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洞里,只有他哽咽的声音,纵使被瑶山那两人打的时候,也没有哭的这么惨过。
明明知道在他面前更应该坚强起来,可心里却止不住的委屈。
长琴自从把他关进瑶山后,就马上去参加了与蚩尤的对战,有次正好在瑶山附近,就回去看看,谁知道却看见他倒在血泊里。
匆忙给他包扎后,又走了,一走两年了,想不到他竟然弄的浑身伤疤,更关键的是....他放出了魃。
这次恐怕无论如何也救不了他了。
长琴叹了一口气,手轻轻放在少年柔软的头发上,像传递温暖一样,少年身上颤抖了一下,感受从头顶传来的温度。
他渐渐停止了哽咽,待到身体能动的时候,他微微爬起身子,抬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长琴抱琴而生,本应该是个风雅的乐神,可竟然也骁勇好战,战场之上凤来琴声一响,便震慑八方所向睥睨。
但他却生了一副温雅俊美的脸,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武将,尤其那双冷淡如一滩死水的眼睛,感觉他什么都不在乎,什么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必要。
他越是这样,少爷越想看到他在乎自己的样子,这种感情他不懂是什么,但自从他化成应龙开始,他心里就埋下这样一棵种子。
想留在他身边,想让他只弹琴给他一个人听。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向长琴扑去,长琴也由着他顺势倒在地上,一副打算要迁就他的意思。
少爷紧紧的抱着他,分毫不敢松懈,长琴拍了拍他的背,清冷的声音从身下传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听到这句,少年突然觉得自己所受的委屈,能等到这一刻,都是值得的,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又哭了出来,一口咬在长琴的脖颈上。
长琴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闷哼了一声,却也由着他,让他把自己咬的血都湿透了白衫。
外面来找长琴的共工却见到这么一幕,他急忙进去,把少年打开了,可长琴却拢了拢衣衫又把少年护在身后。
共工见长琴流血担心道:“你没事吧?”
长琴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说道:“没事。”
共工似乎有什么喜讯要颁布,便也顾不上被长琴护在身后的少年了,他笑道:“没事就好,蚩尤降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长琴的脸色这才有了稍稍起色,共工接着道:“可那些戾气坑,依然是个麻烦啊,除也除不掉,掩也掩不住,算了先回去吧。”
说完共工转身走了,看着长琴被自己咬的伤口,少年也心疼,他轻轻想用手轻轻的敷在他伤口,可长琴一开口,却让他又缩了回去。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少年气也消了,听到这句,心里没底,他小声嘟囔道:“就从那个山谷里。”
长琴皱起眉,他说的那个山谷应该是瑶山脚下的戾气坑,那么凶险的地方,他怎么可能出的来?
“那是个戾气坑...”
少年点头:“魃也那么说。”
“魃?”长琴愣了一下,他在那个山谷里碰见魃了?
想起这些少年就生气道:“我和魃都被困在哪里,实在没法办只能从哪逃出去。”
“被困?”这话说的长琴更懵了,被他带回去的妖兽只是规定了不许出山,可从来没限制过它们的自由啊。
少年抱怨道:“我是被那个两个白衣小仙,丢进去的,他们不让我出去,魃估计被也他们丢下来的。”
见长琴没搭茬他又继续道:“魃其实很好,她还给我草药,给我包扎伤口来着。”
后面的事,长琴没听进去,他只听到了它山中的那两小仙做的事,心生恼火。
之所以把魃关起来,是因为她不只是浑身戾气,而且,她还有控尸的能力。
被她控制的尸体,会像活着一样,不畏刀剑,很难再杀死,除非她本解除控制不然,被控制的尸体就会去不停地寻找活物生吃,这对于人家来说极其危险,魃本心不坏,但她的能力还控制不好。
会无端酿成大祸,目前只能祈求,快点把魃找出来了。
少年说了一堆,这两天在摇山上的事,长琴一句都没听进去,最后少年发觉了,他拽了拽他的白衫道:“好想听你弹琴。”
见少年渴求的模样,长琴有一刻心软了,但他却不动声色的拽起少年道:“仙回去吧。”
“又回去!”虽然有抵触,但只要长琴在身边,其实去哪里少年都不在乎。
回到摇山,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片被他的血染红的树林。
长琴驻足抬头全神贯注的看着这些树,好像在好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少年笑嘻嘻凑到他身边道:“这是被我的血染红的,我受伤的时候就泡在上面那个池子里,结果血流下来就被它们喝了。”
他说的时候还一脸骄傲,长琴没说话,只是暗暗心疼,抬手又抚上少年的头没说话。
傍晚,长琴为神他不需要住在屋子里,只有有一处平坦的地方,供他打坐休息就可以了。
他在书下打坐休息,拿出他的凤来琴,手轻轻按在琴弦,弹出一曲悠长舒心的曲子,少年爬在他身边,似乎是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渐渐的便睡去了。
再醒来,他发现长琴又不见了,发了疯似得的找遍满身,终于是在大槐树下找到了他。
又见那两个白衣小仙,他没赶上前,只是默默在暗处看着。
那两个小仙跪在地上,像是在请罪一般,长琴依然冷着一张脸,抱着他的凤来琴,手指轻轻放在琴弦上灌入灵气奏响一根弦。
那威力少年知道,可比雷鞭要疼的多,见那二人被琴发出的仙气弹的翻了个跟头,在地上管滚带爬的挣扎了一会儿,少年心里瞬间敞快无比。
长琴不知道和他们又说了什么,才转身走了,那两小仙见长琴走了,也都缩入土里,大槐树下又重归平静。
少年心情大好,转遍了瑶山,给长琴摘了一束花,献宝一般送给长琴。
长琴见这些被他这么折断就失了性命的花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把黑龙数落一通,教了教他,什么是万物有灵后才罢休。
本来好心的少年,就这么被他数落一通,再也不敢随意摘花了。
见到快死的花,他还在山谷里找到一块动物的头骨当成花盆,把那棵花养了起来。
养花可不如折花容易,他两天不照看那花的叶子就变的枯黄,等他天天浇水,那花又耷拉着叶子一副要死的模样。
于是他整日里哪里也不去,就守着这盆花,终于到了半夜十分,它生出了一朵花苞。
到了第二天,这棵花也终于忍受过他的摧残开花了。
那花朵小小的,白色的,挺着五片花瓣单薄的在风里摇曳,好像风大一点就会把它吹断一样。
少年捧着那头盖骨做的花盆,小心翼翼的端着给长琴看。
长琴在树下正和一个人对话,那人穿了一身火红的袍子,一脸严肃,但看长相竟然和长琴有几分相似。
少年捧着那盆花,见到这人脚步慢了下来。
那人看到少年目光审视甚至还带着怒气的质问长琴道:“他...是那黑龙,不是被关起了吗?”
长琴皱着眉,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但却对那人跪下了求道:“父亲...他还不懂,一切都是无心的。”
“够了!把他关起来了!你只知道魃在人家酿成多大祸害吗?还有之前洪水的账,还没跟他算!”
火神走后,少年又一次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山洞里。
不过这次他没有挣扎,他只是抱着那盆头盖骨做花盆的花,一边盼着一边看着那花慢慢凋谢,数着长琴来的日子。
可重于见到他时,却又见他冷着脸,少年本想让他看看自己养的花,可拿起一看,花已经落了连叶子都枯死了。
长琴冷淡道:“在山谷的那个戾气坑里,发现了你的鳞片...”
少年回忆了一下道:“嗯.....是我扔的,当时那坑了戾气太重了,谁想我丢了几片下去,戾气竟然消了大半。”
少年一脸高兴,想等着长琴夸他一句,但长琴的脸色似乎并不好看,他眉目里透着些不忍心,但还是缓缓开了口。
“你水淹人间,还放出魃,本来罪无可恕,现在....要取你身上鳞片,化解人家被魃作乱肆起的戾气...以做赎罪。”
少年听出了长琴也在心疼,他也渐渐收敛了笑容,本来他对那些事,是反对的,但如果长琴这么说...他也甘愿认了。
长琴知道他心性如何,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根本不管什么后果,他只是无意而为之,但却触犯了这世间不该触犯的天道。
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事情于你而起,你就应该为此受惩罚。
对于他来说总归是太可怜了,本来他犯下的罪过,应该会被处死的,但长琴不忍心....提议用他身上的鳞片化去戾气赎罪,火神才勉强答应。
少年听到长琴要他身上的鳞片,脸上也变的严肃起来,在也不见少年的纯真。
他红眸深情的望着长琴,忽的挤出一抹苦笑道:“如果是你需要的话...就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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