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拦路水母
这个想法在脑际里一闪而过,不得刘眠意识到他察觉的内容,突然一个身体往前一扑。车子一个刹车。
前方是一条拱形大桥,这是这一段最近的出城高速。但是高速桥的钢筋绳索上,缠着什么奇怪的东西,随风烈烈吹拂。
相比于其他路面,这通向桥段上的路面干净得厉害,一辆废弃的车辆都没有。
不过令郑国邦停下来,并不是远处绳索上的东西,而是他听到车胎爆裂的声音。
不等他下车查看,便看到一旁酒吧里涌出十来个壮年,当先那个手中还拿着一根警棍。
这是个披着貂毛的壮汉,脸上有蛇头的刺青。
相隔大半个月重新看到这种刺青,姜姒脸色一沉。她对这一伙人没什么好印象。
“怎么办?”左天佑道。
还能怎么办?姜姒跟着下车,才看到地上撒了许多碎玻璃渣。
感觉到这一伙人不满,那刺青壮汉哈哈大笑:“都是什么德性。老子是在救你们。你们这样冲过去,是想去喂那个怪物吗?”
他说着随意指了那大桥上挂着的随风招展的东西,那更像是一块缠在上头的降落伞。
有人向他报告道:“老大,后面还有一辆,不过他们立马改了道,兄弟们没追上。”
“不用追了,随便他们。”他道。
他说着打量着这一车人,有老有幼,还有女人。
他皱了眉头,在楼择和郑国邦之间选了楼择道:“大兄弟,你是他们的头儿对吗?正好正好,我有事和你商量。”
“老大,有啥商量的。”他旁边的人起哄叫道。
刺青壮汉一巴掌拍到这人后脑勺上:“有没有江湖规矩?”那说话的委屈的摸摸脑袋,小声嘀咕,“什么规矩?都要饿死人了!”
这些人,实力都不怎么样。最有实力的,就是坐在酒吧门口那个长头发的男人。他身上带着血腥味,这种杀过人的气息不是最近才沾染上,在末日之前,他要么是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亦或者专门做暗地生意的杀手。
“你们要打劫?”早在这些人要他们下车前,刘眠就报了这群人的数值。等楼择自己再确认一遍,对这些人的实力有个估摸,实在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瞧您说的,这话怎么这么不好听。我们是平等交易。我们是很有诚意的。”刺青壮汉笑道,“来来来,到屋里坐,我们这里什么酒都有,管饱!”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楼择和姜姒对视一眼,令她放弃拔枪的动作。
一行人被围着进了酒吧。
一进去就被一股子浓烈的酒精气息给熏得说不出话来。
甘宝宝皱了皱鼻子,不舒服的哼哼两句。
只有郑国邦舔了舔嘴唇,露出些渴望的神情。
楼择被请到靠窗的座位,末世里头的人都有点眼力见,知道这位是头。
“你们想交易什么?”他问道。
“你们肯定是想出城。可是有那怪物守着,你们要经过那桥,会被它全部干掉。得不偿失。如果要饶路,花的时间更多,更别说在城里还会遇到什么危险。不知道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刺青壮汉道,有着和外表不符的实诚。
楼择点点头:“你有关于那怪物的消息?”
“老子接手这家酒吧没有二十年也有十年,那怪物哪时哪刻出现,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没有比我们更清楚的,我们可以做交换。”又道,“虽然我们是土匪,但是我们立志做有水平的土匪,交换了情报,你们拿东西换。当然有吃的更好了。这样与你们方便,与我们自己也方便。”
“既是交易,你们路上放玻璃渣是什么意思?”
“现在这世道,人都提防着人。好好的说,都是不听的,还以为我会害人。在你们之前,也就是前两天的事,叫一辆车冲过去,怎么喊都不肯停车,结果一上桥,就被炸得稀巴烂。”他大大咧咧摆手道,“大兄弟,轧坏你们车胎这事,准确说来都不是事儿。待会儿交易成了,我们给你们换个新的不就成了?车胎嘛,现在满大街都是。”
郑国邦插嘴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这大兄弟说的话可不地道。”刺青壮汉将大貂往身上一拢,有些被侮辱的神情,他把桌子一拍,站起来大声道,“我大金条道上混的,什么时候坑过人?你说这话是要负责任的!”
郑国邦吓得往后一退,没敢再吱声。
姜姒接口道:“这么说,其实是有法子顺利过桥的?”
“是。老子打这个包票。”刺青壮汉拍着胸脯道,他的目光扫过姜姒的面孔,这张脸上已经涂抹了颜料,头发也特意蓬乱,看到她形象的只认为是个普通的女人。他口里啧啧两声,很快就把目光移开,蔑视的瞅了郑国邦一眼,“还大老爷们呢,还没有这大姐有眼光。”
姜姒向楼择点点,将身上的背包往桌面上一扔,这一背包的吃食,都是糖果零食,差不多两斤的样子。
——另外一半藏在左天佑身上,早在下车之前,他带着背包进了姜姒胸口的怀表照片里头去了。
从这条出城的高架桥上再到她继父家,不超过半个小时。这都到了家门口,她自然不会想饶路。
“就这些?”显然这一背包吃食露出来的时候,让满屋子的糙汉子有些失望。
姜姒道:“我们也只有这些。”顿了顿,又道,“你们把着这桥头,是细水长流的伙计,我们出了城,还不知道到哪里找填肚子的东西。也都是没有办法了。”
刺青壮汉身边那个青年伸手就要拿姜姒提着的军刀:“这武器不错。”
可惜还没有碰到,便被姜姒一刀砍到桌上。
“我们已经给了诚意,想别的,别怪我们翻脸!”她道。唬着的脸有些气势。甘宝宝在她手臂弯里,嘴巴成了一个o字型。
末日之中,夺人武器不亚于谋财害命。
那青年被刺青壮汉狠狠瞪了一眼,一阵哆嗦。
刺青壮汉道:“大姐也别生气,我小弟不怎么懂事。”他把背包一揽,表示交易成立。“这些我们就收了,至于关于那桥头的事。我请我们老二过来说。”
他说着扯着嗓子道:“老二,老二。”
“大哥,你叫我。”上前来的人,正是黑衣服黑裤子,一头长发,身上带着血腥味的男子。
他显得很清瘦,不苟言笑的面孔上,有一些细碎的伤口。
韩波,敏捷型进化者,有刀型武器专精的天赋。
“给这几位,讲讲关于那只变异水母的事。”刺青壮汉道。
韩波点点头,声音没什么起伏,更没有其他修饰。
“…变异水母,是从海中来逆流而来。全部打开身体直径可打五六百米。它身体呈现半透明,现在看到的一部分,只是它的头部。从半个月起,它就尝试覆盖大桥。它并不会主动攻击人,对声音和气味都不敏感,但被碰到身体部分便会发脾气,从垂下来的触手部分会吐出气泡类的东西,每一个的威力等同于一个手榴弹…”
“…它整个身体呈现半透明,许多覆盖在路面,看不出具体分界线,想要不触碰它穿过大桥,你们不能开车,要步行。”
他说完朝刺青壮汉点点头,又退回到刚才自己所在的门口。
“在我们之前,有人尝试过吗?”姜姒皱眉问道。
刺青壮汉愣了下,想了想道:“说实话,就是有一个。不过那人有点脆弱,走到一半,他自己跳江自杀了。”
这话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一阵沉默。
死亡,总归不是件吉利的事。
“好吧,我们明白了。”姜姒开口道。“要不我们商量下?”她道,“借用您一点儿空间?”
刺青壮汉掂量掂量背包,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很识趣的招呼他自己的人散开。
阳光从玻璃窗口照进来,这朝南的角度适宜,可以看到不远处雾蒙蒙的江面。
“刘眠,可以感受到那变异章鱼的数值吗?”姜姒问道。
“不行。有点远。”小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如果靠近点,也许能…”
“那行。”姜姒已经果断的点头,将甘宝宝塞到他手臂弯里,“我们先去看看,回来报数值再做决定。”
她一站起来,那边刺青壮汉连忙招呼道:“嫂子,你这是要探路吗?要不要兄弟我也派人一起?”
当然这只是句客气话。
姜姒也没有理会,带着刘眠往桥头走去。
黝黑的路面被冷风吹得竟然一丝积雪也没有。
“怕不怕?”姜姒问道。
刘眠转着眼珠子,腿肚子已然瑟瑟发抖,嘴上却逞强道:“不怕。”
“怕就怕,有什么不好意思?”姜姒道,“你的能力能把危险数据化,肯定比旁人更怕。”她叹了口气,“难为你了。”
有时候当个糊涂蛋也好。
不知者无畏。
什么都知道的人,反而总是提心吊胆的。
“姐姐,你怕吗?”刘眠问道,黑沉沉的眸光中一瞬不瞬的看向姜姒。
“怕啊。怕得要命。躲在被子里能哭的那种。”姜姒道。
她的能力,能预见自己的死亡。
对她来说,并非死去瞬间,肉体上的痛苦。而是死亡之后,无尽的寂寞和孤清。
死了,就完全什么都没有了。
那样的感觉,比所有的苦难更加可怕。
刘眠想了想,道:“我害怕的时候,也会躲在被子里哭。不过他们不喜欢我哭。会打我,会掐我的肉。所以我不敢哭。只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