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1章 不兴搞什么暗箱操作啊
等到了晚上,篝火晚会也结束之后,福全一路追着康熙到了他的大帐里头。
梁九功伺候着康熙换了身常服,又洗手漱口。
而微醺的福全正坐在椅子上,越回忆白天时的事情,他心里头就越生气。
可恶!
可恶的常宁!
可恶的别楚克!
康熙一回头就看到了福全此时气得咬牙的表情,顿时无奈了。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兄弟俩私底下的相处没有那么多避讳,康熙问得也很直接。
福全张张嘴,想好好抱怨一通那些可恶的人,但被酒精腐蚀得有些晕眩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我、我就是想来您这儿说道说道常宁那小子!”他右手的食指扣了一下大拇指上的扳指,语气里显得有些紧张。
今晚康熙也喝了不少酒,似乎没有察觉到福全这一点点细微的异样。
他坐到福全身旁,两个人都灌下一碗醒酒汤,而后才笑道:“常宁那小子一贯就是个混不吝的,二哥也不是头一天知道了。”
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福全的表情,康熙忽然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二哥你……不会是心疼那个温泉庄子了吧?”
福全垂着头,闷闷地说:“……不行吗?”
那庄子可是个好地方。
不仅可以泡温泉,庄子里还建了大棚,冬天都能吃上新鲜的蔬菜水果,自己吃也好,拿出去送人也有面子。
结果现在被输给了别楚克那个小丫头……
不是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金子,这可是个庄子啊!
饶是福全这样的亲王,心里也是一阵肉疼。
康熙看着福全郁闷的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朕也是头一回看见二哥这副表情呢,这么说起来,糖宝儿还挺厉害啊!”
福全:“……”
“皇上,您能别笑这么大声吗?”
回答福全的,是康熙更加放肆的笑声。
“好了好了,不就是个庄子么,朕之后……”康熙想了想,话一下子顿住了。
福全期待地看着他:“之后?皇上能帮我把庄子讨回来吗?”
在他灼热的目光中,康熙眼神游移,“愿赌服输这事儿吧……咱们可不兴搞什么暗箱操作啊。”
福全的脸色拉下来一点,“那皇上的意思是,之后再赏我一个温泉庄子?”
“这个嘛……”康熙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福全,“二哥你也知道,小汤山的泉眼就那些,还有好些庄子里头连温泉都没有呢。这几年朕又给不少有功之臣都赏了温泉庄子……”
实在是供不应求啊。
福全的脸拉得更长了,“所以呢?”
康熙看了眼他那张驴脸,立马转移了话题,“所以,朕一定替二哥你留意着!万一什么时候有好的庄子了,朕一定记得二哥!”
福全刚要点头,突然发现康熙话里头有个漏洞。
“好庄子?不会不是温泉庄子吧?”
普通的庄子跟谁没有似的!谁稀罕!
没想到喝了不少酒的二哥还是这么敏锐,康熙连连保证,“那当然不能了!小汤山就是小汤山!朕可不会和二哥说谎!”
至于小汤山的庄子里有没有温泉……
咳,那就见仁见智了。
福全这才满意了,嘟囔着说:“要不是常宁那小子,我何至于如此破财!”
“我看这小子是好日子过久了,皮也松了,欠收拾呢!”
不行,他待会儿就得去锤一顿常宁!
不然实在难解他的心头之恨!
康熙便打趣他:“谁让二哥你非要和糖宝儿打这个赌呢!”
他似乎不经意地说:“你别看糖宝儿还小,可她身上的好运气可是不小的。”
“嗯?”福全不怎么关注糖宝,闻言不由嗤笑一声。
“别楚克有好运气我是相信的。”
“不然她一个冷宫里差点儿被虐待至死的小格格怎么能麻雀变凤凰,从个小可怜儿一下子就变成了皇上和那么多阿哥的心头宝呢。”
这要是没点运气,怎么可能?
因为福全话中的那丝不屑,康熙微微皱起了眉头。
“二哥这是觉得朕宠得太过了?”
福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因为晚上吃了不少酒,他此时斜倚在椅子上,懒懒散散地说道:“她是个格格,其实稍微宠一些也就罢了,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可照着皇上和几位阿哥们现在的宠法儿……等她大了,皇上如何为她赐婚?”
康熙没想到福全关注的点居然在那么远的未来,“赐婚又怎么了?”
“咱们大清的格格都是抚蒙的吧,包括乌库玛嬷生的姑爸爸也是如此。”总不能就她别楚克一个是例外吧?
“皇上你现在越宠别楚克,未来只会让她更嚣张跋扈、为所欲为。”
“如今的端敏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这例子说得,让康熙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他的糖宝儿和端敏那种人,那能是一样的吗?
什么破比喻!
福全撇撇嘴,继续借着酒劲说道:“若是皇上不想十年之后再来为如今的举动后悔,我觉着啊,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好。”
“女儿宠着无所谓,但不必过度。不然和亲的时候伤心,惹祸的时候生气,万一搞坏了和蒙古诸部之间的关系,岂非得不偿失?”
康熙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福全还以为是自己说动了康熙,心下便得意起来。
看来,弟弟果然就是弟弟啊,还得多靠哥哥提点呢!
一个讨人厌的小丫头罢了,凭着皇上的一点宠爱就抖起来了,他想收拾她还不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暗自腹诽着,福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拍拍康熙的肩膀,“皇上也喝了不少酒,赶紧歇息吧。我……嗝,我去常宁那儿,好好和他说说心里话,嗯!”
瞧他边说话边撸袖子的模样,康熙怎么都不相信福全就是去找常宁谈心的。
但是,弟弟嘛,不打不成器,就交给二哥好了。
目送着福全离开了,康熙慢悠悠地往外头踱了两步,抬头望着头顶上星光闪烁的夜空。
草原上日夜温差较大,梁九功拿着一件厚实的大氅披在康熙肩上。
忽然听见康熙问他:“你觉得二哥说的这些,是他的心里话吗?”
梁九功看了一眼康熙平静的脸色,小心说道:“奴才愚钝,只知道裕亲王与万岁爷最是亲近,王爷不大可能蒙骗万岁爷的。”
说完见康熙毫无反应,他又加了一句:“不过……王爷也未必是将所有话都说出来了。”
借着酒劲,说一半,藏一半。
这爱新觉罗家的人,哪儿会有真正的傻子呢?
便是看似憨憨傻傻的恭亲王,人家心里头的小算盘打得不知道有多精明呢。
听了梁九功的话,康熙沉沉吐出一口气来,忽然笑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汗阿玛的儿子里头,也就剩下我们兄弟三个人了啊。”他意味深长地说。
他收回目光时,梁九功仿佛瞥见了里头深藏的冷意,顿时背心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