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奇怪的看了苏严征一眼:“你不是不愿意见着人家,还要人家上门来玩干什么?”
苏严征是现在巴不得能多看傅清也两眼,哪怕不能开口叫小月牙,哪怕就是看看,那也行啊。
“我就是觉得自己上次有些过分,这不是想着补偿补偿吗?”
苏母原本并不打算理会,但苏严礼也淡淡开口道:“就请傅小姐过来坐坐吧。”
苏严征和苏母看向他的眼底都带了探究。
苏严礼却什么都没有再说。
苏母在跟傅母逛街了以后,突然想起了两个儿子的邀请,就跟傅母提了一嘴,后者给傅清也打了个电话,后者给回绝了。
苏家两位,一个失望,另一个倒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不过苏严征满腔热血,知道联系傅清也不太方便,就直接去了傅氏。
傅国山见到这一位还有些惊讶,他当年也跟苏严征合作过,这位跟苏严礼比起来同样难搞,一时之间摸不准他的意思。
“傅叔,真是好久不见了。”苏严征十分热情和客气,“我手里正好有两个项目,咱们谈谈?”
傅国山有些意外,有些拿不准他带了什么心思。可送上门的合作,不要白不要。何况这段时间还算是艰难时期。
结果他发现,苏严征不是上门谈项目的。
他是上门送项目的。
条件根本就没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跟当初谈生意没分钱都要抠抠索索的他完全不一样。傅国山到现在还记得,他当初大言不惭的说:“我山里来的,就是这么抠,怎么了?”
“阿征,你需要你傅叔做什么,尽管提。”傅国山试探道。
苏严征道:“咱们也差不多是一家人,不用在意这些。”
傅国山又沉默了。
当初苏严征可是也说过:“你姓傅我姓苏,少在这里给我攀亲戚!”
所以出个国回来以后,现在只要是黄种人都像是亲戚了?
傅国山对于苏严征的不请自来满腹疑问,但基本的礼仪他还是顾忌着的:“今晚要不要跟你傅叔回去尝尝傅阿姨手艺?”
苏严征就有些紧张了,他长得好看是好看,可是今天出门也没怎么料理自己啊,可又不想失去这个机会,再三犹豫,还是答应了:“那就麻烦傅叔了。”
……
傅清也跟蒋慧凡正聊着最近的八卦,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敛,就看见不远处进来的男人。
她的笑容浅了些,心想小月牙的事已经解释清楚了,也不用在意什么。她朝苏严征点了点头,本以为他应该跟自家父亲谈事情的,没想到他却坐到了自己面前。
“傅小姐,在聊什么呢?”
蒋慧凡:“……”
女孩子的话题,是一个男人能听的?
傅清也弯弯嘴角:“你好。”
苏严征心道,不愧是她老婆,笑起来真好看。他看了看蒋慧凡的眼神,明白自己坐的太近了,就往边上移了些:“你们聊,我不打扰你们。”
但视线却一下一下的扫过来。
傅清也这会儿却疑惑的看着苏严征,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苏严征很懊恼,他今天甚至没有穿西装,没打扮都没有平常好看,傅清也可是追过自己弟弟的,苏严礼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形象,万一她要是觉得自己比不过他怎么办。
等到了吃饭时间,苏严征又被傅国山拉着开始谈公司的事。
两个姑娘这时候就不好说话了。
然后傅清也听到他们聊起了万正。
“万正这项目是真可惜了。”傅国山不无遗憾道。
苏严征说:“最近阿礼跟曲家走的近,合同是一早就拟好了,我上次提过两句这项目,他已经确定给曲家了。那个项目我这边说破嘴都没用,那是他手里的项目,给谁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傅清也顿了顿,低下头安静的吃饭。
蒋慧凡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低声询问:“怎么了?”
傅国山和苏严征都朝她看过来,后者略微蹙眉道:“是不是不舒服?”
“没。”傅清也说,“吃饭吧。”
“你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傅国山这回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盯着苏严征若有所思。
“吃饭吧。”傅清也道。
苏严征再三确认她没事,才放心下来,给傅国山小酌了两杯。再等他回去,傅国山送他的任务交给了傅清也。
两个人不紧不慢的坐到了车上,傅清也想了想说:“我爸说你们苏家想跟我们撇清关系。”
苏严征立刻道:“我没有。不过阿礼确实是这样想的,曲家也朝他抛橄榄枝了,他那边你们小心点,合作什么的基本犯不着去找他了,他肯定会婉拒。最好多搭几条人脉,保险些。”
傅清也想到了万正,又想到苏严礼补偿给自己的小项目。
思路其实随便一想,就相当清楚了。他不过是口头说得好,要考虑考虑,恐怕心里定好了曲家并没有动摇过。而为了讨自己欢心,最后才补偿了一个项目。
他要是对自己没点想法,这点补偿都不会有。
至于他那天跟曲如岁见面,自然不是谈万正的。或许是谈其他生意,或许是干其他事,但只要不是谈万正,都一样。
傅清也又看了看苏严征,说:“我不是小月牙。”
不是个鬼!
可是她就是不想承认是小月牙的事,他能有什么办法?
苏严征忍住心中的酸涩,只能跟她一起装糊涂:“我知道你不是,就是觉得自己干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有点愧疚,拍那段视频……我也没打算发出去。”
傅清也体贴的说:“我知道,你就是想让我不要对你有想法,你放心,我不会的,我对你一点想法都不会有的。”
苏严征扎心了。
可石头是他自己搬的,砸了他自己的脚他能怎么着?
他忍着这份憋屈,一直忍到了家门口。
要告别了。
苏严征想,他应该买一套离傅家远一些的房子。
“苏副总再见。”傅清也说。
苏严征只好下了车,正打算说什么,苏严礼的车从外面开了进来,两个兄弟对彼此的社交是从来都不会干涉的,只是瞥了眼送他回来的车,苏严礼的脸色有些微妙,下了车。
“去哪了?”他往苏严征这边走来。
傅清也眼疾手快的打上了车窗,但是路被他堵着,她是没法开出去了。
“出去谈了个项目。”苏严征皱了皱眉,“你把车堵那干什么,傅小姐要怎么出去?”
明知道苏严礼没法很清楚的看见里面,她还是瑟缩了一下,他扫过来的眼神太直勾勾了。
“原来是傅小姐,不下来坐坐吗?”苏严礼的语气倒是客气。
傅清也只好打开车窗,勉强笑了笑:“不了,我就是送苏副总回来的。”
苏严礼抿着唇看着她不说话。
傅清也总能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情绪,他情绪不佳的时候,她总会产生一种不适感,那种不适感最直接的情绪就是害怕。
她再次明显的感觉到,她病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下来坐坐吗?”傅清也垂眸问。
苏严礼看了她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回到了车上,把车开走了。
苏严征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异样,道:“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联系我。”
傅清也礼貌的笑了笑,点点头。
……
苏严征跨进别墅,苏严礼正在喝茶。
“傅清也为什么那么怕你?”
“难不成她真是那个小月牙?”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苏严征可是怕苏严礼背后捅幺蛾子,立刻否认道:“不是,我就是觉得亏欠了傅小姐很多,想真心实意给她道个歉。”
苏严礼却没有回他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其实他很多时候都能感觉到她的那种害怕,原因在哪,他也差不多能猜到。
可是他并没有再干过强迫她的事。
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差别了,对于傅清也而言,他的每一次拥抱,亲吻,都是强迫,而她为了避免二次伤害,在害怕这种情绪下下意识的就是服从。
傅清也在第二天看医生时,才知道这是心理障碍的一种。
类似于恐飞、恐高,而她恐惧那一次的经历,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害怕他这号人,尤其是对方冷着脸的时候。
傅清也虽然觉得那些话挺难以启齿的,可说出来以后,反而轻松了不少:“我这还有救吗?”
“当然,你这还是后天形成的障碍,傅小姐,那种事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吓人的,直面恐惧,你或许就能够释怀了。”
傅清也挑了挑眉,当天回去就找了小电影。那些唯美的镜头下,她甚至觉得挺好看,所以连苏严礼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她都不清楚。
一直到她觉得口干舌燥,想回头拿水时,才看见男人正站在她身后,看着电影的眼神没有半点波澜。
“你什么时候来的?”傅清也赶紧关了电视。
“要喝水?”苏严礼对她家也相当的熟悉了,接了杯水给她,“大概在这部电影刚好有意思的时候来的。”
傅清也往后退了半步。
苏严礼的情绪很淡:“你放心,我说过只要你不同意,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还是打算追求我么?”
苏严礼看了她半天,“嗯”了一声。
“你还能保证,只要我不同意,就不会对我做什么吗?”
“当然。”
傅清也有些迟疑,虽然医生说直面恐惧大概是让她克服障碍的最好办法,但是她也不敢保证经常面对苏严礼成功不成功。
苏严礼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你好好想想。”
下午公司还有事,他并没有在傅清也这里待多久,只不过开会时他难免有些心不在焉,苏晋看他看了无数次手机,最后他忍不住也朝苏严礼的手机瞄了一眼,然后就看见傅清也的微信在他的置顶位置。
苏晋惊呆了。
苏严礼扫了他一眼,没给出任何反应。
但正常会以下来,苏晋都忍不住猜测,傅清也跟苏严礼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的微信置顶,那可是有某种意思啊。
可苏严礼不是向来都看不起傅清也吗?
苏晋不敢多问,只是在下班的时候,看见傅清也出现了,很久一段时间不见,他竟然觉得她好像从一只狐狸精变成了一只乖乖的小狗,穿着条全黑的长裙,在看公司的壁画。
然后他看了看苏严礼,发现他的心情显然不差,不一会儿就朝她走了过去。
“做好决定了么?”苏严礼低头看着她。
傅清也说:“能从朋友做起吗?”
苏严礼皱了皱眉,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可他懂的什么是循序渐进,脸色如常道:“可以。”
傅清也想的是,普通朋友也能接触不少,相处多了,以后或许能坦然面对那件事。
苏严礼只是单纯打算暂时顺了她的意。
两个人目的都不单纯,但似乎也挺自然。
苏严礼说到做到,两个人再见面,相处都寡淡的很。
但共同出现的次数一多,就有不少人看见,就有两个人恋爱的消息传出来。
不过又因为相处合乎常理,加上两个人都出面开口解释,普通朋友的身份就这么传开了。
曲如岁倒是笑着开口打探过:“傅家还有你想要的东西?”
苏严礼挑了挑眉,没有细说。
曲如岁的声音不紧不慢:“我们俩现在也算是普通朋友,你跟傅小姐,算是哪种普通朋友?别忘了,她曾经对你有意思。我倒是相信你,只不过信不过她。”
苏严礼反问:“你这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曲如岁当然不是,不管傅清也是不是抱了不单纯的目的跟苏严礼交朋友,她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玩得开心。”她最后笑道。
……
短短时间,傅清也跟苏家两位关系突然就变得不错的事,也让大家津津乐道了许久。
苏严礼跟苏严征都能跟傅清也平淡的相处了,身边的朋友也就都能跟傅清也当朋友了。背后说闲话的人少了,追求者就多了。
傅清也身边的莺莺燕燕又开始乱窜。
众人乐道:“傅小姐,这里这么多男人,选一个呗。”
“就是,让我看看有没有资格当当你的一日男友。”其中一个打趣道。
苏严征现在还没有到,这话要让他听到,估计得气得够呛。
苏严礼却只是脸色平静的端起了酒杯,只不过余光,有意无意落在傅清也脸上。
傅清也笑着把人打发了:“想得美。”
苏严礼这才喝了一口酒。
“傅小姐,咱们都这么熟了,不如你跟我们透露透露,哪些男人跟你好过呗?”
傅清也认真的说:“数不清了。”
苏严礼嘴角挑了挑。
这让刚刚到的苏严征几乎呕出一口老血,他走了过去,很自然的坐在了傅清也身边,那个原来属于她的酒杯,被他一口干。
“数不清了?”苏严征道,“总能记住一两张脸的,你来跟我说说,有谁?”
傅清也:“……”
苏严征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来数数,有谁?”
傅清也道:“这是私事,你问这么细做什么?”
他当然是要去报复啊!
那些对他未来媳妇动手动脚的,他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苏严征还想说点什么,但看看傅清也的脸色,心里不服气,但是自觉的闭嘴了。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放下这个问题了,很快他就组织了一场真心话大冒险,傅清也第一回就给捉住了。
苏严征也不敢问的太咄咄逼人:“现场有吗?”
傅清也怔了怔,遵守了游戏规则,没撒谎:“有。”
苏严礼坐在不远处淡淡的看着她。
苏严征心想,还不如不问,问了也是气死自己。
接下来的人继续玩,他自己反倒是坐到一个角落里去了,本来想给自己灌个几杯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可能还要送傅清也回去,于是只好喝了几瓶哇哈哈。
傅清也运气不太好,输的次数有些多,本来她不打算玩了,然后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总苏副总,今天挺巧,居然碰上了。”
是单媛媛。
傅清也偏头去看,发现她是跟着个男人一起进来的。
“曲总好。”
傅清也听见大家打招呼了,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这个男人是曲贺阳,原来这才是单媛媛的新金-主。
乍眼一看,只觉得他是她见过最正直最严肃的男人。傅清也也是在许久之后,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变态。
那都是后话了。
这会儿她就是普通打了个招呼。
曲贺阳只微微颔首,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一眼,就坐到苏严礼身边,单媛媛得意的瞧了一眼傅清也,跟了过去。
苏严礼显然跟曲贺阳很熟,两个话不是很多的人也能聊到一起去。她瞬间就想起了,苏严礼最近和曲家走得近的话。
他们是盟友。
也是,同时在打压傅家的人。
傅清也跟苏严礼相处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他没有对她做过任何事,这也让她很少有害怕他的时候,甚至还耐心的跟她聊过那天的事。但是她清楚的很,苏严礼依旧没帮过傅家什么。
她没什么跟他们交流的兴趣,却被曲贺阳叫住了。
“傅小姐,这算是我们打得第一次照面,不喝一杯?”曲贺阳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态度,甚至有些不苟言笑,说起话来就像个长辈似的。
他也确实比她大了十岁。
单媛媛的脸色有点泛白,就连苏严礼的也不太好看。
傅清也犹豫了片刻,尽管两家关系不好,可这个圈子里面低头不见抬头见,风水也是轮流转,指不定以后能牵扯上些许关系,所以她还是端着酒杯走到了他面前。
“曲先生好。”
男人抬头看了看她,只一眼,傅清也就看清楚了他眼底的侵略性,像只蛰伏的猎豹。
“这酒似乎不够烈。”他道。
傅清也皱了皱眉:“我不会喝酒。”
“单小姐跟你是旧识,我倒是听说你酒量还算不错。”
傅清也简直服了单媛媛,怎么到哪儿都要提到她。可是她今天亲戚来了,实在是不想喝烈酒,她抬头看了眼苏严礼,但他对上她的视线,就把头给偏开了。
她明白了,苏严礼不会因为她驳了曲贺阳的面子。
两个人关系也的确没有好到那种地步。
可她还是有点心寒,这一个月当普通朋友她自认为跟他相处还算愉快,假如他出了点事,她不会袖手旁观的,哪怕她跟他经常性接触也只是为了解开自己的心结。
傅清也站着没动。
她可以喝酒,但要她拿身体开玩笑,她不干。
曲贺阳就这么盯着她看,渐渐带了点压迫。
苏严征却端了杯酒,似笑非笑道:“曲总,小也今天身体不适,我代替她喝。”
苏严礼猛地转过头来看着她,抿了抿唇,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傅清也却再也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理会苏严征。
她看了看曲贺阳,突然弯了弯嘴角,笑得明艳动人:“曲哥,我是真的喝不了烈酒,别逼我了呗。”
所有的人都怔了怔,大家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傅清也这么笑了。上一次看见还是在她追苏严礼的时候。
而苏严礼的眼底有点沉,这个笑容,像极了傅清也第一次撩拨自己那会儿的笑。
单媛媛的脸都要给气歪,傅清也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又要勾搭一个?
事实上,傅清也只是觉得自己笑得乖一点,别人就不会太为难自己。但她没有意识到,在她眼里的“笑容可掬”,在其他人眼里就不大正经了。
可见五官长得太美艳,哪怕是装乖也像钓凯子。
曲贺阳这下多打量了傅清也两眼,不再为难她:“喝杯果汁也行。”
傅清也这下是给自己解了围了,她也不想逗留多久,片刻后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苏严征起身去送了她。
曲贺阳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对苏严礼道:“你兄长对傅小姐有意思。”
苏严礼没做声。
“不过,傅清也很漂亮。”他点评道。
一旁的单媛媛面色复杂,曲贺阳对自己的评价是能看,却不吝赞赏傅清也漂亮,这当中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同样面色复杂的还有苏严礼,他已经尽可能避免让曲贺阳见到傅清也,没想到今天还是撞上了。
……
苏严征送傅清也回去的一路,挺安静。
虽然他很想问问她心里怎么想的,但怕她烦,只好自己心里憋着。
他送完人回到家,半夜睡不着,打算下楼喝点什么冷静冷静时,却看见苏严礼也在沙发上坐着。
“怎么,你也心情不好?”
苏严礼看都没看他。
苏严征道:“你说曲贺阳会不会色迷心窍,万一看上小也了,去跟人家联姻?”
“那又如何?”苏严礼却是淡淡的反问。
苏严征心塞,他弟没有感情,可能只是为了某种利益才跟傅清也当当表面朋友,不会明白自己的焦灼的。
苏严礼没过多久就回了房。
这一晚,噩梦缠身。
他梦到自己残缺的手指,又梦到个小姑娘,他耐心的哄着哄着,小姑娘却笑嘻嘻的看着他:“你当真啦?我逗你玩的,只是无聊时候的消遣而已。”
苏严礼醒来时,印入脑海的问题是,如果曲贺阳对傅清也有意思,该怎么办。
然后他立刻得出了答案:他会让给他。
苏严礼和曲贺阳结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用千辛万苦来形容都不为过。
而且他没料错,第二天曲贺阳就打电话暗示他带着傅清也一块出去玩。
苏严礼说好。
不过昨天自己没有开口帮忙的事,她或许会不高兴。苏严礼甚至想过要怎么哄,但是等到他见到傅清也时,对方的态度却正常到不行。
“出去玩么,行啊。”
至于昨天的事,她本来就不抱太大期望,不期望,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苏严礼却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难道想听到她拒绝出去吗?
……
对于傅清也而言,曲贺阳更像是个长辈,见了面,也就是更长辈那样笑得甜一点。
“之前有没有去爬过这样的高山?”
“没有,我不太爱这种运动类的项目。”
“运动类”三个字,让曲贺阳一贯严肃的表情也有了点细微的变化,他清楚傅清也向来路子就比较野,但是这么直接了当,也是不常见。
曲贺阳道:“跟着曲哥就行,我会护着你。”
傅清也对新鲜事物还是比较好奇的,一开始还挺有兴致,只不过没走一会儿,她就累得有些走不动路了。
她直觉是想退缩,但已经走出这么远了,这种深山老林里要她一个人回去,她也不太敢。
傅清也打的主意是,找个人替她背背包什么的。她率先看了看苏严礼,琢磨了一会儿,放弃了。
他身边跟了个曲如岁,她的包这会儿已经挂在他身上了。
谁叫他们两家关系好,而自己就是个普通朋友。
但她已经很感谢当个普通朋友了,起码她那种害怕心里在逐渐消失,感觉自己稍微有活力了一点。
其实今天如果苏严征在也行,但他出差了,蒋慧凡也没有跟来,她咬咬牙,只能靠自己了。
曲如岁把傅清也的心思收在了眼底,朝苏严礼打趣道:“傅小美人想要你给她背包呢。”
苏严礼想了想,说:“我也不是超人。”
意思就是,爱莫能助。
曲如岁却想到了她刚刚给他背包时摸到了他的腹肌,身材简直好到没话说。
这次上山,或许能干点什么。
……
好在没过多久,大伙停下来休息了。
傅清也累得恨不得找个地方趴下睡一觉,但是这次来的人蛮多,她不好做些太粗鲁的动作。何况其他女人都没有跟她这样。
不过傅清也最惨,大部分人都是成双成对,再不济也找了相识的朋友,只有她一个人,单枪匹马。
傅清也想到这儿,顿了顿,看向了单媛媛。她的东西也全部都是自己背,曲贺阳是她金-主,当然不会伸手累了自己。
单媛媛看见她的打量,冷笑了一声。
半斤八两,看什么看。
但很快单媛媛就冷笑不出来了,曲贺阳走到了傅清也面前,拎过了她的包:“我替你背。”
傅清也有些受宠若惊了,“我自己来就行。”
“一个小姑娘家,一个人背着这么重的东西,等会儿半路就不行了。”曲贺阳依旧不苟言笑,语气倒是挺好,“何况上去要两天时间。”
两天?
傅清也傻了。
这才两个小时她就受不了了,她真想象不到,两天她会累成什么样子。
傅清也去寻找苏严礼的身影,都怪他没有把话给说清楚,不然她肯定是不来的。
可惜苏严礼在和曲如岁吃东西,并没有看她一眼。
大伙休息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就重新上路了。
傅清也好歹包不是自己背,倒是没有那么累了,中间又休息了一阵,然后吃了个中饭,下午四点时,大伙就开始准备各自的睡袋以及生火煮饭了。
大家都像是有经验的,只有傅清也第一次来,没有带主食,只有干巴巴的面包。
睡袋倒是数她的最精致好看。
傅清也一共只认识苏严礼、曲如岁、单媛媛、曲贺阳四个人,本来她想去苏严礼那儿借点吃的,他跟曲如岁共一锅,后者充满歉意的看着她,“抱歉,只做了两人份。”
“没关系,是我自己忘了带。”傅清也只好回去啃自己干巴巴的面包。
大伙的饭真是太香了,她吃面包味如嚼蜡。
苏严礼往曲贺阳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半天每个动静,他盯着自己手里的自热米饭看了会儿,正打算抬脚朝傅清也走过去,曲贺阳却站了起来。
“谢谢曲哥。”傅清也太感动了。
曲贺阳在这一天倒是对傅清也有些改观,其实上来的男女都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严格来说,算是“挂靠”关系,爬山顺带玩玩暧昧,来个一-夜-情。她自己一个人却没说要靠任何人,连背包这事,他等着她来开口,最后却还是他自己主动。
虽然都是他背包,意义就不一样了。一个是她来找他“庇护”,另一个就是他顺便搭把手。
或许这傅家小姐也没有外头说的那样。
曲贺阳盯着她思绪万千,傅清也却在感慨米饭太好吃了。
这小姑娘也是心大,不知道周边的男人都看了她多少眼,有几个甚至一开始在等她过去“凑对”,后来是自己说了话,那些人才作罢。
不过傅清也很快就明白了点东西,在她打算躺下来休息时,却听见不少男女往丛林深处跑,她因为好奇跟过去看了几眼,就听见了一些暧昧的声音传来。
她先是一怔,明白过来是什么以后,吓得立刻退了回去。
路上跑得太急了,在撞到人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傅清也抬头一看,发现是苏严礼,几步外站着曲如岁。
她看了看他俩,脸色微变,他们是不是也要去做这种事?
“傅小姐,你怎么了?”曲如岁好脾气的问。
苏严礼盯着她的脸色看了一会儿,淡淡道:“别多想。”
傅清也想起苏严礼这个人的洁癖,的确是受不了这样的场合。
她回到了睡袋以后,心情依旧静不下来,半个小时以后,她能感觉到陆陆续续回来的人。那些人都睡着得挺快。
傅清也睡在这群人当中,浑身僵硬。
等到她感觉到周围都静下来了,才起来打算到周边深吸一口气。
傅清也走到一个大石头旁边,然后看见了曲贺阳正坐在上面抽烟。
“睡不着?”男人问她。
傅清也点点头,“爬山……他们都这样?”
曲贺阳沉思片刻,明白过来,向来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调侃的笑意:“没在外头试过?”
“没试过。”傅清也摇摇头。
曲贺阳的脸色有些意外,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理解错她的意思,少了外头两个字……
他琢磨了一遭,越发觉得这傅小姐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每年来登山,不发生点什么的只有阿礼。”曲贺阳道,“今年加个你,不过这是对的,留着那个体力爬山更好,到了山顶,自然会有更美的风景。”
傅清也觉得他意有所指。
另一边,苏严礼跟曲如岁也在看夜色。
“你有没有觉得,我哥对傅清也的关注实在是太多了些?”曲如岁说,“你什么时候见他给女人背过包,而且今天还主动给了米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严礼答非所问道:“回去睡吧。”
曲如岁也知道明天会有更多的体力消耗,得尽早去休息。结果两个人回去,恰好看见傅清也和曲贺阳从角落里面出来。
曲如岁挑了挑眉。
她哥甚至温柔的叮嘱人家:“知道你今天很累,好好休息。”
苏严礼不做声的躺回了自己的睡袋里,曲贺阳说的“很累”两个字,让他脑子里闪过了一种可能。
可今天曲贺阳对傅清也的照顾,不就已经预示了这种结果吗?
傅清也第二天醒来时,腰酸背痛。
但是路还是要赶。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走了。第二天远比第一天要难受许多。
傅清也甚至感觉到自己脚底起泡了。
不少女士都有男士帮忙揉腿,傅清也只能自己稍微捶了捶。
可这还不算什么,不久以后傅清也就觉得自己脑子晕得厉害,喘不过来劲儿。当她看着左右的人都拿出了小的氧气瓶时,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她没有这个。
傅清也看着给曲如岁拿氧气瓶的苏严礼,猛喘了两口气。
有些缺氧的感觉真不好受,不仅缺氧,就连耳朵里面都是冷冰冰的,十分刺痛。
她甩了甩脑袋,也没有摆脱掉这种感觉。
“有人有多的氧气瓶吗?”她还是试着问了一句。
所有的人都默不作声,这种东西尽管最后不一定用的完,但谁知道有没有意外情况。
曲如岁在傅清也的视线扫过来时,也偏了偏头,没有跟她对视,无声的拒绝。
曲贺阳脸色微变,朝她走过来,她状态倒是不算特别差,但受不了应该是真的。
“还好吗?”
“没事。”
曲贺阳朝单媛媛看过来,她脸色一白,迟疑了片刻,还是道:“吸我的吧。”
傅清也只吸了两口。
她坐在路边喘气,其实好过了不少,她无意中偏过头看见曲如岁拉拉链,看见她包里还有一瓶小氧气瓶。
傅清也再看看苏严礼手上的那个,有点难以置信。
她不明白曲如岁为什么会不愿意帮她到这种地步,她还觉得她是个美女姐姐呢。
曲如岁路过她的时候还关切的问了一句:“傅小姐,你还好吧?我这里只有阿礼准备的一只氧气瓶,我身体状况也不太好,所以……”
傅清也没啃声,她就是难受了点,起码撑得住。
只不过大部队走了以后,她没力气继续了,曲贺阳陪着她慢慢走,两个人到时,已经是大半夜。所有的人已经吃过饭都休息了。
曲贺阳道:“你先坐会儿,我去找柴火生火。”
傅清也勉强笑着说好。
等他一走,她就艰难的挪着步走到了苏严礼身边,她真的太需要一口新鲜氧气了。曲如岁包里还有一个,这个其实可以给她用的。
傅清也看见了苏严礼的包,伸出手,又缩回来。犹豫了几次,最终还是伸出手了。她知道这个或许是偷东西,但是她太难受了。
然后一只手阻止了她。
傅清也抬头,看见苏严礼正冷淡的盯着她看。
“我就吸一口。”她恳求道。
苏严礼没有动,傅清也的心凉下去:“曲如岁她包里还有一个。”
“你看错了,她今天上来说她没有带。”苏严礼道。
“是真的有。”傅清也在黑暗中的眼睛已经红了,但是她发不出哭泣的声音,她另一只手想去推开他阻止她的手,“我就吸一口,就一口,我难受。”
苏严礼道:“或许你可以去问曲贺阳,他怎么样也有办法。”
傅清也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你叫我来的,可是你没有告诉我要准备这个。”
苏严礼看了她片刻,就有点心软了,正要松开手,就听见小姑娘平静的说:“我不要了。”
“我讨厌你。”她颤抖的说。
苏严礼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密密麻麻的,他想伸手将她拉回来,却看她甚至晃了晃,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