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属下早就有过吩咐,看到华大夫不予放行……”
李仁章躬着背,真特么背时,他的命令下得那么清楚,怎么还会出错。
现在王爷怪到他身上,他比那窦娥还要冤。
立马跑去查探一番,得知看城门的侍卫乃是因为看到季子元的面子上才放了行,谁知道华大夫会在那上面。
“季子元……”
听到那个名字轩辕御安再一次祸害了药庐中的摆设,将好好的一间房砸得乌七八糟,破烂碎了一地。
……
只是他知道此时再生气也无用,从早间他们出发,此时都该到了几百里之外,发了一通脾气,骑了快马飞身上了城墙,看着一望无际的平原,双手紧握住城楼的青石砖。
“我定不会放手,你等着!”
……
马车得得前行,沈华灼一行人进了零陵郡的地界,看到了青云山高高的山顶,丛林翠竹掩映间观音寺朱红的屋角,沈家村近了。
看到熟悉的小路,听到熟悉的牛羊的声音,还有青石道旁连绵成片的绿油油的二季水稻,轻风吹,波浪起伏。
她贪婪的呼吸着这一地的空气,却不敢再探头去望,越是近乡越是情怯。
太阳高挂,像个火球的似的炙烤着大地,车帘轻掀,迎面扑来的是灼热的气息。
此时正是午时,各家都在家中做午饭,可见村中炊烟袅袅,米香味阵阵扑鼻。
农家院里狗吠鸡叫,村头黄口小儿光着腚趴在稻草上面玩儿。
看到他们一行人,俱都半侧着身子躲在路口的柳树后偷偷张望,一双双眼睛里既好奇又害怕。
一派乡村之色,直把季子元吸引得连马车也不坐了,一直闹着要下来走。
“那你下去,我们都乘马车走了。”
傅青源随手拿了一把扇子往他头上敲。
“不,不,不要走,我容易犯迷糊,一个人找不到路。”他自小到大,都没有看过这般宁静而富足的乡村生活,很想看个稀奇,可却是个路痴,动不动就迷路。
沈华灼安抚他:“先别忙着看,咱们赶了两天的路,回去先用过午饭,洗漱一番,让小树专门领着你出去走走,再说了,这村里也没啥看头,要看就去咱们后山谷里,那才是真正的好看。”
季子元虽然不知道她所说的后山谷是个什么地方,却将她的这番话听到了耳朵里,记到了心上,进了村里,便一直惦记着要去看看。
穿过了大半个村子,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云家大院。
青石头筑就的院墙,经过前些日子暴雨的冲刷此时看上去格外干净,在日头底下闪着石头特有的银光。
院中青青幽幽的碧草,一片片焕发着生机。
葡萄藤上已经结成了一簇簇的紫葡萄,如同一颗颗圆润的紫玉珠子,旁边的榆钱树长得格外挺拔高壮,圆圆的叶子好似串成的铜钱。
“好美的院子,比我家的后花园还要美。”
“这是当然!”傅青源答腔答得最快,那自豪感,好像季子元夸得是他家似的。
“切,我夸华大夫的家,跟你有什么关系?”季子元是知道傅家兄弟身份的,知道他们不住在这里,便怼了回去。
“哼,有什么了不起,你看着啊,我迟早成他们家的人……”
说完之后,他自已还在洋洋得意,可其他人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
傅青渊头一个反应过来,五指紧紧扣住,一下子敲在他的脑袋瓜子上。
“叫你乱说话!”
傅青源抚着额头委屈的后退一步,嘀咕几声,却见影壁后面转出来一个娇俏的身影,他顿时大喜,几步飞奔过去。
“小妹……”
他本想伸手握住小妹的手,却见她在惊喜过后瞪了他一眼,后退几步,半途中转了个方向,奔向了沈华灼怀里。
“大嫂……你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大嫂当初一声不吭的离开,一家人都很着急,这些日子她和小树更是日日里都要往村口去看一回,此时乃是急着回来做晚饭才抽身回了家,正好错过他们到村口的马车。
“乖……”沈华灼也满怀感慨,轻拍着她的背,却见她身形微微抖着,竟是已经哭了出来。
惊讶于她对她的感情竟然深厚到了这种程度,同时也感动得眼圈泛酸,这种感触,像是终于在这里有了亲人。
“好了,家里来了客人,大家舟车劳顿,先安排他们洗漱休息。”云胡子见不得小娘子又要哭,心疼她的眼睛,连忙阻了姑嫂两人的继续感慨。
这番大的动静,把里屋准备吃午饭的云家人都惊动了,大家齐齐出来兴奋的打招呼。
好一番激动而热烈的见礼过后。
云胡子便一一为他们介绍了季子元的到来。
为引得不必要的误会,只介绍了说他是与他们一道前去救治灾民的民间大夫。
并没有把他京城医学世家子弟的身份披露出来,这倒是让他少了几分纷扰。
许氏看他们带回来的东西,没一样值钱,或者看得上眼的,还一个个风尘仆仆的,浑身像从泥里捞出来似的,还把她新换上的地毯都踩脏了,脸上顿时就露了几分不喜,放下碗就开始数落起来。
“回来就好,哎呀,我说大郎媳妇啊,你这人也真是,以往看着还是十分明事理的,怎么突然就变得那么小气了,依我说啊这男人就该是三妻四妾的,有什么不好说的事情,商量商量不就完了,这非得闹着离家出走这戏码……哎,这可让我云家的脸都丢大发了!”
沈华灼看看在场的众人,想还嘴又碍着云胡子的面子,只淡淡的解释了一句:“娘怕是误会了,没有谁要三妻四妾,更没有人离家出走,不知道娘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不实的言论,误会了我便算了,要是让村里人听了去,又得看好阵子热闹了。”
言下之意,便是她自已胡说八道让云家蒙羞。
“确实,媳妇只是听从安亲王爷的传召前去为泠江三角洲的灾民诊病。”云胡子眼神冷冷的,看得许氏身子都凉了小半截了。
“这位夫人所言的确有失公理之处,我与华大夫一起在东山城里为得了疫病的灾民诊治,这期间若非有华大夫的国医圣手在,只怕东山城百姓危矣,泠江三角洲危矣……”季子元也上前争辩,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怎的,特意用了文诌诌的话。
虽然他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其他事情是否属实,但是,他很佩服华大夫的为人,所以他觉得他很有必要为华大夫证明。
再说她做了救人之事,怎么反倒让她背上这些误会。
“二位说得有理,伯母一定听了不实的话对云娘子有了什么误会,想我们傅家也是得了云娘子的信才临时带了药材前往……幸好来得及……”
傅青渊也上前护着沈华灼。
许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神胡乱的拐着心虚不已,暗暗后悔自已不该听了何大小姐的话就马上出来冒这个头。
她哪里知道自已不过像平常那样随便埋汰大郎媳妇几句,今日居然有这么多人护着!
看他们一个个都振振有词,她不由得怀疑何大小姐所说她是因为不同意她与大郎的亲事,所以才发脾气离开这话是否属实?
可是看这架势,一个两个的都在替她说话……
她莫名有些心寒。
“几位说得是,大郎媳妇一向忧心他人,又有医术在身,救治病症乃是大好的功德理当积下,孩子他娘深居山村,不懂是非,还望见谅。”云成中的话主要针对的是季子元与傅家兄弟做了一个解释,也算是间接护着许氏了。
一家之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几个人都客套的做了个揖。
“大家都累了,先沐浴歇息。”沈华灼感激的看了一眼为她说话的众人,转身离开。
家中突然来了这么多人,热水什么的一时半会儿的都跟不上,男子便先接了一小桶,擦洗了一番,沈华灼则由着云胡子替她灌了一大桶热水,好好的沐浴冲洗了一遍。
“我好了,你也快去洗洗。”看云胡子站在床榻前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瞧,小娘子脸上一红,便要将他往外赶。
“没处洗了……”傅家兄弟、季子元都是男子,他们占了冲凉房,他要洗也得等上一等,谁让他是主人家了。
沈华灼低了头:“那……你转过去,我现在要出来。”
云胡子靠在床架子上好似听不到一般。
“媳妇,你别害羞,又不是没有看过。”他边说边咽了一口口水。
房间里本就安静,沈华灼明显听到那口水咽下去的声音,格外响亮。她的脸直红到了耳朵根子。
“你流氓……”嗔了他一眼。
她不管了,这样一丝不挂的在浴桶里反而更没有安全感,猛地站起来几下跨了出来,胡乱揪了一件衣衫就往身上套。
“别……别这样,媳妇,虽然是夏日,你这样乱来,小心染上风寒。”
不由分说扒了她的衣衫,细心揪了大毛巾子给她擦拭身上的水珠。
小娘子羞窘得差点抬不起头。
呼吸着他粗鲁的吸气声,她忍不住扭动着身体,伸手推他:“你快走,我自已来。”
“不行,我一刻没有看到你,你就这般不珍惜身体,再扔下你走了,你没了我看着,可怎么办?”
又像小娘子不安心便安慰她:“你放心,你要是害羞,我闭着眼睛就是。”
沈华灼不信邪,一抬眸,果然见云胡子双眼是紧闭着的。
他额间挤成的川字纹便显示着他的眼睛闭得有多用力。
习惯了他时不时的撩拨她,调-戏她,还真是不太习惯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
看他这般,沈华灼小女儿心性反而升腾起来,故意用双手手掌上的柔软去擦拭他的脸颊。
“你很热吗?”她的呼吸声落在他的脖颈间,两个人间的距离离得很近,彼此之间似乎能听到各自胸腔里的心跳声,时快时慢……
“不……不热……”云胡子喉咙里一阵阵干涩,他再次用力的吞咽。
“我自已来。”
小娘子恶作剧的抚住他的手背,让他的指尖突然触到了一侧膨胀的柔软。
云胡子被她勾得身体躁动起来:“媳妇,别逼我!”一句话还未说完便粗重的喘息着:“我现在身上脏,还没来得及洗,否则定要惩罚你这个小妖精……”
小娘子低低一笑,用力将他一推:“我自已穿!”
却见云胡子站在浴桶旁愣怔了片刻突然笑了,自行扒了衣衫就往浴桶里跳。
小娘子急了:“不要,那是我洗过的。”
“媳妇洗过的水都是香的……”
小娘子:“你……”脸上顿时又涨得血红。
大家收拾好出来,贤惠的小妹已经为他们蒸了满满一笼蒸饺,招呼着大家吃过。
吃饱喝足,正是午后好眠时分,见得何玉珠突然闯进来冲着沈华灼便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