳朵,她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秦鹤卿对这个花沁,竟然如此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