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自然而然的给我夹着菜,根本就不管他爸妈异样的眼光。我也稍微有点尴尬起来,只有她还乐此不疲,一块接一块的夹着。直到我转头盯着看她,她好像才蓦地反应过来。看到爸妈都在看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随后就没再夹了。
吃完饭没多久,锦芳阿姨说的街坊就来看病了,我把了把脉,只不过是普通的感冒,外加嗓子有点发炎。我把药方写下,准备下午的时候帮他去采点药,清雅又随我一起,这次轻车熟路,加上所需的药材不多,天黑之前就采好回来了。
我把药送到那人家中,他强留我吃饭,说是特意为我做的,旁边的清雅见他盛情难却,也只好陪我一起坐了下来。
“城里请的大夫还有好些日子能来,要是你愿意,在我们这多住两天。”找我看病的大叔哑哑地说道:“你放心,我们村里人热情的很,不会让你白看的。”
我转头看了眼清雅,想征求下她的意见,她冲我笑了一下说:“你要是看我帮你,咱俩一起去采药。”
大叔笑了笑说道:“我看你俩挺般配的,要不你小子就别走了,咱们村虽说不好,总比海上安全,最起码吃住不成问题。”
清雅害羞的转过头,我也傻笑了两声,随后就继续吃饭了。吃过晚饭,临走的时候大叔还要给我一些东西,我推说清雅家都有,最终也没收,出了门,我问清雅道:“锦芳阿姨不会还等着我们去吃饭吧。”
“不会,”清雅笑着说:“妈妈都明白,送药之后一时半会就回不去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夕阳还剩点余晖浮在天上,绵绵白云透着淡淡的红。清雅也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又转过头冲我说道:“现在天还早,要不...”
“什么?”
“要不我们再去喝点?”清雅调皮地说:“上次就去了那一家,别的酒吧的酒你还没尝过呢。”
我笑着拉起了她的手,就如同原来曾羡慕的那些情侣一般。我一直以为我一生都注定是个孤独的人,可偏偏我又那么幸运。也许我不被丢弃在荒岛之上会生活的无比幸福,但我从没因此而怨恨过谁。现在看来,老天不会亏待每一个人,只要你用心生活,它总会把你温柔以待,只不过需要你有点耐心。
我跟清雅又来到那条酒吧街,现在还没到晚上,来喝酒的人还不是很多。“这次你选一个吧。”清雅笑着对我说。我比较了一家,选了一家人比较多的,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嘈杂的环境,而是因为大家都在谈天论地,就不会注意到我们。清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嘟着嘴说道:“你又要干什么坏事啊?”
“还...还能干嘛?我就是,看这家酒应该会很多。”
清雅走到我面前,用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就像当初我对她那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些只有情侣才会做的事在我们之间已经稀松平常了,好像我们早就默认了这种关系,愿意做彼此最在意的那个人。我跟清雅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拿了两小瓶酒,我问道:“这些酒好像都是外国的东西,你们从哪弄来的。”
清雅笑着说:“村里人有很多都是退休的大老板,我们喝酒,他们出钱。”
我笑着给清雅倒了一杯,她尝了尝,皱了皱眉,给我喝了一点。我也没喝过这种酒,好像稍稍有点苦味。不过再倒几杯,好似就没那么苦了。我们就这样又一杯接着一杯,直到酒吧塞满了村民,直到普通的说话声彼此已经听不见。我们从海上聊到陆地,从陆地聊到海上,可不知道怎么,聊着聊着,清雅的眼睛里就噙着泪了,她放下酒杯,带着哭腔说道:“这么多个地方,你都从没回去过啊?”
我也醉醉地回道:“是啊,可你不也说,那样会遇到更多更好的风景么?”
“我那是安慰你的话。”清雅停了一下,好似想起了什么事,又缓缓说道:“其实我最在意了。”
我看着她的眼波,就像清晨澄净透彻的海洋。
“你知道吗?其实在那个女子种满茶花的时候,没人知道她的故事。当时村里的人很少,没人过问,也没人在意,直到她种满茶花,又看着茶花相继开放,可那个人还没有回来。”清雅的眼神十分悲伤,好像她亲眼见过一样:“最后她还是认输了,选择了一个爱她的男人,结了婚,拜了堂。他们有一个女儿,姓是父亲的姓,而名,”清雅看着我的眼睛:“是花香的名。”
那醉人的山茶香又一次在辽阔的田园释放,越过高山,飘过小河,随着夜晚飒飒的风,穿过酒吧木制的门板,好似散在了我的面前,清香而淡雅。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突然想到雪儿的母亲,总有一种记忆驱使着我们,让缘分也为它屈身。我用右手捧住她的脸,任由她的泪珠划过嫣红的脸颊,滚过秀巧的嘴角,滩在我的手指上。我轻轻把她抱了过来,桌子很小,即使在两边也足够我们的头碰到一起,我低头靠在她的脖颈上,她也同我一样,只是温热的泪花儿也湿了我醉红的面颊。
就这样,我们抱了很久,直到身子有些麻,才慢慢离开。清雅好像清醒的不少,又露出了她甜甜的酒窝:“天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过一会妈妈该着急了。”
我应了她一声,牵着她的手,走出了那家酒吧。这次我牵的很紧很紧,好像松开后她就会离我而去一样。我不敢想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会是什么样子,我又该要怎么面对那种生活。但更让我担心的是,我不知道她该怎么办。同样的过客,同样归属于海洋。我转头看向清雅的脸,她却依然笑得好像天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