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这一次的抱怨内容终于有了变化,既有自己家的,也有别人家的。
关于自己家,仍旧是那些家长里短,自己老爹是如何无能,外公外婆那边是如何嫌贫爱富,大姨及两个舅舅是如何排挤她。
林小靖仍然听得头痛,但却不得不耐心听完,趁着话隙连忙见缝插针一般地问上一句关于别人家的八卦。
这个别人家是她那个嫁去云南的姑姑。
印象中,这个姑姑和自己爸爸长得很像,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嘴巴,除了脸型上,一个随了爷爷,一个随了奶奶,其他的,这姐弟俩都差不多。不过,性格上,却不太一样,林父没什么上进心,也不勤奋,这个姑姑恰恰相反,是个能干顾家的女人,年轻的时候几乎全年无休地起早贪黑地拉着丈夫出摊卖水果,这才有了今天的一点家业。
林小靖依稀记得,这个姑姑上一次回来看他们一家还是在前年,她只记得当时她还是穿着那件穿了很多年的外套,虽然样式老,却被她保存的很好。
但林小靖却清楚地记得,她的爸爸,那个浑浑噩噩的林父,难得的,眼里露出几分清明,不无伤感地说,“我姐真的老了好多,唉。”
林小靖当时还觉得纳闷,姑姑在昆明过得挺富裕的,为什么会老了好多呢?有钱不就代表幸福吗?既然幸福,为什么还会老得快呢?
这一回,她终于知道了答案。
在林母零零碎碎的描述中,林小靖终于知道,原来问题出在那个看起来挺老实的姑父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大多这一类中年男人的通病,有钱以及有闲,然后就会出轨。
道德感强一点的,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光线事,会遮遮掩掩,尽量不让家里人知道,另一种没什么道德感的,甚至会将小三带回家,在糟糠之妻面前耀武扬威。
这位老实的姑父属于前一种。
因为是前一种,所以林小靖的姑姑才会选择忍气吞声,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也因为是前一种,她才会老得更快,因为她每一天都要胡乱猜测,都要胡思乱想,像是被判了死缓一样煎熬。
这不,她终于煎熬不住了,打算告诉亲弟弟一声,然后就离婚回来生活。
姑姑想住爷爷奶奶去世前住过的那套小房子,也在林小靖家那一片小区,是个四十多平的一居室。
那个房子,林小靖记得最深刻的就是那股终年晒不到太阳的霉臭味,像极了死老鼠的腐臭味道,不止是爷爷奶奶这一家,那一栋楼都是这样的味道,所以到现在,几乎已经没人住在那边了。
这样的房子,早就被遗忘掉了,就算想出租,也没人愿意去住。
但好巧不巧,林小靖她们家那一片到处都在传要拆迁的事,这套房子也理所应当的被林家两口子想起来了。
这种节骨眼上,姑姑突然要离婚搬回老家,不就意味着要来分一杯羹吗?
林父倒是无所谓,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哪怕以后拆迁了,她想再要一套回迁楼,林父也没什么意见。
但林母可就不乐意了。
在电话里,她十分激愤地道:“她自己在昆明过得富裕的时候也没想起我们这家人啊,这种时候想起我们来了,你爸真的是没脑子,房子是我们的,凭啥给她住?”
林小靖有些无奈地劝道:“反正你空着也空着,就让她住呗,又没什么,再说了,姑姑每次回来都大包小包拿一堆,她哪里没有想到我们嘛。”
林母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也跟你爸一样,没脑子的很,穷大方!”
林小靖懒得和她争论,便换了个话题,“我姑父那边同意离婚吗?”
“人家既然偷偷摸摸搞外遇,就没打算离婚,是她自己想不开,要给别人腾位置,换作是我,只要你姑父把钱拿回来就是了,离什么婚,懒得管。”
林小靖不敢苟同,便推说时间太晚,准备睡觉了。
刚准备挂电话,林母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你学费凑够没有?”
林小靖想了想,“没有,怎么?你打算给我缴学费啊?”
林母有些不高兴了,“你打了两个月的工都干了些啥?五千块钱都凑不齐?我听你马婶说,她有个侄女,也是读师范大学,暑假在外面帮人补课,一小时一百块钱,没两个月就挣了一万多块钱,你这大学白读了!”
“打住,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会找你。你也别说我,就这样,我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