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战乱已起
文遇往石凳上一坐,撑着手看她。
“没什么,虽然你受伤了我心疼,但你如今这样我瞧着也挺好。”
逆着光线,他姐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亮光,面容坚毅而温柔。
他听她叹道:“老弟,许松亭被戎人杀了,我替他报的仇。”
文遇一惊,“什么?他不是……”不是很能打吗?
“被暗算。”文澜靠着他坐下,“这里要变天了。”
文遇轻轻靠着她,“没事,你保护我,我保护你。”
文澜揉了揉他圆润的后脑勺。
天色逐渐染成暖黄。
隔壁院子来来往往声音不绝,文澜爬上墙头去看,隐约见到有人在一趟趟往里搬东西。
她这边一露头,很快有人告诉了慕容晏。
慕容晏翻墙过来,“你身上的伤真好全了?敢往墙头上跑?”他一上来就蹙眉问。
文澜抬下巴往隔壁,“你干吗呢?这么大动静?”
“准备明天给你的聘礼。”
文澜皱眉,“你不是说戎人内乱,这段时间要忙着使坏,还得应付中原那边吗?急匆匆地下聘礼…今天文德厚催你了?”
“催不催的,我也想尽快娶你。”慕容晏凝神看她。
一是迟恐生变,二是…她总来挑衅,尽快落实夫妻关系才能名正言顺还手。
文澜上下打量,“能忙过来吗?别累死。”
“眼看要成亲了你居然咒我。”慕容晏一脸不满,伸手指在她肩头狠狠戳了戳。
文澜煞有介事捂住肩膀。
两人闹了一阵,文澜正色道:“说正经的,需要我帮忙吗?”
“你杀了申伯,北方部族局面已经打开,剩下的就是我和楚余年的事了。”慕容晏笑了笑,“放心,我能应付。”
“好。”文澜并未强求。
第二日。
聘礼流水一样抬进文家,动静大得引街坊四邻围着看。
姜盐媳妇塞给文棋一把瓜子,喜气洋洋地打听,“二姑娘这是要成亲了?”
文棋最不擅长招架这种热情,只好老老实实道:“是,今儿个慕容郎中来下聘。”
“好好好,这喜事儿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啊!”姜盐媳妇儿在门口看了半晌,越看越咂舌,“我滴娘啊,慕容小郎中这么有家底?”
不仅她惊讶,文德厚和张氏也很惊讶。
两人原本觉得这个女婿斯文有礼,又有一技之长,如今他们成了流放的罪人,能给女儿找这么一门亲事也算不错了,谁也没想到,慕容晏竟然拿出这么多聘礼。
文德厚昨日还因为文澜和慕容晏没成亲就私自出去几日心有不满,今日他看着聘礼堆满了小院,心中不免升起一股焦虑。
只是面对慕容晏和媒婆,他还是端着态度,共同选了一个成亲的良辰吉日。
在家简单设宴招待过邻里,好容易到晚间热闹散去,张氏收拾完了院子里的活,进屋就看见文德厚坐在小桌边上愁眉不展。
“你是愁咱家姑娘的嫁妆呢?”张氏摘掉围裙,掸掉身上的灰尘,坐在文德厚对面。
文德厚满脸愁容地点头,“聘礼这么多,嫁妆少了我怕她受气。”
张氏劝道:“你别多想,慕容晏家里又没有公婆要咱姑娘伺候,那孩子又是个懂事儿的,不会对咱姑娘不好,再说澜儿现在的脾气,你还怕她挨欺负啊。”她不欺负人就不错了,张氏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你看看。”文德厚递过去聘礼单子。
俊秀的小字密密麻麻写了一列又一列,张氏看着看着也觉得挺犯愁。
“他一个游方郎中…”文德厚欲言又止,“之前我还担心他家里清贫文澜跟着受苦,可是他却拿得出这么多东西……”
文德厚或许还不能真切地意识到这份聘礼的价值,但张氏是见过好东西的,粗粗看一遍礼单,便能估摸出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她收起礼单,对文德厚道:“你别瞎琢磨,我觉得咱姑娘现在心里有主意,慕容郎中也是个不错的人,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觉得没事?”
“没事。”
“……好吧。”文德厚沉吟一阵,最后妥协。
“至于嫁妆,我刚看了礼单,咱家留下吃食相关的办喜宴用,剩下的再添些东西做嫁妆也就是了,我想慕容晏给这么多也有这个意思。”
“好,依你。”
黎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慕容晏下聘的场面一时间在黎山为人津津乐道,不少人都期待着月底两人的喜酒。
风吹得一天凉过一天。
百姓开始下地收割粮食。
刘管事顶着青天白云,带着伙计赶马车回到了黎山县城,回来第一时间先把自己拾掇干净,并派人去文家送信。
文澜听说他回来,拎上小萝卜头去了戏院。
刘管事早早等在戏院门口,依旧是一身干净的黑色长衫,鬓上虽然添了些白发,但是精神头十足,脸上挂着分明的笑意。
文澜打眼一瞧,就知道这老小子没少赚。
“进去吧。”她到跟前,直接跟人去了后边账房。
乐山乐水正把这笔玻璃买卖单独记账,文澜看了眼最后的数字很是满意,本以为刘管事会跟她说下拥城那边下了多少预订单子,结果他上来一句就是:
“二姑娘,皇上和宁王打起来了!”
“我知道。”文澜这几日在慕容晏那没少看见这些消息。
刘管事问:“那咱这生意还做吗?”
“他们打他们的,咱们做咱们的生意。”照先前说好的,文澜将此次所得十中之一分给他,而后又让人统计出此次的预订单,着人送去北山马守田处,让北山照单生产。
……
中原局势动荡,宁王以皇帝昏庸无道弑父杀兄为名起兵造反,短短一月已将虞都南部收入囊中,如今踞长河而望虞都,威震天下。
皇帝派兵讨伐,如今两方人马沿河对峙,均未得寸进。
皇帝下旨叫北方城池出兵出钱粮襄讨逆贼,只可惜如今这一道圣旨在虞都附近几座城池还顶些用,拥城太守接到命令后反手一个哭穷,死活没帮一个手指头,而到楚余年这边的旨意,全被他以对付戎人为由推了回去。
搁在平常皇帝自然不能忍,但如今虞都自顾不暇,根本腾不出手追究他们的过错。
总之,如今虽说天下大乱,但自拥城以北,黎山以南,奇妙地形成了一段战乱真空,百姓的日子风平浪静,尚未染上半点硝烟。
文澜和慕容晏的婚礼,也在这样的平静中如期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