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颐没有吭声,这个人就是有本事上一秒感动你到太平洋,下一秒扔你进北极。
吃过早饭,宋颐就被御幸臣拉了去心理医生那儿做复查。
医生依旧慈眉善目,问了宋颐几个近段时间以来的心理变化以及生活状况,做了各项的详细筛查之后告诉她。
她的心里状况已经有所好转,但怕病情反复,需要保守治疗半年,医生还告诉她,孩子算是脱离危机了,不过也要注意平时不能太劳累,要营养均衡。
御幸臣皱了皱眉,把宋颐安排在看书区看书之后,进去和医生单独私聊了一会儿。
宋颐对于御幸臣的举动简直无语凝噎,但也不想跟他计较太多。
没多久,御幸臣便出来了,心情似乎挺好。
一路上虽然不言语,脸上的酒窝却是难得出来蹦跶了好久。
还心情很好地和宋颐一起吃了晚饭。席间,他提到了临市那个和宋抒血型相匹配的人。
上次的无功而返,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宋颐都快要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你说你要带我去找他,什么时候?”她有些忐忑,好怕又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空想。
“明天吧。吃了早点再去,你身体不大好。”御幸臣淡淡地说道。
宋颐快到嘴边的勺子顿住,心里暗道:御幸臣其实,是关心自己的吧?
“我不想路上耽搁太多时间,小抒等不起。”御幸臣又补了一句。
宋颐咬着勺子说道:“好。”
尽管知道御幸臣是关心宋抒,但宋颐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所以他只是怕她身体不好,影响了路程进度而已,根本就不是关心。
晋城到临市要近五个小时的车程,宋颐刚上车时脑子乱哄哄的,一下怕到了地方找不到人,一下怕见了面被人拒绝,一下又怕血型根本不匹配。
耐不住怀着孩子又长时间没出远门,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直睡到车子在一处老旧的小区门口停下来,她才悠悠转醒过来。
这个小区没有安保,御幸臣打了个电话给那个人。
电话无人接听,只有机械苍白的“嘟嘟”声。
御幸臣长腿一跨,带着宋颐直接进了小区。
那人住在三楼,老旧的门锁颤巍巍地挂在门上,御幸臣没有犹豫,一脚便踹开了门。
屋内杂乱不堪,到处都是垃圾,看得出早就人去楼空。
御幸臣踹门的动静太大,引得邻居大婶在门外探头探脑,看见几人的穿着,皆是不俗,看起来不像歹人。便坦诚地告诉他们:“不用找啦,这家就有一个独身的,几个月前就忽然搬走咯。”
宋颐不死心,问道:“那您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或者知道他搬去哪儿了吗?”
大婶摇摇头,“这人孤僻得很,来无影去无踪的,我哪知道呢。”
宋颐依旧不放弃,“那你能不能帮我留个信呢?等他回来的时候给他。”看到大婶尤豫,宋颐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事关我儿子的生死,就求求您了。”
大婶看着宋颐可怜的模样,点了点头。
宋颐翻箱倒柜,终于在床底下找到笔和纸,留了言,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一行人当天就回了晋城,宋颐已经很久没见宋抒了,她刚想开口,却听到御幸臣对司机吩咐道:“先去一趟医院吧。”
车子还没到医院,宋颐就接到了宋抒主治医生的电话。
她心里骤然涌起不详的预感,颤抖着问:“医生,怎么了?”
“宋小姐,宋抒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你赶紧来医院一趟,情况紧急,我们先给他送ICU了,手续等您来了再补办!”
主治医生语气着急,还带着一丝哽咽,足以证明宋抒的情况有多糟糕。
宋颐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了怎么回应,还是御幸臣听到话筒里的声音,接过了电话,沉稳应答,而后指挥司机加速去医院。
挂了电话,他看着无声落泪,脆弱的像个瓷娃娃的宋颐,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轻声呼唤,“宋颐。”
“御幸臣……怎么办……”
御幸臣的心狠狠揪痛,他把宋颐揽到怀里,阖目吻住她的额头,轻轻安慰道:“别担心,会没事的。”
然而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他的声音充满了害怕和迟疑,揽住宋颐的指节早已发白。
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宋抒已经被送进了ICU。
因为宋抒是长住病人,又有御幸臣的关照,很多程序都省掉了,只管保证他的生命。
“宋小姐,你来了。”宋颐一进三楼,护士站的护士就跑过来了,“是这样的,半个小时以前,小抒就开始牙龈出血,没过多久就肿胀得厉害,甚至呼吸不上来,医生也说了,这是AML-M5恶化常见的症状。”
宋颐只能从护士这里了解到最基本的情况,具体的,还是得以医生为准。
她颓唐地跌坐在长椅上,胡乱地抓揉着自己的头发。
御幸臣默不作声地走过去,轻轻把她带进怀里。
很久之后,ICU的门才打开,医生走出来,宋颐踉跄走上去,抓住医生询问宋抒的情况。
医生说道:“宋小姐,我们暂时控制住了病情,但还是建议你们尽快找到骨髓,小抒已经不能再拖了。”
宋颐双腿一软,差点就瘫坐下去,御幸臣还算镇定,一把捞住她之后,追问医生:“医生,我们小抒,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们尽快吧。”说罢便离开了。
御幸臣僵直地立在走廊里,向来沉寂的双眸浮上一抹浓重的痛色,他隔着ICU病房的玻璃远远看了宋抒一眼。
宋颐却连看都不敢看,她捂面痛哭,这一刻她无比痛恨自己,如果她身体好一点,宋抒就不会重病缠身。
她的宋抒,那么懂事,天使一样的存在,却要一直承受病痛的折磨。
“宋颐。”御幸臣被宋颐哭得心都要碎了,他紧紧抱住宋颐,眼圈发红,“不哭了,会没事的,我一定会救宋抒,我向你保证。”
“救,你怎么救?那个人根本找不到!我肚子里的孩子也还没出生,没有希望,根本没有希望!”宋颐脆弱的神经被彻底压垮,她哭得肝肠寸断,甚至引起了强烈的孕反,吐得一塌糊涂。
御幸臣慌忙叫来护士,把宋颐送到了病房。
宋颐麻木地躺在病床上,她脑子里混乱如麻,对周围的事情宛如一概不知。
没过多久,御幸臣拎了食盒进来。“起来吃一点吧。”
床上的宋颐毫无动静。
御幸臣只好长手一捞,把宋颐扶起来,一勺一勺地给她喂食。
宋颐像个破碎的娃娃一般,任他机械的喂食。
她吃得很少,御幸臣叹了口气,医生护士都说了,宋颐需要安静的休息,所以他收拾好东西之后,就默默离开了病房。
宋颐却等御幸臣离开后,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