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会所六楼03房间内,一张明显饱经风霜的脸透着无比的心酸疲惫,斜斜靠在沙发上的男子,双脚踩在木桶里,身后是专业捶打按摩的一位老师傅,在‘揉’着背。中年发福年纪,已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度,但随之而来的是身体机理的下降,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长时间的处理公务的习惯,风湿病和颈椎经常发作,难以治愈。
宫家宫文江,19岁从文秘开始做起,用了20多年的时间,终于爬上了驻外大使的位置。虽然只是在荷兰这样一个小国家,但当年为了这样一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的人比比皆是。拥有在外职务上的所有负责权,含金量的多少,可见一斑。一般而言,驻外的外‘交’官负责人实则就是一个国家的脸面,所以事无大小,都需要与国内沟通。而宫文江却拥有‘先斩后奏’权,由此可知此人行事作风与国内高层的贴切程度。
在进‘门’前5分钟,云城就从东南外事局拿到了属于宫文江的大致履历。用四个字形容——丰富多彩。绝对是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外‘交’官。先后有过数次能进入智囊团的机会,虽然位置并不靠前,但这位都拒绝了。用时髦的话来说,这个就是个‘勤奋帝’,兢兢业业的程度令云城都无比惊叹。
不过越是这样的人,原则‘性’就越强。能够完全参与宫兰两家事情,拥有决议权的人,不可小觑。本来外‘交’官这个职务就极其的考验口才和大脑的机敏能力。一个从事这样职务有十多年经验的人,其人生阅历就不是常人能比拟的。还不是那种市委常委会议上的角力,可以慢慢拖后的想对策。当机立断,才是这个职务的特‘色’。
云城这才觉得想要拿到照片的难度之高。排除了武力值之外,惟有智谋上的较量,才能使其心甘情愿。宫如依这妮子居然柿子挑软的捡。在明知见面很有可能被说服的情况下,让自己代劳去拒绝不说,还给出了这么一个难度系数足够有十星的‘任务’,她是有多自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到的?
叩‘门’,径自的打开房‘门’,在宫文江睁眼时,云城习惯‘性’的用余光扫了扫四周,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时,选择了一张沙发坐了下去。对于宫文江眼中的疑‘惑’和正要开口询问的动作,云城抬头对着按摩师傅指指‘门’口。很自然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宫文江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房间的‘门’一关,云城很随意的摘下墨镜和帽子,放在茶几上,掏出一包烟,拿出两根,其中一根放在了茶几上,自顾自的‘抽’了起来。宫文江的不满之‘色’终于慢慢的变为凝重,起初以为是走错房间的人,在看到茶几上的烟时,瞳孔不由的一缩。他不得不认识这种烟,回国述职时,也曾被过赠与一包,‘抽’过一根之后,现在还在身边的公文包里放着。
大内特供中的军区特供,除非是副国级以上的干部,每月才有两条的供给量。眼前的人分明只是一个男孩子,即便是穿着成熟了一点儿,也绝对没有超过25岁。家里的大人肯定不会不知轻重让这种烟被小孩子拿去。以此推测,这个男孩绝非一般人。加上那旁若无人的镇定和慵懒,迎面扑来的便是身居高位的气势。比起自己在权力核心见到的老领导,都只多不少。
气势这种东西很玄妙,就像调皮的孩子在面对威严的父亲时,会立即收敛。如懵懂不知的年纪,在做了坏事面对老师时的局促不安。但宫文江自认自己早已经是千锤百炼了,此时此刻却没来由的感到一种本能的势弱。他不是看不出来,对面坐着的男孩一开始进来就有或多或少的给予人很直面的心理暗示。这种暗示对不明白的人根本无用,但对身在官场漩涡中的人来说是可怕的。
强行的闭了一下眼睛,在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情况下,宫文江还是决定先掌握主动权。毕竟自己在打量着对方的同时,对方肯定也是在观察自己。脑子极速的运转,沧桑的脸孔透出的肃穆,在即将张嘴时,直接被对面男孩的两个字给惊到差点直接站起来。
“云城。”先声夺人的两个字,如同炸雷般,在宫文江的脑子里轰响。
转瞬,宫文江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早该想到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并不意外。”
“我比你意外。”云城抖了抖烟灰,眼神猛然凌厉起来,“宫老和兰老还好吧?”
“‘挺’好的。回来的时候见过一面。”宫文江表面极为镇定,仿佛是确认了什么似的放下了心来,实则自然垂放在沙发上的两只手,已经逐渐的开始僵硬起来。虽然人并不在国外,但对国内的形势也有自己的渠道。眼前坐着的男孩究竟拥有怎么样的权势,宫文江都不敢去想象。就他所能了解的点点滴滴来看,若没有最高首长和一些老人的钳制,这个只有17岁的男孩恐怕会是国内暗地里权势最大的人之一。
一个总教官的身份不说,不久前又被任命为某集团军军长。看起来好像都是虚职,用来捧杀人的。但谁又知道这个男孩还兼任智囊团的常务副组长,还拥有什么头衔,宫文江也没有资格再知道了。但仅仅三个,就已经说明了一切。高层的人不是傻子,若没有一定的能力,也根本不可能在只有200多人的高层中待着。
并且这一位的手段极为残忍厉害,在最初的评定武夫之后,不得不重新评价为谋士。难以想象,一个17岁的孩子,竟然达到了那样一个高度。有些人到了知天命年纪都跨不过的坎,他却早已经是位极人臣,说升无可升都不为过。问题是,人家还不稀罕。
宫文江暗自提气,隐晦的深呼吸了几口:“我想跟小依谈谈。”
“我觉得没有必要。”云城微微哼了一声,“或许当年你的处境很困难,不得已之下,不得不放手。但既然我能来,足够说明了她对你的不认可。作为父亲,见自己的‘女’儿,的确是无可厚非。你别想告诉我能够放弃仕途的一切,陪着自己‘女’儿长大。你肯,宫兰两家也不肯。否则你们应该找的是宫兰絮,而不是宫如依。”
当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被狠狠的打击不算,占据道德和律法上的制高点,抨击的体无完肤时,宫文江终于有点承受不住了。毫无形象的仰头,任由泪水随着眼角皱纹溢出。宫文江如何不明白云城的话语?一个未尽到父亲的责任,此刻又在其监护人未允许的情况下接触‘女’儿,放在以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掺合了宫兰两家的心思在里面,这事情已经不是父亲想要看‘女’儿的纯粹心愿了。
“小依还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