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伤的消息并没有外传,按理除了基地内部的人就不该有其他的人知道,可贺家人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消息,老爷子更是在大爸二爸的陪同下连夜赶了过来。
老爷子看到自己孙女伤成这个样子心疼的不行,都不跟元锦西商量转头就让贺野和元芜想办法把她从西南战区转到京都战区,而且要从一线战斗部队转入后勤安全系数高的单位。
不是老爷子思想觉悟不高,是老人家实在心疼自己孙女。
他是在部队待了大半辈子的人,后来又把儿子孙子送去部队,对部队的感情有多深可想而知,那份属于军人的荣耀是刻在骨子里的。若是此刻受伤躺床上的人是贺锦东他肯定不会是这个反应,可受伤的是他疼爱的孙女啊。
别人家的小姑娘都是娇养长大,是温温柔柔文文静静的小公主,他们老贺家的姑娘虽然不温柔不文静可也是小公主啊,合该被一家人疼着宠着,就算去部队也不该遭这份罪。
贺野和元芜还比较有理智,没有第一时间按老爷子的吩咐去办事,而是跟元锦西透了气。
元锦西却没有很纠结这个问题,反而好奇的问他们,“你们怎么知道我受伤的?这消息没对外发布啊!”
元芜低头削苹果,头都没抬的解释道:“你大爸在部队待了几十年,我也跟部队打了几十年的交道,想知道你的消息可没你想象的那么难。不过你放心,我们也只能打听到你的基本情况,至于你都去做了什么我们根本打听不到,所以你单位的保密工作做得还算不错”。
苹果削好,元锦西特幸福的伸出手去接,都好几年没吃到二爸亲手给她削的苹果了,受伤似乎也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情。
可下一刻,她就不觉得自己幸福了。
“你能吃苹果吗?等我问过医生再说吧”,元芜手腕一转,削好的苹果落到旁边的贺野手中。
故意的,元芜绝对是故意的。
感情在自己亲爸眼中亲闺女没有老公重要,有点儿委屈。
元锦西敢怒不敢言,在贺野咔嚓咔嚓的吃苹果的声响中跟元芜说道:“老爷子就是没转过弯来,您和大爸多劝劝吧。您大概也猜到我现在的工作性质了,也不是谁说一句转就能转走的。再说,我还挺喜欢现在的工作的”。
元芜无奈的看她一眼,目光又落到她包扎着的后背上,说出的话挺扎心,“我跟医生聊过,说你这后背肯定会留疤,特别难看。你要是觉得有必要,我可以给你联系国内最好的整形医院,虽然不能保证整的跟以前一样,至少不会太吓人吧”。
“能看到我后背的人胆儿足够大,就不劳您老替我操心了”,元锦西特别无奈的说道。
说到胆儿大的那位,一直沉默的贺野突然开口,“他人呢,怎么没来医院陪护你?”
话音刚落,胆儿大的那位便匆匆来了。
风尘仆仆的推开门,看到病床边上的大爸二爸,他先怔了一下,继而站的倍儿直给未来俩岳父敬军礼。
他穿着脏兮兮的作训服,样子看上去特别傻,元锦西没绷住乐了。
元芜也笑了,招呼他进来。
“你怎么弄成这样?”元芜指着他脏兮兮的作训服问道。
亓放嘿嘿一笑,老实回道:“锦西怕她手下那几个臭小子趁她不在训练偷懒,让我帮忙看着”。
看着训练变成参与训练,最后直接演变成跟队员们对抗训练,他一个人对抗五个,被修理的挺惨,不过他很喜欢那样的氛围,让他有一种自己还能冲在最前的错觉。
他百忙之中特特跑来看她,她却一点儿都不领情,等着他道:“你是不是闲的?不是跟你说我在医院没事儿让你别老往医院跑吗。你又不是铁打的,这么折腾肯定影响工作”。
贺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难得语重心长的说道:“锦西说的对,工作要紧”。
元芜瞪他一眼,转头对亓放笑的和煦,“知道你是不放心锦西才老往医院跑的,可锦西说的也不错,你来这一趟开车要很久,万一路上出点儿什么事怎么办,锦西多心疼”。
明明是一样的主旨,偏元芜和贺野能说出截然不同的话来,亓放当真想给自己这位二岳父竖个大拇指,说话也太中听了。
他嘴上应得挺好,可接下来的几天依旧坚持每天来报到,有时候待的时间久一点,能陪她吃一顿病号饭,有时候来的匆忙,只看她一眼就离开。有一次是半夜过来的,元锦西都睡了,他怕进病房打扰她休息就站在门口偷偷的看她。
看了一眼又一眼,明天还有事呢,可他的双腿就跟扎了根似的不想挪动一步。
正在心里做思想斗争呢,肩膀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转头一看,竟然是他的大岳父贺野。
“大爸”,他特顺嘴的就叫道。
贺野也没纠正她,只轻轻应一声,轻声说道:“锦西从小就特别有主意,大到上学交友择业小到穿衣吃饭出行,从来都没让我跟她二爸操心过。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们家锦西太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可我和她二爸工作都忙,真正能心疼她的时间太少。现在她身边有了你,你们的关系可能比她跟我和她二爸的关系更近,我希望你会做得比我们好”。
他是个情绪非常内敛的人,很少说这么多的话,这番嘱托的话说完,亓放便有一种想给他敬个军礼的冲动。
军礼到底没敬,可对于未来的承诺他并没有吝惜,他告诉贺野,“大爸您放心,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会对锦西好的。这辈子能遇上她,是我的幸运”。
人活一辈子,能遇上真正的懂自己的人实在太难得,而他遇上了,真的是一件幸运的事。
两个男人沉默的盯着病房里沉睡的人看了好一会儿,贺野再度开口,低低沉沉说出的话让亓放有点儿不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