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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陆之远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几乎是毫不掩饰地厌恶。
白素素看着这样子真怕他下一刻就勃然大怒,见此情况忙上前一步,伸手便将那女子手上的就被接走了,“我家大人平日里不饮酒,这酒还是小的替大人喝吧。”
她说罢也不等那女子反应,拿着酒杯一仰头便把就喝了。
那女子显然愣了愣,她反应过来的之后掩唇轻笑起来,“小郎君真是好酒量。”
白素素摆了摆手,伸手抹了把唇边沾的酒渍,颇为豪气的说了一句,“果然是好酒。”
她说罢还悄悄看了眼陆大人,朝他使了个眼色,这才退到了他身后站好。
被她这么一打岔,陆之远的那口怒气就消了大半,他也知道今日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便重新收拾好心情,朝吴县令道,“他跟着我时间久了,性子难免有些没大没小,吴大人莫要见怪才好。”
吴县令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闻言忙笑道,“小兄弟性子好爽,下官十分欣赏,哪里会见怪。”
如此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陆之远提出要去衙门视察下公务。
这些走过场的事情吴县令自然是早有准备的,闻言自然是领着他们去了书房,将提前准备好的资料都呈了上去,给陆之远过目。
陆之远随手翻看了几页,便随手指着其中一页卷宗道,“这案子怎么判的如此仓促,竟然没过堂审理便定了罪名?”
吴县令上前看了眼顿时面色有几分紧张,心里有些犯嘀咕,怎么那么多案子不看偏偏就挑了这个案子,他干笑了两声道,“这个,这个案子是人赃俱获,且偷盗的女子乃是惯犯,因此才直接被关在了牢里。”
陆之远点了点头,“此等刁民,确实应该严惩。”
吴县令自然连连称是,还未等他再开口说话,外面便鼓声大作,前院衙门口的鼓被人敲响了。
很快师爷急匆匆跑进门,吴县令和师爷在门口说了几句悄悄话,吴县令面色便难看起来,他低声呵斥道,“你个废物,还不去赶快将人赶走。”
师爷抹了把汗,连忙点头,“是属下失职,刚才也没注意他竟然来了就敲鼓。”
“咦,吴大人你们两个在说将谁赶走呢,是要将击鼓鸣冤的百姓先赶走吗?”一道女声冷不丁的在他们身后响起,吓了两人一跳,吴县令一转头便看到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正在朝着他笑。
白素素转头冲着陆大人喊道,“大人,刚才吴县令说是要将告状的百姓赶走。”
吴县令面色一僵,暗骂了句白素素多事,赶紧摆手解释,“是这位小哥听错了,下官刚才是让师爷去问问击鼓之人有何冤屈,下官这就准备开堂审理了。”
陆之远这会也走过来道,“既然这么巧,我也去旁听下吴大人审案好了。”
吴县令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命师爷准备开堂审案。
公堂上,吴县令坐在椅子上,惊堂木一拍,沉声道,“堂下何人击鼓?”
堂下跪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日被打得不轻的赵铁,他今日又来击鼓了,所为之事和前日一样,为苏荷鸣冤。
前日吴县令根本问都没问,直接命人打了赵铁一顿便将人丢出县衙了,今日他其实也想这么干,但是碍于陆之远坐在一旁,这位陆大人是上面派来的官,到现在他都没摸清底子,因此也不好太过放肆。
“苏荷之事本官早就已经定案,她当街行窃人赃俱获,没什么冤情。”吴县令将准备好的说辞又拿出来说了一通,又暗示了几句要是他不识相小心挨板子的话。
赵铁哪里会因为他这几句说辞便到了退堂鼓,他瞪着眼睛看着吴县令怒道,“大人说人赃俱获,可小人已经去查过了,当时被偷得人根本就没看到是谁偷了她的荷包,街上人那么多又怎么能断定是苏荷做的呢?”
“可最后荷包就是在她身上找到的,这还不能说明情况吗?”吴县令显然对赵铁的质疑嗤之以鼻。
“可所谓的证人呢,证人哪一个看到是苏荷偷得东西,当时情况混乱,指不定是被人陷害的。”赵铁这一次做足了准备,他不是像前日那样自己一个人来告状,而是带来了几个有力地证人。
这几个人都是当日街上的目击者,据他们所说当时街上情况混乱,的确没人真的注意到是谁偷了荷包。
这些人中还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娘,赵铁指着那老大娘对着在场众人道,“事情巧得很,就在苏荷被人诬陷偷窃了荷包之前,她刚在路上见到了一个荷包,那里面装着一百两银子,正是这位大娘不小心遗失的。请问一个面对一百两都没心动的人会转手去偷别人不到五十两的银子吗?”
赵铁这个有力的人证一出来,打的吴县令一个措手不及,他嘴巴动了动却没说话,似乎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话去反驳。
眼见着衙门口有不少看热闹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吴县令一个惊堂木重重落下,他冷声道,“胡说八道,这是哪里来的老妇人,来人将她拖下去,公堂之上岂由的这等来历不明的人胡说八道?”
闻言赵铁面色激动,他梗着脖子瞪着吴县令怒道,“这位老妇人乃是证人,你不问青红皂白怎么就能说是不相干的人?”
“证人?”吴县令忍不住笑起来,“随便找来一个人就说是证人,那这样的话岂不是谁都能出来作证了。”
赵铁憋红了脸,他还没等继续说话,那边衙差已经上前准备将老妇人拉下去了,赵铁自然不能同意,伸手便和衙差拉扯了起来。
吴县令大怒,“大胆刁民,竟然在公堂上放肆。来人拉下去重大三十大板,扔出去。”
这下又上前两个衙差要拉着赵铁下去,白素素一看事情的发展,赵铁是要吃亏的,她赶紧伸手悄悄拉了拉陆大人的衣袖,拿眼睛向他求救。
陆之远示意她不用着急,而后就在衙差准备动手拉人的时候,他开口了,“等下!”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响起来,虽说声音不大,但却极具威严,衙差们顿了顿,那目光向吴县令看去。
吴县令没想到陆之远会突然出声,心中虽然不满,但面上还是客气道,“陆大人不知道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这本就是吴大人管辖下的案子。”陆之远神色语调皆是淡淡,他看着跪在堂下面露不忿的赵铁,又继续道,“今日之事既然是有人不满结果,依本官的意见吴大人不如开堂重审此案,也避免造成冤案发生。”
吴县令刚想说不用这么麻烦的话,那边陆之远的声音又轻飘飘的传来了,“本官这次到各地巡查就是奉命调查各地官员是否有徇私舞弊,错判漏判之事发生。”
他说奉命却并没直说奉谁的命,而吴县令自然而然地理解成了奉圣上的命令,因此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害怕。
今日之事若是这位陆大人给报到了上面,一旦追查下来他可吃不了兜着走,弄不好乌纱帽就没了。
一想起头顶上这顶帽子,吴县令就一阵担心,这些年为了这顶帽子可是花费了无数金钱,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好日子,他可不想这么快好日子就飞走了。
脑子里将事情反复琢磨了一遍,事实上也不过片刻时间,吴县令连连点头,“您说的是,本官也觉得这案子有些蹊跷,既然如此,那就三天后开堂重审此案。”
吴县令将时间定在三天后也是有说法的,这话乍一听是个好消息,可很少有人知道这寻常的一句话却暗藏了门道在里面。
三天时间,听起来很短,但却能做不少事情。
吴县令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既然已经收了刘家的银子,自然不会不办事,这三天便是他给刘大牛争取出来的机会,若是三天他还不能从那个苏荷嘴里套出想要的东西,那就不是他不帮忙了。
赵铁没听出来吴县令话里的意思,但不代表陆之远没听出来,但他并未直说,这三天他也正好可以看看这些人背后要使出什么诡计。
案子便定在了三天后正式开堂审理,赵铁得了这喜讯,退堂后便急匆匆赶回去跟茗香报喜了,茗香怀有身孕不方便出门,加上前儿个出门确实劳累到了,今日便留在家中并未出来。
退堂之后,陆之远也带着白素素告辞了,约定好三天后再来看案子审理情况。
吴县令现在恨不得他赶紧走,面上却还得做出一副挽留得模样,假惺惺的说了几句话,便将他们送走了。
等人走远了之后,吴县令转身便变了脸色,他朝着师爷吩咐道,“派人去一趟刘家,告诉刘大牛本官就再给他三天时间。”
......
回程的马车里,白素素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那个吴县令我看就是故意拖延时间,心里指不定是憋着什么坏水呢,您今日为什么不直接让他立刻开堂审理苏荷得案子?”
白素素都能看明白的事情,陆之远又岂会不知道,他摇了摇头,“既然你知道他是故意拖延时间,那就算我说了立刻审理此案,他也会找各种借口拖延的。倒不如直接顺了他的意思,我也想看看他会在这三天里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