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要多复杂？”

　　刘小壮想了想，又对王玉清说：“按流程，你14号去报备，财务处出不了账的话，会做个备案、会把你的工资延迟十天，也就是25号。25号有津贴出纳。假如25号前财物没有把你新工资卡录上去的话，就只能等到次月的15号。财务每月只拨两次工资款，不设任何特殊待遇。”

　　听完，王玉清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再看一眼文案上的日程表，今天已经12号了。

　　“咦？”刘小壮像是又发现了什么，狐疑一声问：“王壮实你来公司也没多久，按说，这次发工资你没钱的吧？”

　　问到了想知道的答案，刘小胖对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朝他翻了个白眼，刚才那个娇滴滴的小女生霎时变成了蛮公主。“废话那么多干嘛？滚一边玩去！”

　　可怜的刘小壮还以为自己哪里说错话，惹女神不开心了！灰溜溜的躲回卡座后边，探回一双望穿秋水的眼睛……

　　后者托着下巴想了会儿，可能想到了有趣的事情，咯咯咯的傻笑起来。

　　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了。格栅门转动一圈，郑万年晃着大肚腩走了过来。

　　“小王啊！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呀？”

　　郑万年总结了一下马鞍山的失败教训，打算换个方式，循序渐进。

　　可能之前急于求成了！同一个套路，不是在每个女孩子身上都能玩的转。王玉清纯真烂漫，俗套的路数该换一换了，这一次，打感情牌。

　　“郑总早上好”

　　王玉清礼貌的问候，站起身来欠了欠身。可郑万年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咧着嘴贱兮兮地冲着她笑。

　　王玉清挤了挤眉心，抓抓后脖子问：“郑总，您还有事吗？”

　　忽然她又想起在马鞍山发生的事情，恍惚了一下，又问：“那个……，您该不会是想要催我还钱吧？”

　　“哦，不急不急，”郑万年掩饰了一下自己的贼心，上下打量着她：“诶呀，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呢？那一点点小钱，我会挂惦在心上吗？我早就忘了……”

　　“郑总，借我的钱您不要了？”王玉清浅面的理解着他话中意思，愁上眉头的问：“郑总，你对我这么好，该不会是想泡我吧？”

　　“……”

　　郑万年脸皮一抽，赶紧左右看看，瞪回去一眼责备道：“别胡说。”

　　“哦，那我就放心了！呵呵呵”

　　办公区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郑万年见今天是讨不着什么便宜了，油乎乎的肥脸耷拉着。

　　毕竟还要维护自己的老总形象，只能无功而返。

　　“额……，小王啊，你好好工作，至于还钱的事情嘛，没有就算啦！别影响到工作哈！”

　　郑万年昂首挺脯舞姿弄骚，摆出领导范儿。

　　轻拍了拍王玉清的肩膀，又装模作样去别的卡座前溜达一圈，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去。

　　看一眼郑万年离去的肥硕身影，王玉清满脸鄙意。收拾收拾文案，准备今天的睡梦之旅。

　　先来了几把游戏，索然无味，王默又来给大家分发任务了，王玉清看到他抱着一叠文件夹走了过来，赶紧熄灭正要五杀的手机，板了板坐姿，做好迎接准备。

　　笑颜相迎，可王默却直直的走去了刘小壮的卡座边，丢给他两个文夹：“老规矩，预售案是你的，审计表你隔壁的。两份做完后，三点钟之前交给我。”

　　刘小壮憨嘟嘟的脸一僵，下意识瞟一眼隔壁的王玉清，接过文件夹埋下头去。

　　王玉清见状反而不乐意，这不拿自己当吃闲饭的了吗？虽然自己本就是个吃闲饭的，可最起码走一下流程吧！

　　“啊，老大……”王玉清慌忙拦住王默，揪了一下他的胳膊，使其抱在手里的文件夹撒了一地。

　　“啊对不起对不起……”王玉清手忙脚乱的帮他捡，殷勤至极。

　　“干嘛？这么冒失失的！”

　　王玉清把文件夹叠好，放回王默手上，昂着笑脸去问：“老大，是不是……，应该……”她说着左右看一眼，确定不会有人听到，才压着嗓子问“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发任务？直接就落下我了，多不好看呀！”

　　掂掇着手里的文件夹，王默诡异的眼神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哼笑一声，随手取一个文件夹丢她文案前：“中午之前交我办公室。”

　　王默丢下文件夹，头也没回的走了，转过身，嘴角却函起一抹诡秘的笑。

　　接了任务，王玉清这才有种公平待遇的受重视感。坐回去，摩拳擦掌，小心翼翼的扯下文件夹的封绳……

　　打开文件夹，王玉清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装回去，扔给隔壁的刘小壮。

　　“我去！王壮实，这东西我看不懂呀！”

　　刘小壮捧着文档满目坎壈，“组长怎么会给你分发这东西呢？你还是递回去吧！”

　　“不要！”王玉清固执的摇摇头。这是她亲口向王默讨要的任务，刚拿到手就递回去，免不了要受那亲哥哥一顿数落。

　　又冲刘小壮甜美的笑一笑，揪着他撒娇：“诶呀，小壮你一定能搞定的对不对？求求你咯”

　　看着对自己合掌求拜的女神，刘小壮这才有种挫败感。饶是他会做肯定义不容辞，奈何的是，他看见文档里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两眼泛花，就更别提去完成它了。

　　“王壮实，我是真的做不了。而且我已经有两个案子要做了，任重而道远呀！”

　　“呸~，见死不救！渣男！”

　　王玉清朝他泛起白眼珠，气呼呼的坐回去，不理他了。

　　刘小壮拿圆珠笔戳戳她的胳膊，想哄，却遭她回眸冷瞪，心尖颤了一记。

　　“壮实，我是真的不会！”刘小壮塌了塌眉，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能力不足。

　　“而且，我们这里应该很多同事都不会做这种案子！”刘小壮说。

　　闻言，王玉清像是抓住了什么，蓦一回头，眼神紧了紧问：“没人会做？没人会做怎么会有这东西？……是你自己不会做而已吧？”

　　“额……，”刘小壮满头黑线。“可能我说的不对。但这个东西，肯定不是拿给我们的。”

　　说着，刘小壮指了指办公区最靠窗的位置，“看见那个山羊胡子的男人没？他叫付久焱，留过美……”

　　听到这里，王玉清这才释然于怀：原来，这个案子本该是他的。

　　楼层最西面，紧贴玻璃幕墙的位置有一张独立的桌子，没有格栅卡座，一整个桌子都是他的。但并不是说这个人职位有多高，相反的，那是一张临时搭放的办公桌，网线都时从这边拖拉过去的。

　　“这家伙什么来路啊！藏在那角落里，还真没怎么注意到。”

　　“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和咱们一个组，只是人有点怪，不合群。”刘小壮说。

　　说完又不忘提醒王玉清：“王壮实，你可千万别去招惹他，他肯定不会帮你的。”

　　“为什么啊？”王玉清不是太明白，摆一把自己的碎肩短发，妩媚一笑：“就凭姐的颜值，也不行？”

　　摇了摇头，刘小壮呆木着脸说：“听说，他是同姓恋”

　　“……”

　　这就尴尬了。

　　“诶呀，反正我肯定要去找他帮忙的。”王玉清说着收拾了一下文件夹，势在必行。但转念间，又凝了凝神，上下打量着刘小壮。

　　“小壮，你这么帅，凭借你的男人魅力，这项艰巨的任务舍你其谁？”说着，把文件夹往他怀里一塞：“去吧！”

　　刘小壮听她夸自己帅，不管是不是真的，心里都美滋滋。但这项任务太大，没胆量接。

　　“额……，壮实啊，我工作了，上班聊天被监控拍到是要扣工资的……”

　　“不仗义！”

　　啐骂一句，王玉清只好亲力亲为。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无论如何，都要在亲哥哥面前板正面子。

　　……

　　中午，王默看一眼摆在办公桌上的闹钟，饭点了，当即收拾收拾手头的工作，准备去三楼食堂吃饭。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王玉清抱着一沓文件夹，从门外探出头来，精灵般笑着：“老大，我来啦！”

　　王默看她一眼，手上的动作缓慢了下来。“怎么才来？”

　　王玉清抓抓头皮，瘪瘪嘴：“太难了嘛！”

　　头也没抬一下，一边将桌上的东西放进抽屉，一遍漫不经心的说：“早该拿来的懂吗？明知道搞不定还不拿来，这不是耽误时间吗？我……”

　　不等王默把话说完，王玉清忽然打断他说：“我怎么就搞不定了？”

　　说着，她把文档夹丢下，朝亲哥哥皱皱鼻子，谩骂道：“看不起谁呢？”

　　王默惊讶了一下，倒不是惊讶于她搞定了文档，而是惊讶于她竟然能搞定付久焱！

　　“山羊胡子给你做的？”

　　“呸，姐姐我自己做的。”王玉清狡辩道。

　　又朝王默了翻白眼，展开文件夹，让他审阅。

　　起初王默还不相信，认定没有付久焱，公司里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做得出来。但看了看字迹，丑得要死，付久焱给他坐了一年多的案子，分明不是他的杰作。

　　王默有点发蒙，曾经自负的认为，这种文案全公司除了自己和付久焱，没有第三个人做的出来。但是，仔细的读了读，无论是手法还是咗词都很陌生，并且尤美。唯一的不足，就是字迹潦草了一点。

　　“真是你做的？”这丑陋的字迹倒很符合王玉清的。

　　“我做地鸭！”王玉清说着左摆右晃，沾沾自喜。

　　趴桌上伸头问了句：“王大经理，小女子不才，您看这答卷能过审否”

　　王默伏案翻了翻，检不出毛病来，随意的摆摆手，让她走。

　　见此，王玉清轻蹦了一下，原地转了一圈，“找刘小壮吃饭去喽……”

　　看着又蹦又跳走出办公室的王玉清，亲哥哥满目匪夷。他自然不肯相信这是一个学服装设计毕业的小女生能够独立完成的工作，但除了付久焱，会是谁呢？

　　想着他也没心思吃饭了，预感到办公区里卧虎藏龙，镇坐下来，打开了电脑。

　　组长对员工的工作状况有监视权，调取了上午的监控画面，王默拉动鼠标……

　　监控画面中，王玉清和刘小壮交头接耳说了很久的话，随后，王玉清抱着文件夹去了付久焱的桌子边。

　　和自己想象的一样，付久焱不买账，王玉清在哪儿磨了很久。

　　付久焱是出了名的怪人，除非是分发的任务，否则不可能替别人做文案的。

　　王默看到，监控画面中的付久焱没了耐心，站起身，抓住王玉清的胳膊把她拖离了自己的办公范围。后者撅着嘴呆站了很久，最后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好像还不解气，随手从同事桌上抓起一个抽纸盒砸了过去……

　　请人办事未果后大发雷霆的，只怕没有第二个王壮实能干得出来了。

　　好在付久焱没跟她计较，捂着后脑勺被砸的地方，站起身骂了句什么，周座的同事纷纷投射去好奇的目光。

　　再后来，王玉清也没有去找别人，气呼呼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会儿趴着胳膊睡觉，一会儿昂靠在椅子上瞪天花板、一会儿戳戳刘小壮、一会儿捏捏手机……

　　监控画面上，王默看到王玉清就这么怠懈了几个小时，直到快十点钟的时候，她忽然像恶灵附体了一样，一改之前的慵散，展开文档夹，刷刷的在写了起来。

　　只有后边的监控可以拍摄到她奋笔疾书的画面，但因为是背对着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看完监控录像，王默缓缓的闭上了电脑，心里的迷雾更重了。

　　但事实就那么摆在面前，要说这文案不是王玉清写的，告上法庭也是她赢。

　　……

　　“王壮实，你给我站住。”

　　晚上五点钟，哥哥第一次叫住了妹妹，在公司走廊前。

　　“你英语几级？”

　　“没级”王玉清随口回答。说完她就发现不对，对着王默献上微笑，一溜烟跑了。

　　果然有问题！

　　王默慨然长叹，径自摇摇头。

　　今天是要给方玲玲守刚的第一天，王默心情繁重，也没精力想这个。

　　户外余阳正好，红霞满天。俊朗的男青年却愁思满腹，一筹莫展。

　　回到家里，先是把冰箱里的饭菜送进微波炉里，然后洗漱换衣。等到吃完了饭，看一眼时间，碗筷也来不及洗就拖着方玲玲的大音响往外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