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老绅士身边,直到看到云层,才觉得恍如隔世。
上一次是为了他穿过云层,跨过浩渺的大陆,众多的长河,可并不是为了多浪漫的理由。
这一次虽然某种程度上依旧可以说是因为他,也并不浪漫,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香槟,要吗?”教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的,倒满,谢谢。”王对人微笑,转头看他:“不看书吗?”
女士依旧是坐在内侧窗边。
他分明是带了书的,她看到了。
在飞机上这种场合,他估计是不喜欢闲聊一些私事的。
上次和他坐高铁就发现了。
教授露出笑容,伸手把书拿了出来,不过一共两本,他把这两本黑皮书薄的那个递给她,说道:“为您准备的。”
“你还真是贴心呢。”女士没有褒义的说。
“毕竟我怕您会无趣。”他自己坐在一边,把女士晾着,这种没有风度的事情,不说他的作风,就是求生欲也不会允许的。
既然不能闲聊,那就聊点书吧。
而且为了防止女士和他抬杠,教授特地挑了本苏格兰诗歌选集。
王不像是看这种书的人,但闲来无趣看看也是可以的,她看不懂盖尔语,但还好有译文,就算读的费劲,她还是艰难地读下去了。
教授会偶尔过来撇一眼,指着上面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诗用他的低音炮来念。
“看在上帝的份上......”女士羞得要靠到窗户上去了。“你不是不列颠人吗?”
“您是古国人,您会讲粤语对吧?”教授问道。
“还有您使人觉得可爱的法文。”
王希之瞪他一眼警告他闭嘴,教授福至心灵的靠到一边去,不去沾她,她喝了口酒水冷静了一下。
这次她再读,教授就不过来念诗了,她感觉有些不对味,但又不肯请他来念诗,于是转头去看他:“你在看什么?”
她看到了封面。
震撼女士一整年。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女士的脸上露出很奇怪的表情,好像发现了他奇怪的嗜好,教授本来想解释书名不是这本书的关键,他以为女士是误会了。
“为什么要看这种惨惨惨的书?”她问道。“你是过得太悠闲了,所以去书里体会痛楚吗?”
教授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往那方面想,不对,还好她知道这是本什么书。
“不是,最近看了一些作品,想多了解一下这种风格。”教授说道。
“呐,你说你像不像那个闯入小女孩世界的作家?”女士笑着合上自己的书。“总对所有的女士投去脉脉的、柔情的、包含的目光。”
教授也把书合上,看了眼封面,耸肩说:“这是风度问题,而且您也不是会把这目光当成独属于自己一人的小女孩,不是吗?”
“不会吧?您真的?”教授突然绽开笑容,看她躲闪的眼神。
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或者说很多个瞬间,当他包容的时候,女士会这样觉得,然后坏脾气女士再次占据主导,告诉她:“傻子!醒醒吧!他对每个女士都会那样的!你只是近水楼台!”
“当然不会!”王希之就算是羞愤,还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和我也不是放荡的作家和小女孩。”
“的确,这个女孩可怜且愚蠢,而作家......”他习惯性的不想去点评,毕竟女士现在是在对比。
不过他冷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态度。
拒绝了那么多的倾慕者,却只为一个滥情的,到最后也只能抓住朦胧预感的作家,不如说她的可怜,正是源自于她狂热的恋慕和愚蠢。
教授盯着她的眼睛邀功,笑着说:“我可是认出了您,见到您我就再次认出了您,还为你在Adams面前做了见证。”
提到Adams,女士又有点伤感,但回神时还见他一动不动的凝视自己,她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不难认,更何况还有过那样的事情!”那本该死的罪人心理。
完了,感觉以后都没法直视黑皮书了!尤其是最近......
教授轻声对她说:“一直嘴硬,很不解风情。”
女士躲开他的呼吸,他靠得太近了,近得快要吻上来,她轻声道:“我有过这个东西吗?”
“虽然很少,但我不得不承认,不能全盘否定。”他好像是在一本正经的说,其实不如说在调笑她。
“那你是因为这个我几乎没有的东西......”王说到一半,后半句话说不出口,教授鼓励的看着她,她终于说出来了:“喜欢我的吗?”
“不是。”教授点头。“好吧,您说的有道理,其实客观来看,这也是风情的一种。”
女士打了他一下,意思还是“你再说!”。
“怎么了,其实我觉得,您外表的尖锐和内心的反差才是比较吸引我的原因。”教授把书开了,末了想起什么,凑到她耳边去。
“Lanchester!”女士低声的羞斥他,气得胸膛起伏,面色鲜红欲滴。
教授满意了,是吧,其实这样也挺有意思的,不去聊那些复杂的,因一本书聊起一些日常一点的话题。
再悄悄开个黄腔捉弄她一下。
如果不是在飞机上,女士一定要弄死他。
或者说,她在听了那句话以后还能克制音量,真是可控。
纪的第一印象是对的,这是个可控的人,虽然她的情绪大多不可控,但她的一些基本行为永远在可控范围内。
比如飞机上不要大声说话。
教授开的那句黄腔是:
就像您总是说着不要,却又总不推开我的口不对心。
......
哈城到依刚比奥,坐飞机只要不到三小时。
也就是说他们出发的时候,小男孩早落地了。
“去您那里还是去我那里?”教授是在问住处,他没联系帕瓦罗蒂来接他,因为他想和女士逛逛久违的依刚比奥。
“你那里吧。”王淡然地说,又见他看自己,想起了飞机上的那茬,气得打他几下,瞪他。
教授耸肩,虽然她不记仇太久,但几小时显然是太短了。
“我那里可是独身公寓。”王希之咬牙切齿,才不是因为想去他那里,杜克卡的尴尬他以为自己还想再有吗?“住不下的。”
“而且我太久没有住,肯定需要打扫。你能忍受满是灰的房子吗?”
“其实我是很想见识一下女士以前的住处的。”教授揉了揉被她打的胸膛,其实也不疼,但她就是喜欢这样。“一起打扫也是好事。”
“你?打扫?”王希之看着他,挑起了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