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村长已经坐在屋里跟孔母在说着什么。
等我走进堂屋,村长说:“不错,命还挺大,竟然能跑回孔姐这里。”
我面露疑惑:“你们……”
村长说:“我跟孔姐还有你爸我们三个是同学,知青下乡最后那年,我们三个都被分配到了这大磨山村,下乡结束之后我们跟你爸就没怎么联系过;直到十六年前,他突然找到我们,像是疯了一样说他要进大磨山,可是大磨山的诡异传闻妇孺皆知,我追他到后山佛首也无法阻止他,只是进山之前,他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还留了一句话。”
说着,村长从怀里拿出一颗狗牙吊坠,这是当年我妈送给他的‘护身符’;这一刻,我对他们放下了戒心。
我接过吊坠,声音有些哽咽:“什么话?”
“他让你别恨他,也别去找他。”
我抽了抽鼻子:“村长,我爸口中的诅咒又是什么?”
“这……”
我看两人欲言又止,边说:“孔姨,村长,你们有什么话说出来就好,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我的承受能力没那么弱。”
村长说:“钟阳,其实关于你们钟家的诅咒,我们知道的其实并不多,当时我追着你爸到后山,他也只留下‘男丁不兴,多为横死’这八个字;真相或许就如你爸说的那般,在这大磨山中。”
……
吃过早饭,我独自来到后山,全然忘记了昨天晚上我在这坟岗子所遇到的事情,坐在不知道谁的坟头儿上直勾勾的看着这尊佛首。
直到傍晚,村长找到我。
他伸手摁在我的肩膀上:“想进山?”
“嗯。”
“好,我带你进山,正好我也想知道,当年远山究竟遇到了什么,这大磨山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翌日正午,佛首下。
太阳将我们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村长说:“钟阳,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因为一旦进了山,会发生什么!看到什么都是未知数,哪怕我们最终或者走出来,你的人生轨迹也会随着你在山中所经历的而有所改变;或者,我们也会像你爸一样,消失在大磨山中。”
我的目光在此刻愈发坚定:“我必须要知道他是否还在人世,一是给我妈一个交代,二是因为他是我爸。”
“好,那进山。”
村长在前我在后,我们两人手拿柴刀披荆斩棘钻进了那个只能弓腰而行的山洞。
山洞里弥漫着浓郁的霉味,熏得我眼睛都有些发酸。
我说:“村长,这条山洞有多长?”
“不知道。”
又走了一段路,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等我揉完眼睛再往前看的时候,村长就这么消失了。
“村长?”我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
我顿时感觉后脊梁骨一凉,咕咚咽了一口唾沫。
突然,一只手攥住了我的胳膊,我手中的柴刀下意识的劈了过去。
只听一声‘草’,紧跟着我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我拿手电筒一照,发现是羊角胡。
他说:“你想杀人啊?”
“谁让你吓我?”
“吓你?你小瘪犊子大晚上一个人到这地方来干鸡毛?”
“你又在这干嘛?”
“我发现一个地方,跟我来。”
“那村长咋办?”我想挣脱羊角胡的手。
羊角胡说:“他?死不了,没两下子他敢大半夜的带你进这鬼地方?”
然后羊角胡不由分说的拉着我,不知怎么得就拐进了另一个山洞,最后跳进了一个满是淤泥的墓室中。
这墓室不大,但吓人的是正中间摆放着一口血红色的棺材。
“这是我昨天晚上冒死进山以后的发现,但是你看这个。”羊角胡拉着我蹲下身子,用手电筒晃了晃棺材盖:“这里明显有打开的痕迹,说明这棺材中途被人打开过,而且这口棺材的年份儿你知道吗?”
“不知道。”
“这口棺材最起码有六七十年了。”
“净扯淡,棺材能二三十年不腐就已经很牛逼了好吧?何况还是这么潮湿的环境……”我说着说着,注意到羊角胡的脸色有些不对,便说:“不会是真的吧?”
羊角胡说:“废话,别忘了我是干啥的,我就是鼓捣死人东西的,怎么可能会看错?来,搭把手,开棺。”
我还在犹豫的时候,羊角胡已经吃上了劲,棺材盖被错开了一条缝。
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我就上去搭把手推开了棺材盖。
谁知当棺盖被推开的那一刹那,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棺材里面竟然躺着一具女尸,而且这女尸还穿着一身血红色的嫁衣,在手电筒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刺眼。
轰——
棺材盖被彻底掀开,掉进脚下的淤泥里。
羊角胡伸手在尸体旁边拨了拨,翻出一块血书跟一张泛黄的地图。
我伸手接过血书,借着手电筒的光芒,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后,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这是我爸留下的血书。
血书上说他是迫于无奈才会离开我们娘俩,还说诅咒是我们钟家祖上犯下的错,目前这个诅咒已经折磨了钟家四代人,如果再不想办法破除诅咒,这个诅咒会随着一代人的死亡而加强,然后一代代的迫害着钟家的后代,无休无止,直至绝户。
文字到这里就模糊不清了,但也隐约能分辨出来的两个字是——舍利。
也就是说,舍利是这个诅咒的关键。
我小心翼翼的将血书揣进怀里,从这一刻起,这不再单单是我爸的夙愿,也是我的使命。
这时,我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我掏出一看,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
内容是:进棺材,第三个人进来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
哪儿跟哪儿啊。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用余光瞥见羊角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抽搐了,就好像釜山行里那个丧尸在跳霹雳舞。
我头皮瞬间就麻了,想都没想一个翻身就爬进了棺材里,整个人压在了女尸的身上。
觉得这个姿势不妥,我刚要调整一下,耳边就窜来了羊角胡的声音:“桀桀,又跑了!这次你还能逃到哪里呢?”
我顿时不敢动了。
可这一句话之后,好一会儿都没动静。
我缓缓的扭头想看看啥情况,结果这一扭头,刚好对上羊角胡那扭到不规则的脖子跟涂着腮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