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鸡?”余安生脸上一愣,眼睛一睁,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这小区还真有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
“对!有鸡!”
倒是旁边老党知道这侯老头说话的风格,一脸淡定的等他说完。
“早上四点多就开始叫了!叫的人根本没觉睡!搞不下去咧!你们今天必须把这个鸡找到,这人太没素质了……”
搞半天原来真是鸡啊!余安生哭笑不得,在办案队待了一年多,现在听什么都往坏的地方联想,真是吃了想象力丰富的亏。
“你个侯老头不知道找社区保安处理啊,我们警察天天帮你搞这些鸡飞狗跳的小事情,别的老百姓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我还这么管?国家警力用在这上面不是浪费么。”
老党还没抱怨完,侯老头脖子就红了,梗着嗓子道:“我今天到社区来就是找他们处理这件事的,他们社区每次就哄我,几句话打发我走了,我不找你找谁。”
“好好好,我等下帮你去找找,倒是有消息给你电话。”
老党不想再和他纠缠,应了两声就带着余安生过去了,留下老侯在身后还在不断叮嘱今天一定要找到那只惊扰他美梦的鸡。
“这侯老头真是,每次见面就有事找过来,我光替他一个人服务都忙不过来……算了,他说的这点小事,我们晚点走访时注意一下,这社区里养鸡还真不是个好事,城市里又不是村里,万一开了这个风气,你养我也养的,这红星社区到时早上鸡叫一片,地上鸡屎到处都是,对环境也不好,到时再处理就不只是抓一只鸡的事了。”
两人说话间就走到居委会主任的办公室门口,敲门没人应,木门紧锁着,从玻璃门往里望,里面落了一层灰,电脑桌上空空如也,书架上也是空的,居然已经搬空了,而且明显已经空置了有段时间了。
“什么情况,给我唱空城计?还是搬办公室了?”
老党不愿在新徒弟面前失了面子,这带余安生上门认人的第一天就失了手,吃闭门羹,那就不太好看了,他拨通姚主任的电话,那边却已经关机了。
党禹材抬手看了看表,“都九点半了,还没上班?”
正说话间,旁边办公室一名戴眼镜的社区工作人员探头出来:“你找谁?……哎,是党队啊?你找姚主任?”
党禹材认识这戴眼镜的少妇,是居委会的社工,好像姓杜。
“对啊,他人呢?”
“他早辞职不干了!上周交的报告,实际上一个月没来上班了,办公室都搬空了。”
老党也是一惊:“他不干了?做什么去了?”
那杜社工笑道:“做生意去了,我们这工资太低了,现在这居委会转岗改制搞半天搞不下来,正式编制遥遥无期,拿的又是望州的最低工资,姚主任他干的没什么意思,辞职走人了。”
党禹材唔了一声,居委会主任的名头听起来唬人,但实际上整个社区除了书记是受上级指派,有行政编制以外,剩下的社区工作中全是聘用人员,连事业编都算不上,又因为带有公益性质,工资又低,实在不是什么靠谱的好去处。
“那你们陈书记呢?”
“开会去了。”
党禹材道了谢,只得带着余安生讪讪离开,本来今天想向社区汇报一下,带一段时间,就把红星社区交给自己这新徒弟,现在看来要过段时间再说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
党禹材站在居委会大院的台阶上,望了望远处那颗槐树树冠。
“走,我们先回车上把衣服换了。”
…………
早上出发前,余安生就被老党叮嘱带件便服,此时他回到车边,解下装备,脱下警服短袖,将那件白色体恤穿上,回头,老党正专心致志的脱皮鞋,余安生看到这老同志的认真架势,看来是要全身都换了?!
老党脱完皮鞋,居然还开始解裤带,这警车又没装隐私玻璃,这当众脱裤子的场景也太……余安生刚想制止,老党径直一把把都磨得油光发亮的黑色警裤脱下来,他吓得都准备一闭眼,却发现老党是有备而来,他在长裤里面穿了一条短裤,这动作倒也不算不雅。
老党换了一身衣服,站起身看了看余安生:“你这裤子怎么没换?”
余安生奇道:“今天我们不是下社区吗?怎么还要换装?”
老党见他不理解,倒也没多作解释:“那这样,你还是先在车这边等,我等下有事叫你。”说完,他就拿起一包毒*品尿检板走了。
余安生点了点头,看老党这架势,估计是要去社区抽查重点人口的涉*毒情况,一时半会搞不完,他就在车里先躺会儿,过了半小时居然还没来电话,余安生坐起身,刷了一会新闻,这时老党的电话打过来了。
“你赶紧到这边槐树下的桌球室来!”
余安生听出老党语气中的急切,赶紧应答道:“好!”
“记得带装备!拿副手铐!”
余安生脑袋一嗡,他第一反应就是“查到人了”?这社区巡逻中通过盘查查获涉*毒、涉逃甚至重刑犯不是没有,但也不是那么常见的,特别是老党刚刚这架势,还换了全套衣服,难道他这是会天算?
同事的支援请求就是紧急指令,余安生没犹豫,抓起一副手铐,带着警棍、辣椒水就往老党说的位置赶。
跑了一百多米,就看见老党正一手扭着一个红毛小伙,按在桌球台上,那红毛还在不停扭动身子,挣扎叫喊,余安生上去一下就准备给他戴上手铐,却被老党给先拦住了。
“狗皮!我最后给你次机会,你给我讲实话,最近是不是又沾那东西了!?如果你再骗我,我直接送你去强戒!”
那被称作“狗皮”的红毛小伙子脸被老党死死的摁在桌球台上,脸上满是绿色的塑料草。他咬着牙吼道:“我说了我没搞那鬼东西!没搞就是没搞!你打死我都没用!你冤枉我,我就死在强戒所里都不会放过你!”
“那你老实和我去所再测一次!”
“去就去!哪个怕哪个!”
“好!”
可能是见这小子配合了,老党倒也没再压他,让余安生把手铐先收起,
那“狗皮”被老党稍微松了松力,直起背,自顾自的就往警车走,一只手卡着他的手腕,倒也不怕他跑。
这时桌球室里几个看热闹的年轻顾客估计都认识这个被老党叫做“狗皮”的红毛年轻人,这时见他被警察带走,都嬉笑叫嚷起来,取笑声传到“狗皮”耳朵里,他回头破口大骂道:“叫你们妈啊!老子没犯事!回头我一个个搞死你们……”
老党把他肩膀往前一推,不让他再和那些闲人争吵,到了警车旁,党禹材让余安生开车,自己把“狗皮”带到后座坐好,同时把一个验尿板扔到前面副驾驶位上,让余安生打开执法记录仪摄像记录。
余安生瞟了一眼那个验尿板,这是一块三合一的新验尿板,上面吗*啡的那一项上显示的是呈阳性,他心里一突,这老党真神了,这自个儿进去不到一小时,就抓了一个涉*毒的?!这是什么神仙本事!?
一路上老党却不怎么想说话,他看起来似乎和这“狗皮”认识,甚至还有点气愤难平,吭哧吭哧大口喘着气。
“老东西,你这次要是冤枉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没想到倒是这狗皮先说话,党禹材也是气极反笑,他一仰头,硬气道:“我冤枉你?我冤枉你我就叫你一声哥!你小子真是出息了啊!你忘了你跪在你奶奶坟前说过的话了吗!?你不是要重新做人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重新变鬼是吧!我告诉你,你骗不了别人!你到时把自己抽死了,到下面看你怎么对你奶奶说!”
“我没有!”那狗皮激动的用拳锤了几拳警车的后座,余安生被他的激烈动作给一惊,车速放慢了不少,但从后视镜看过去,老党还是紧紧卡着他,估计不会有什么险情。
“我说了这几天我不舒服,去医院开了药,我真没再搞那些鬼东西,我怎么知道你们这板子上会是这么个结果,这肯定是你们板子问题!”
“好!我们回去抽血,再化验!到时给你整的清清楚楚!”
“说死了!到时你们一定要还我清白!”
余安生也感到奇怪,这人说话说的斩钉截铁,看那委屈样子倒还真像被冤枉了一样,他又瞄了一眼副驾上的检测板,吗*啡那一项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清清楚楚的是阳性。
“好,一定还你清白,到时到你们社区给你贴个横幅,上面写上:红星社区李富经检测,未吸食毒*品怎么样?”
“你……”
外号狗皮,实名李富的年轻人被老党这么一怼,头反而低了下去。
“唉,我出来这么久,从来没有再搞过那东西,今天被你们这样一闹,刚刚那桌球室的人又要到处说我,我这房东肯定不会再让我租房子了,我到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