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阮风离开的那天,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萧锦华和慕棋每天都有任务完成。
今天,萧锦华和慕棋将要进行她们在南极的最后一次野外考察。
不幸的是,在回程离科考站一公里远的地方,她们遇到了突如其来的暴风雪。
暴风雪来势汹汹,狂风夹杂着飞雪,把整个世界都搅得一团遭。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躲到就近的避难所,借着小小的窗户,两人望出窗外,视线之处,全是白茫茫一片,道路可见度几乎为零。
贴着墙,两人喘着粗气。
慕棋裹着厚厚的衣服,心有余悸,“好可怕。”
萧锦华缓了缓,“看来我们今晚只能在这过夜了。”她抬头打量四周。
南极气象变化多端,出于对野外考察人员的安全考虑,许多国家都在南极建了许多避难所,避难所里有食物、御寒衣物、燃料和通讯器,储存的物资足够几人在此无忧地度过几日。
慕棋认命地点了点头,“没办法了。”
两人分工合作,一人负责吃食,一人负责生火,短暂的一阵忙碌,两人围着火炉坐了下来。
“锦华,你多久没回家了?”天气太冷,慕棋说话时,阵阵白雾从口中冒出,白雾遇着火光,又瞬间消散。
萧锦华揉捏着手心,缓了几秒才说:“好像再过两个月,就满一年了。”
“我也快一年没回家了。”慕棋想起自己年初离家,去了非洲、美洲,现在来了南极洲,期间竟未回过一趟家。“小锦华,我突然想家人了。”
萧锦华静默下来,思考了几秒,“慕棋,这次我们直接回家一趟吧。”她原想,先回安市,再和阮风回家看望父母,可经此一提,她确实太久未归家了。
萧锦华知道,父母不催她回家,不是因为不挂念她,而是觉得有愧于她。
她小的时候听觉丧失,抵抗力也弱,隔三岔五就生病,一病起来就命悬一线,只能一直被看护在家。
因为环境好的地方有利于养病,后来,他们一家人移居澳洲。
定居澳洲后,萧锦华生病的次数渐渐少了,也许有生活环境的原因,也许有父母研制的药物有成效的原因,也许有她自身免疫力增强的原因,她越来越像个健康的平常人了。
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十多岁了,她早已懂得体贴父母,不让父母忧心。
很小的时候,她会和普通小孩一样,哭着闹着要去什么地方玩,可是她那时,身体状况反复无常,萧父萧母虽然很想满足女儿的心愿,但心知,小锦华一奔波,就很有可能又生病。
所以,在他们还无法控制萧锦华病情的情况下,萧锦华一年到头基本都呆在澳洲父母的身边,偶尔会带她到加拿大外婆家,但那也是因为外婆家有一个设备和药物都齐全的医疗室。
等到萧锦华的身体和正常人一样健康后,萧父萧母就不再限制她的行程。可是,她十三岁了,心性已沉稳如水,也没什么特别想要去的地方,就习惯性地一直呆在家里,也不用父母挂心。
直到今年,她突然向萧父萧母说要去华国工作一段时间,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出远门,也是第一次让萧父萧母超过一天见不到她。
父母一直以为萧锦华不愿出远门是因为怕他们担心,所以很愧疚,今年萧锦华终于有自己的想法和想去的地方,萧父萧母就不曾想要催她回来,等她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
听到萧锦华提议一起回澳洲,慕棋随即就拍板认同。
“既然这样,那我明天就联络飞机,直接就可以飞回澳洲了。”说好要回家,她下一秒就敲定回家的交通工具,而且她也说过,再也不坐船过德雷克海峡的。
第二天,天空放晴。
明明前一天还狂风大作,漫天飞雪,今天却又是难得的好天气。
趁着这天还没变,萧锦华和慕棋早早地就赶回科考站。
中午的时候,她们收到通知,因为南极的天气最近变化多端,考虑到两人的安全问题,科考站决定提前结束两人的志愿者工作,保证她们能安全离开此地。
今天两人也不会有工作了,主要的事情就是收拾行李。
离别之际,站长特意前来和两人道别。
站长说的是有地方口音的英语。
“非常感谢你们,十分盼望你们下次再来!”站长看着两人,脸上是期待与感激之色。
接着,他对萧锦华说:“萧博士,你提议的基因调控和蛋白质合成方法,我们会继续深入研究下去的,希望下次等我们再见面,双方都有新的成果。”
之后与慕棋说道:“慕博士,你拍的视频和照片,真的是非常棒!不知日后,我可不可用它们来做野生动物保护的宣传资料?”站长想起她提供的影像,表情是发自内心的欣赏与喜悦。
慕棋大方表示没问题。
说起来,近一个月的志愿者生活,两人做了许多有趣又有意义的事。
她们去过邮局,给游客戳了一天的企鹅邮戳;当过导游,给好奇的游人科普了许多南极生物的知识;去了几次野外考察,找到了南极植物、南极巨虫,见完了南极七种企鹅、六种海豹,还拍了许多有宣传意义的影像;最后还进了科考站的实验室,跟着研究人员了解了南极最新的科研成就,还给实验室提了几点启发性的建议。
“对了,你们的飞机定下来了,明天早上出发。”末了,站长补充道。
两人向他表示感谢,并作最后的告别。
翌日一早,飞机上。
巨大的的螺旋桨高速盘旋着,两人垂着视线,看着下面越来越完整的大陆,无声告别。
“锦华,你告诉你家阮风先生,我们提前回去了吗?”慕棋满脸打趣意味。
萧锦华抿抿唇,老实道:“我没说。”
“hy?”慕棋明知答案一样看着她。
萧锦华直直望着慕棋的眼睛,缓缓道:“现在不是回安市,告诉他,反而会令人失落……我不想让他感到失落。”
“明白明白,世纪好女友哟!”慕棋一副理解的样子,转而换了话题,“对了,你还记得夏吗?”
“嗯。”萧锦华点头,毕竟别人还教她弹了一首曲子。
“我回忆了下,发现我们下船后,好像就没遇到过了!”她颇为肯定地说,“看来,我们之间只能有缘无分了——”她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
萧锦华忍不住笑了笑,扶额叹了口气。低下头,看了看被琴弦割到的手指,上面的疤已经淡到像没受过伤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