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
夕涵站在旁边，沉声应了一句。
“你若是不坐下来，那我也不着急吃晚膳，左右晚上也是没有什么事的。”
高煜侧头看她，挑眉意有所指。
“是，高大人。只不过奴婢已经吃过饭了。”
夕涵的眉头一皱，便知道这货是在威胁自己。
她眯了眯眼睛，扔下一句话，坐到了离高煜最远的椅子上。
“哈哈……”
高煜却低声笑了起来，他就是喜欢这丫头识时务又傲娇的样子。
可爱得不行。
夕涵瞥了他一眼，皱皱眉，没有说话。
“其实吃过了，也可以再吃两口的。你最近清瘦了许多，应该多吃一些。”
高煜说着话，伸手从食盒中取出饭菜，一样样摆到桌子上，最后给夕涵面前还摆了一副筷子。
“谢过高大人好意，奴婢如今饱得很。”
夕涵向着他点点头，语气稍显敷衍。
高煜挑眉，却没有再劝，而是动作优雅地吃起饭来。
夕涵扫了一眼，高煜数米粒一样的吃饭动作，心中更是不喜。
她低头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地上，根本就是一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状态。
高煜却丝毫不在意，吃着饭，不时抬头看着夕涵笑。
他眸中的深情依旧做作，只是笑意竟透出了几分真切，就是不知道高煜自己有没有发现。
高煜是书香世家出身，吃起饭来也是一番文人做派。
落在夕涵眼里，只剩下一个慢。
吃得真慢啊。
夕涵哈欠不断，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她其实晚上是没有吃饭的，就是单纯不想和高煜一起吃饭。
高煜明显是目的不纯，自己又没有那个打算，就应当做事干脆些，不给他希望，省得互相耽误。
只是之前，绮文姑姑插了一手，弄出耳坠的事情，估计让高煜又误会了。
如今，仅仅维持住恭敬，对他一切的暧昧要求都做冷处理，便是夕涵如今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毕竟，高煜是太学学傅，也没有真的把那话说出口。夕涵便是想拒绝，也是无从下手。
她的视线落在地上，似乎能看出个花来。
一片沉默中，高煜终于吃完了饭。
正这会儿，十三给绮文姑姑送完饭回来。
于是，收拾了桌子，三人便向着三皇子的住处去了。
期间高煜一直想要搭话，夕涵却低着头，态度冷淡。
次数多了，高煜也来了些火气，便不再多言。
夕涵到的时候，三皇子正吃完饭。
她抬手将高煜让进去，便垂手站在门边。
“三皇子。”
高煜笑容温和，向着三皇子行了一礼
三皇子的目光却在屋里转了一圈，停在夕涵的身上，眸色幽暗，看不出心情。
“若是写字，倒是应该先磨墨的。”
高煜也顺势转头看向夕涵，动动唇，扔出一句话来。
“是。”
夕涵远远地行了一礼，款步上前，目不斜视开始磨墨。
高煜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几圈，勾唇一笑，眼中的算计一闪而过。
“三皇子，便开始吧。”
他心中将事情暗自盘算了一番，才将目光转向三皇子。
良久，三皇子终于转头，视线落在眼前的书上。
“今日，讲得是……”
高煜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三皇子，并不诧异他的反应，只取出一本书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夕涵磨完墨，又后退几步，重新站到暗处。
她偷偷打了一个哈欠，抹掉眼角生理性的眼泪，抬头看向三皇子。
小孩学得倒是认真，拿着墨笔，目光没有一刻离开了书。
就是瘦了一些，应该多吃些来补充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视线过于炙热，三皇子像是感应到什么，居然抬头看过来。
夕涵正捂着嘴打哈欠，突然对上三皇子的视线，莫名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
她轻咳一声，收敛了面上的随意，站得笔直。
三皇子的目光直视短暂停留，便重新转回手边的书上。
夕涵眨眨眼睛，又低头打了一个哈欠。
他们的眼神交流，高煜并不是没有注意到。
他若真是为了给三皇子补课而来，估计会将夕涵这个干扰赶出去。
然而，他不是。
高煜不动声色地讲着课，余光却在观察夕涵。
见她躲在角落，哈欠连天，一副困不欲生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他转头，眼底划过笑，没有虚伪的深情，仅仅是笑意。
这会天色渐晚，屋中点了灯，夕涵站在昏暗的地方，听着高煜讲课的声音，只觉得回到了大学的课堂，眼皮更是打起架来。
她晃晃头，轻拍了拍脸，想要自己保持清醒，思维却愈发困顿。
好困啊……
如果刚才没有睡的话，还能坚持到晚上。
正是因为睡了一两个时辰，瞌睡虫被勾引起来，就困得愈发厉害了。
高煜一直在偷偷观察夕涵，自然看到了她困得东倒西歪。
他勾唇笑着，却不主动开口，让夕涵去休息。
这丫头最近嚣张得很，也应该治治她，就不能对她心软。
“冕而出视朝，命祝史告于社稷、宗庙、山川，乃命……”高煜虽是走了神，但这《礼记》他七岁便能通背了，所以讲起来毫不费力。
他指着书上的一行字，读了一遍正要解释。
三皇子突然转头看向夕涵，动作不加掩饰。
夕涵这边困得昏昏沉沉，意识到屋里没有讲课声音的时候，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
一大一小两个人侧转头看着她，眼神认真。
她被吓了一跳，睡意醒了大半，抓抓头发，一脸茫然，却还是赶紧站直了身子，做出负责的样子。
“方才讲到乃命国家五官而后行，道而出。”
高煜压住唇角的弧度，将注意转回书上，念了一句，却发现三皇子的注意还在夕涵身上。
“三皇子？”
他皱皱眉，带着询问的口吻，低声喊了一句。
三皇子自是不会回答他，只定定地看着夕涵，没有动作。
“三皇子，是要奴婢出去？”
夕涵思索了半刻，试探着轻声开口问了一句。
她的话音刚落，三皇子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分明没有表态，但是夕涵莫名觉得自己是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