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些大宅门里的争斗她也只是从电视剧里看过,里学过。
如今正儿八经的用上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错不得,她表示还是有压力的。
不过大概是她跟云胡子在一起久了的缘故,她总会不自觉的学他用手指大拇指轻磨手掌心的动作,还有抿唇蹙眉的严肃,好似浑身的气场便出来了。
有时候能压得那些初见她的小丫头们能丢了魂魄。
云胡子一个白天都有事在书房里面办,待到沈华灼刚刚装扮上,走下台阶,他便已经快步过来了。
“真好看!”
他站在台阶下面,朝她高高的伸出手,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一身云罗色的绸缎长裙,上面绣着蝶恋花的花纹,高领竖着,脸上淡施脂粉,樱唇薄施口脂,房檐上有淡黄银杏叶飘下,一眨眼眼间,便有万千芳华从她精致的脸庞上划过,她凤眸清亮,秀鼻笔挺,嘴唇含笑,端的分外美丽动人。
这般的姿容还有谁敢说她出身乡野之地?
不过,此时还真有人在泠江王的耳边细数这乡野之地而来的村姑的诸多罪状和恶行。
“王爷,您可是不知道,妾身瞅着天儿那孩子还挺好的,一身的气度全都传承自王爷,可那山里来的野丫头可实在是顽劣不堪,半点世子妃的气度都没有……”
“啪……”王妃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王爷突然砸了一个茶盏,那洁白滑腻的骨瓷茶盏就那样稀碎成数十片落在几人脚下。
“谁跟你说她是世子妃的?”
“啊……难道,难道王爷的意思是……”
到底是指轩辕云天不是世子爷还是指沈华灼不是世子妃?
“哼……”
泠江王冷哼一声,门外已传来下人们的通报声。
轩辕云天夫妻俩来了。
泠江王妃得了那样的口风,心里一下子得意起来,坐在座位上与彩霞郡主不停的沈华灼一个乡野女子不懂事……
“闭嘴!”泠江王看人都进屋了,她还不消停,冷哼一声,制止她。
他是不满意他儿子带回来的这个儿媳妇,不过,他还没有傻到当着儿子的面就发作他的媳妇儿。
以他的手段来看,他可是随便发作,只怕他立马就能跟他翻脸,如此一来,他隐忍了二十多年,白白熬过了那么多生不如死的日子,临到了这会子子了,他当然不想就这样放弃。
心里再不高兴,大家都压制着,互相客气的见礼。
沈华灼还是不想说话,云胡子便替她解释了一来就有下人使幺蛾子。
“哦,居然有下人如此大胆,回头交予云管家去处理一番。”
“不用了,多谢父王,此事王妃娘娘已经替我们处理妥当了!”
云胡子又将那两人被泠江王妃带走的事说了。
泠江王听着,心里暗自不悦。
她可是太大胆了,一定是好日子过得多了,居然没有他的命令就敢随便下手。
给了她一个冷眼,让她自已去体会,他则招呼着云胡子小两口用饭,还特地吩咐云管家给沈华灼拿了很多补药,道是她受惊了。
沈华灼一手表面功夫也做得好,表现得诚惶诚恐,恰到好处。
一顿吃下来,大家都尽快着勾心斗角去了,基本都没怎么吃。
沈华灼回去了,还让青儿给她在小厨房里下了一碗面吃。
吃过了,又吩咐青儿:“你在门口守着,若是爷回来,就赶着再去下一碗,要多放辣椒,天气冷,爷要御寒!”
青儿利落的应了。
沈华灼就着稀薄的烛火靠近窗台。
外面园子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阁楼上点着几盏马灯,透出几许微弱的光亮。
她按了按小腹,只觉一阵刺痛。
“嘶……”
再一把脉,心口顿时痛得揪起。
毒并没有完全清除。
不过,也幸好这毒到了体内,她便能识别出来了,解药了不是没有,不过却远在沈家村里。
想到那般遥远的距离还有沈家村里让她牵挂的那些人和草木,她抚着小腹叹息着:“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人人得了羡慕那些高门大户里的日子,以为她们过得有多么光鲜亮丽,实际上,这里的日子,分分钟能让人窒息。
而她一直在村子里过惯了自由日子的她,现在已经无法忍受住这里束缚而又无趣的日子。
而且更为致命的是,她没有自已的人,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敢跟她们表露出来。
惟恐说错一句话,便害到了云朗。
“会过去的!”云胡子见她站在窗前,只身着一袭白色中衣,长发垂在腰间,身姿纤细。
“孩子的事儿?”看他们今日的表现,似乎大家都不知道。
“前来替你看诊的大夫收了封口的银子,不敢乱说话,所以他们都不知道。”
此时他们自已都如履薄冰,如果再让人知道了她怀着孩子,只怕日子更不好过。
“或许该让父亲知道!”
泠江王爷在云胡子心里是个十分矛盾的存在。
他既怪他,却又不得不感激他。
如果当时不是他当机立断把他送走,也许他活不到现在。
可是,他却又怨他,为了他的一已私利,任由他的亲生母亲难产而死。当时传出去的话便是一尸两命。
他总觉得,当时泠江王应该是有办法可以救他母亲的,可是他却没有,为的就是让众人相信,泠江王妃跟孩子一起没了。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回来?”
云胡子以前给她的印象应该是没有什么野心的,明明他们在村子里的时候,也过得很开心。
“身份已经暴露,如果不回来,整个云家恐怕都要……”
云胡子皱眉,眉心里突然划过一抹痛意。
“也许,父亲他大概也觉得时机成熟了!”
时机?
沈华灼没有再问下去,这所谓的时机,大概跟云胡子之前与她讲的那场二十年前的动乱有关。
侄子把叔叔的皇位抢了,还将叔叔软禁在看似十分繁华,却苛捐杂税最为繁重的泠江以南之地。
“这里我有些过不惯,明日我想出府一趟!”
沈华灼倚在他的怀里,小声的道。
云胡子心跳突然加快:“为什么?”是不是小娘子嫌弃这府里太过复杂和危险了,所以想要抛弃跑路?
跑路这两字,他以前根本不不知道是何意的,但是架不住小娘子常常挂在嘴边。
沈华灼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只是,那日的毒太厉害,我虽然有解毒丸,但是,并没有完全解除,我得回沈家村里拿些药。”
在山谷里,她留下了一块藏风风聚气的好地专门给她留用来种了药材,里面现在就种着好几种珍贵而稀少的药材,正是她配药要用的。
“明日我便陪你去!”
“不要了!”沈华灼拒绝。
知道他忙,见天看到他忙碌着,她不好拿这些事儿一扰他。
“不许你这么说,只要是你的事,我便是再忙,都得替你办好了!”
云胡子掩住她的唇。
她不知道她本就是他放在心底里的宝贝,再加上她腹中有了他的孩子,他就更加不可能再放她一个人冒着危险去取药。
沈华灼担心泠江王那里不好说话。
云胡子却大气的安慰她,将所有她能想到的担忧着的事情全都大手一挥给她解决了。
沈华灼这才放下心来。
翌日,天色微明,刮起了风,呼呼的西北裹挟着寒意袭向众人。
打着泠江王府标志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之上。
他们走得这般光明正大,一直盯着他们的人不想知道都不行。
“他们是去沈家村?”轩辕御安摸娑着下巴,眼中全是算计。
“看他们的方向大概是了。”
因为眼前的这条路乃是南下,从这边过去,直达零陵郡和沈家村,所以这是五五之数,但他在零陵郡里经营了那么久,对于云胡子小两口在零陵郡里的情况十分清楚,并不认为他们在零陵郡里有什么秘密。
除了与傅家兄弟合开的那间店铺和一座没有人居住的宅子以外,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
而沈家村就不同了。
两个人都是出自沈家村,并且云胡子以前一直有在沈家村后山活动的迹象,以前没有这层身份裹着,单只看他是一个普通的屠夫,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现在便不同了。
人家身份尊贵着了,根本不需要真的日日在山里打猎过活……
那一切都只说明了,之前他在山里打猎之事,只是掩人耳目,说不准他在那座大山里有着什么秘密。
也许正是他们想要探寻的。
“不管是什么跟上去瞧瞧!”
轩辕御安抬手,便立刻有灰衣人从后面尾随了上去。
他们也坐上马车,作势要拍马前行,却听得身后有得得的马声。
“王爷留步!京城有信……”
是个送信的小侍卫,他背上斜挎着竹筒,摇摇骑马过来。
“呈上来。”轩辕御安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
不过,这信是从京城里来的,他心里就算再不愿意也必须得看。
因为从京城里给他发信的只有他的父皇——当朝的皇帝轩辕云华。
他抬手示意李原才把信打开:“念吧!”他懒得看上面的内容。
李原才有些抖抖索索的把信展开,字字清晰的念着。
只是上面的内容实在是太过于惊悚了,以至于他念到最后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定住,上面说要杀的人又不是你,你害怕什么,这么没用,还怎么做事?怎么升官发财?”轩辕御安瞪他一眼,对于他的表现很是失望。
要不是在这穷山僻壤之中,没有合适的人可以用,不然他早就该弃了他了。
李原才直到念完,身子还在发抖,墨蓝色的衣衫已经湿透,豆大的汗珠自额上滴落,砸在他的手背上,冷不丁的让他的身子惊得直直的跳动起来。
“怂……”
轩辕御安一把抢过去。
“他活不了!”
信里说,既然轩辕云天的身份已经完全确定了,的确是泠江王府那个消失了二十来年的嫡长子,那么,他们就该执行绝杀的命令,让他死。
“是,是,属下……属下明白!”李原才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要杀掉云胡子,只是那信里的凶狠和残忍让他心慌意乱,趁着轩辕御安看信的时候,才敢伸手小心的擦拭着额上的汗水。
“怎么,你怕了?”
至于吗?不就杀个把人吗?
李原才毕竟也是干过不少坏事的人了,此时这般的表情也只是维持了一会儿的功夫罢了,心里一调整好,就变脸变得极快。
“王爷,既然皇上有令,那么,不如就趁着他去沈家村的机会,将他……”
他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你看着办吧!”看他把情绪调整过来了,轩辕御安懒懒的点头。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了,先让李原才出手,拿着轩辕云天练手玩儿,如果他这一出手就成了的话,那他自然就算捡了一个大便宜,当然,如果他没有成的话,那也没有关系,他还可以亲自出手。
得了轩辕御安的命令,又有京城里来的信函,李原才一刻都不敢耽搁,立马便让师爷给他送来了几十号人马,给他们下了明确的截杀指令后,便让他们赶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