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硕给赵忠送了密信后,就在府邸等着赵忠的回复,却迟迟没有回音。他招来了自己的心腹司马潘隐,问道:“给赵忠大人的信,你确定送到了赵忠的手上了?”
“小人千真万确的亲手送到了赵大人手上的。”潘隐在蹇硕的手下做司马很多年了。
蹇硕皱起了眉头,心里略过一丝不祥的阴影。
他看了看瘦小老实巴交的潘隐,说道:“现如今,我想杀掉何进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赵大人知道了,张大人也肯定知道了。赵忠迟迟没有回复,看来事情不妙。我蹇硕唯有孤注一掷。”
潘隐看了看紧锁眉头的蹇硕,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再等等,或许赵大人正在寻思着如何回信给您呢。”
蹇硕想了想,道:“不太可能,我太了解赵忠了,如此之久还未回信,必定凶多吉少。”
蹇硕沉默片刻,继续道:“潘司马,事不迟疑,你赶紧去将军府一趟,捎个口信,就说我蹇硕邀请何大将军前去德阳殿商议要事。趁我手里还掌握着禁军,我定要将何进除掉,完成先帝的遗愿,早立小皇子刘协为新君。”
潘隐恭敬的俯首细听,蹇硕低声凑近潘隐耳旁说道:“潘司马,这次是你立功的时候了,你速去将军府,引领何进前去德阳殿,就说我蹇硕在德阳殿恭候他,待他上了殿堂,你就站在一边,看我的暗示行动,将他带到我身旁,到时,我要让何进人头落地。我要亲手杀了他。你觉得怎样,潘司马。”
潘隐听了有些吃惊,但马上冷静了下来,想了想,道:“大人,这个主意好是好,小人只是担心何大将军不肯来,这如何是好?”
“我是上军校尉,统领禁军。先帝有令,即便是何大将军,也只是我的部下,我要他来,他何进敢不来?”蹇硕颇为自信的一字一吨的说道。
潘隐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虽然跟随了蹇硕很多年了,但是蹇硕在宫里的威望也随着灵帝的驾崩而逐渐消亡。
潘隐心里这样想着,口里还是说:“诺,大人,我现在就去大将军府,将何进带去德阳殿。”潘隐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蹇硕的府邸。
蹇硕为自己的计谋颇为得意,他想象着何进已经是一只瓮中之鳖,束手就擒。何家的势力,也就一如树倒猢狲散,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得势。蹇硕想着想着,不觉笑出了声音,他立马穿戴好官服,将一支短刃藏在了腰间,便出门了。
蹇硕也太过自负了。他认为除掉何进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事实上他的第一步棋就已经错了。
他让潘隐去接何进,却怎料到潘隐这人,早已经动了叛逆的心计。潘隐虽然为蹇硕的部下,却深知蹇硕的为人和蹇硕在宫里的实力。潘隐认为,如今皇上都驾崩了,蹇硕的实力早已经名存实亡,蹇硕这些年来,也只是靠着灵帝才狐假虎威,如今皇上不在了,按照蹇硕现在的实力,实在不能与何进抗衡,这是明眼人都明白的,唯独蹇硕不明白。
潘隐心里琢磨着,便放慢了马速,马儿行至将军府时,潘隐心里七上八下,始终拿不定主意。
拜见了何进,潘隐说了蹇硕邀约大将军商议国事一事,见何进果然没想什么,带着几个随从,跟着潘隐往皇宫方向驶去。
潘隐骑在马背上,有点心不在焉。看在走在前面的何进,气宇轩昂,一路上欢呼雀跃的百姓们,都为了一睹大将军的风采而夹道欢迎,这气势岂止是蹇硕能比的。
这一刻,潘隐似乎认清了方向,让他出卖何进,他宁愿出卖蹇硕。德阳殿里,蹇硕早已经等候在内,他不时地张望着门外,又摸了摸袖口中的那把短刃,就等着何进进门的刹那,一刀刺杀何进。
何进下了马,信步步入德阳殿,正欲跨门而入,就听得一声轻微的喊声:“将军留神”。
何进见是一旁的潘隐,正向自己眨着眼睛,神情紧张。眼神又向德阳殿内望去,然后又使劲的向自己眨眼睛。仅仅这几秒钟,何进读懂了潘隐的暗示,这德阳殿内暗藏杀机,何进刚想跨进去的右脚,又缩了回去。他拔腿转身,向着自己马匹走去,迅速的跨上了马,离开了德阳殿。
何进暗自庆幸自己的机智与判断,刚才潘隐的眼神很明显,蹇硕肯定已经布下了杀机,将自己斩杀。何进骑着马,马鞭一扬,心里的怨恨也随之而来。
蹇硕见何进到了门口了,却没进来,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泄露了,此时的蹇硕,只是想着如何完成先帝的遗愿,协助刘协登基。可是,身边却没有真正为自己效力的人马,蹇硕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想起了灵帝临终时的嘱托,如今自己势单力薄,又如何来完成先帝的遗愿?蹇硕陷入了深深地不安之中。
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孤军奋战之中,张让,赵忠也只是两个明哲保身的老家伙,潘隐又出卖了自己,如今连人影都不见了。蹇硕此时想到了一个人,郭胜。
郭胜乃十常侍之一,蹇硕唯有孤注一掷,他将自己想除掉何进,扶持刘协为新君的计划,又说给了郭胜听。蹇硕想得到常侍们的支持,哪怕只是一两个也好。
只是这一次,蹇硕又看错了人。郭胜与何进同为南阳人,何进能有今天,郭胜从中帮了很大的忙。何皇后与灵帝的相遇,就是郭胜精心安排的,灵帝临幸了何莲后,何莲便很快就怀了刘辩,这让何莲母以子贵,很快的就飞上了凤凰枝头,成了大汉皇后。因此,何莲成了皇后以后,也不忘这位老乡的知遇之恩,何家与郭胜的关系,也非一日能铸成。郭胜表面上敷衍了蹇硕,离开了蹇硕府邸,就直奔赵忠府邸,将蹇硕刚才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赵忠。
赵忠原本收到过蹇硕的信,本想装糊涂,不去管这事,可是,现在看来,蹇硕似乎已经铁了心要将何进铲除,赵忠认为,在这节骨眼上,帮蹇硕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意义,如果蹇硕成功了,以后自己和十常侍们都要臣服于蹇硕,而蹇硕曾经因为灵帝的宠信而狐假虎威的对待他们,让许多常侍对蹇硕只是面和心不和。
赵忠看着郭胜,眼神有些怪异,熟知赵忠的郭胜心里明白,赵忠此刻一定是有了什么主意。
果然,赵忠眯起了小眼睛,眼神坚定的道:“只有速立皇长子辨为新君,方能让蹇硕死心。你我现在速去张大人府上,商议速立新君一事,事不迟疑。”
“诺”。郭胜低头答道。
上了马车,两人向着张让府邸驶去。
京师洛阳城连日来,处在阴霾的天空下,空气中也处处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氛围。
张让府邸气势也不亚于皇宫,不知何时,何皇后和皇长子刘辨已经在里面了,两人神色严肃,见到赵忠,郭胜前来,何皇后脸面舒缓了不少。
郭胜参拜了何皇后道:“这蹇硕已经打我的主意了,我原本想与他好生往来,却不料他别有用心,蛊惑人心,处处与何将军作对。还说要我们联合起来,关闭宫门,将何大将军逮捕处死。算我郭胜看走眼了,如今皇上驾崩,国无圣主,宫里不能让蹇硕这等人气焰嚣张,还请何皇后,张大人速做决定,以除后患。“
何皇后连连点头,她看了看一直在思虑的张让,又看了看一旁年幼显得有点局促的儿子刘辨,一个妇道人家,即便是皇后,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此刻也显得束手无策。
此刻,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似乎在等着张让的一个定夺。张让的一条宠物狗,似乎看出了主人此刻的心情,抖了抖浑身的黑毛,蹭在张让的腿根边,温顺的摇了摇尾巴。
张让摸了摸“阿黑”,自言自语道:“国一日不可无主啊。”
哪知阿黑听了这话后,忽然雀跃起来,冲着站在一旁发愣的刘辨“汪汪汪汪”的大叫起来。刘辨后退了几步,不知所措,惶恐的看着母后。
就在此刻,只见张让扑通一声,跪倒在刘辨脚下,双手拱手道:“老臣张让拜见皇上。请受老臣一拜。”张让面对着刘辨磕了三个响头,郭胜等见状,也赶紧如出一辙,面对着刘辨连磕三个响头,口中说道:“臣拜见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辨哪见过此等阵势啊,紧张的全身冒出了冷汗,口里诺诺着,不知所云。眼睛不时地看着何皇后。
张让依然跪着,其他的臣子们也不敢起身。张让继续道:“皇后,先帝新丧,时局动乱,奸佞当道,国无明君,社稷之祸啊,皇子辨,乃先帝嫡长子,理应继承王位,恳请皇后娘娘,速速扶持皇子辨为大汉新君,以正社稷。”
张让说完,长跪不起。
“恭请皇后速立新君,匡扶社稷。”
“恭请皇后速立新君,匡扶社稷”
郭胜,赵忠也一起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