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687章
叶云嫣点了点头,再睁开眼的时候,右手的无名指上那枚夺目的戒指正慢慢往上移动。她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不自觉地就弯了下来,戒指停在了指节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改变决定的时候,叶云嫣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无比灿烂,那样美丽,甚至遮住了那枚戒指的光芒。她将手往前伸了伸,笑着说:“你总是知道我最喜欢什么。还不快戴上,不怕我后悔吗?”
落寒满足地笑着,然后极温柔地继续替她戴上那枚戒指,终于,她的无名指被戒指牢牢地套住。
尺寸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叶云嫣转过头时,看到夏晨曦已经发白的脸。
她既然已经作了决定,就不会允许再有任何的改变。所以,她装作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湿意,微笑着说:“谢谢你们。”
这是一句极为真心的道谢,每个人都会长大,他们曾给她的人生上过最为重要的一课,如果没有他们,何来今天的叶云嫣和落寒?
李清洋将夏晨曦冰凉的手握到桌面上,紧紧地握住,然后笑着说:“你这句谢谢未免说得太快了,我和晨曦还没恭喜你们呢!”他转头看向夏晨曦,说:“晨曦,我们要道喜吧?”
夏晨曦涣散的眼神渐渐有了聚焦,她看向李清洋,似乎想要确定什么。而他脸上的笑容太盛,几分钟后,她终于绝望。
于是,她转过头,脸色慢慢恢复过来,用发颤的声音说道:“恭喜两位。”
“谢谢。”这一次,是落寒开了口。
叶云嫣看着手上的戒指,对落寒微笑。
不久之后,她就会有一个家,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家。
婚礼定在两个月后,落寒的父母都在本市,之前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有了女朋友,所以在接到电话后,把他狠狠臭骂了一顿,可是又马上催促着要他把儿媳妇带回家,手忙脚乱的,又怕时间过于仓促,无从准备。
叶云嫣想起那天她跟落寒回家时,两个老人脸上和蔼的笑容。原本以为的尴尬和冷场都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种她不熟知的温馨。
她在厨房帮着梁妈妈做饭,落寒在客厅与他父亲下棋,中间她端着水果上来,站在一旁观战,落寒在她和他爸爸的共同夹击下,很快败下阵来,无奈地说:“我这老婆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梁爸爸就笑着说:“什么话,小那是孝顺,哪像你?”
吃饭的时候,梁妈妈直往她碗里夹菜,不停地夸她漂亮又能干,恨不得立刻就把她娶进门。
想是落寒一早就知会两个老人家,等到所有的事情商量完毕,他们也没有向她问起女方的家人。
最后,梁妈妈还紧紧握过她的手,一脸慈祥地笑容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一直想有个女儿,没想到,今天老天真的送来一个,还那么贤惠漂亮!”
她的眼里有一刹那的潮湿。那双手的手掌心有长期操持家务留下的茧,可是她握在手里,那么温暖,是一种母亲特有的味道。
她的妈妈是不是也会是这样?
落寒搂过她的肩,笑着说:“看来以后我们要是吵架,我肯定是被扫地出门的那个。”
这样温暖幸福的一家人,从此以后,也会变成她的家人,她何其幸福!
过了这么久,她终于又有了家人。
叶云嫣和落寒都不想将婚礼搞得太过铺张,只打算在注册那天简单地宴请双方的亲戚好友。
对他们而言,那些东西都只是形式,最重要的是,在他们心中,认定了对方,是自己一生的伴侣。
请贴是由落寒写的名单,叶云嫣在旁边抄录。
一笔一划,她都写得很小心,很认真。每写完一张,都觉得眼睛里有似乎有积蓄的泪水像要涌出来。
落寒坐在地上,无奈地笑:“至于这么感动吗?早知道,我们就应该早点结婚的。”
她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笔,走到他身边,然后躺到他怀里,落寒伸出手来抱住了她。
她的头靠在他膝盖上,轻轻地说:“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家。”
“你说错了,不是我给你一个家,而是我们共同的一个家。勰,这些年来我虽然在你旁边,可是我们之间一直筑着一道墙。我走不过去,你也进不来。可是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看到你每次强装的笑容,我都觉得心疼。你太要强,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承担,我好象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我知道家对你来说的意义,在这点上,我承认我是利用了你的弱点,但是,请你相信,我是真心地想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分担。”落寒看着她的眼睛,无比动情又认真地说。
叶云嫣点头,将脸埋在他的怀里,轻声说:“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爸爸不在,以后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落寒更紧地搂住了她,说:“我们一起努力,建立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好不好?”
“恩,一定。”她靠在他怀里,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李清洋和夏晨曦的请贴一直被叶云嫣放在她的包里,她知道,不管怎样,她都是最适合将它送出的人。
再次来到“大洋”,中间间隔不到一个月,却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也许,是心态不同了。上一次,她心里还在被一些过往牵绊。可是,在落寒当着他们的面求婚的那刻,在他真心想给她一个家的时候,那些过去就变得不再重要。
当她戴上那枚戒指后,她就是真心地爱他了。落寒说得对,家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一路畅通无阻地推开了那间办公室门,李清洋正坐在那里,低头翻阅着文件。
她轻轻地走了过去,尽量不打扰到他,然后从包里拿出那两张喜帖,放到桌面上的一角。
李清洋放下手中的文件,伸手拿起那两张喜帖,看了一会,抬头对她说:“不急的话,坐一下吧!”
叶云嫣在他面前坐下,笑着说:“到时候你和晨曦早点到。”
李清洋沉默了一会,似乎想要理清什么思绪,然后说:“你真的想好了?你明明知道晨曦她……”
“我已经决定了。”她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异常坚定,直穿过他的眼睛,落到了他的心里。
李清洋轻笑一下,自嘲一般又带着些怨怪用极低的声音说:“你知道什么?”
叶云嫣没有听清,皱眉问:“你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坐直了身体,将两张请贴重叠,放好,然后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说:“没什么,客套话我也就不多说了。这请贴我收下了,不过下个月,我和晨曦可能要回英国,所以婚礼就不参加了。不过,还是真心地祝福你们。新婚快乐!”
“你们要回英国?”叶云嫣疑惑着问。
李清洋继续微笑:“我送晨曦先过去,等过两年,公司都稳定了之后,我再过去陪她。”叶云嫣茫然地点了点头,随即说道:“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在她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李清洋突然着急地喊了一声:“等一下。”
她停在那里,看见他弯下腰,从左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到她面前说:“就当是你们的结婚礼物吧!”
叶云嫣觉得脑子有些混乱,但她马上又清醒过来说:“为什么?你不是想送给晨曦的吗?”
“是谁告诉你,我想送给晨曦的?”李清洋笑着看着她,又说:“你这个人就是喜欢自说自话。这条项链本来就是你的,叶云嫣。”
她看了看那个盒子,又看了看他,仿佛明白,又仿佛不明白。可是,那些情绪只在她脑子里徘徊了数秒,叶云嫣做的任何决定都不会后悔和改变。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起来,客气地说:“谢谢。”
在她打算再次告辞的时候,李清洋已经先一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她抬头看他,摇了摇头。
李清洋低下了头,继续看着刚才的文件,然后说:“那再见吧!”
叶云嫣用力攥紧了这个盒子,终于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你的再次出现竟然是成全了我的幸福,所以,那些没有问出口的话就让它腐烂在心里吧!
谢谢你让我终于能够心无挂碍地做我的新娘。
我的喜帖是你的请贴。
入冬以后的第一场雪,来得毫无预兆,似乎是在某一天清晨醒来,世界就已经突然变了模样。
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这个城市有多少年没有下过雪了?印象里最后那一次,还是四年以前,连续三天的大雪,飘飘洒洒,不愿停歇。当时的她那样欢喜,以为她的春天快要到来,可是事实证明,那只意味着此后更为寒冷的严冬。
而今年,连带着这场初雪一起降临的,还有叶云嫣的好运。她主持的那档“起倾约”自开播以来,以其大胆的话题,独特的视角吸引一大批观众,收视率节节攀升,持续到这周,竟然以超过同期节目0.6%的微弱优势成为本月的收视冠军,成为台里的又一个品牌。
无论走到哪里,谁碰到她,都会笑着说一句“恭喜”,不管里面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她也只会不厌其烦地重复同一个微笑的表情,同一句“谢谢”。
她并不介意那些眼光,在别人眼中,她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得到了这个机会,都变得不重要。至少现在,她已经证明,叶云嫣有这个资格成功。
外人眼里的叶云嫣此刻也许是光鲜的,包括离她最近的人都不会看到她的疲态。
所有的苦和累只有自己可以品尝。连日来紧绷的弦和超长的工作让她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更加无法负荷,有几个早晨她在洗手间里死命地干呕,直到最后连酸水都吐不出来。
如果,这样的叶云嫣不会成功,那么还有谁可以?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期待着一场庆功宴来调适自己,台里也有意奖励他们的辛勤工作,但是却因为得不到广告投资商的回复,一推再推,最后他们终于也都失了兴致。
今早栏目组长却突然通知他们,晚上在本市最大的休闲娱乐中心“天外人间”聚餐。
随后,办公室里顿时一片怨声载道,谁会愿意在这样的大雪天配合他们做一场商业化的应酬?
组长只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他说:“别抱怨了,有得吃就多吃一点。谁让‘大洋’是我们的金主呢,人家李总说了今天就是今天,一个都不能少。”
傍晚的时候,雪花变成鹅毛状往下坠落,漫天的飞雪,美丽异常。叶云嫣直接奔向了“天外人间”。
路上的车很少,行人也很少。只有几个刚放学回家的孩子三五成群地在雪地里笑着追跑着,时而抓起地上的一把雪往对方砸去。
真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叶云嫣望着他们,由心底升出一片喜悦。
习惯性地早到,门口的迎宾人员很容易认出了她,说:“萧小姐,你们的包厢在二楼,我带您上去。”
或许是因为这场难能可贵的雪,或许是因为这几日来的顺心,她的笑容里竟带了几分真心,语调轻柔地说:“谢谢,麻烦你了。”
那位小姐显然有些受宠若惊,随即露出更可亲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心地迎着她往前走,然后上楼。
推开包厢的门,一股热气迎面扑来,这里与刚才外面的温差,让她恍若两个世界。
叶云嫣的眼有瞬间不适,但她很快看到了正前方背对着她站着的人影。他的双手插在裤袋,似乎在想着什么事,听到身后的动静,并没有回头。
没有想到会有人比她更早。
叶云嫣在门口站了一会后,对旁边的服务员说:“你先出去吧!”
等到身后的门被掩上,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到窗前,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
窗外雪花飘落,树枝上的积雪像朵朵盛开的白花,的确是一幅美景,难怪他看得如此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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