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鱼决定给二奎一个单独跑车的机会,江家人也只好认可,临出发前,江父、江母拉着二奎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才目送邵北他们上路。
邵北坐在江小鱼开的车上,在前面带路,二奎开着车信心满满的紧随其后。
邵北从倒车镜里看着紧随的卡车,他笑了笑,扭头看着江小鱼说道。
“呵呵,小鱼,二奎这人挺有意思的,让他顶个车,看把他高兴的...”
江小鱼目视前方,手里来回打着方向盘,眼睛瞟了下倒车镜,不无担心的叹了口气说道。
“唉,这小子不是想开车这么简单...他呀,是不想当农民...农活一点都不愿意着干...心呀,野着呢...”
“哦,什么情况?...”
邵北听了江小鱼的话,有些不解的问道。
江小鱼笑了笑:“呵呵,二奎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好耍小聪明,整天的自命不凡的...前几年憋着劲的想当兵,想借着部队越龙门...试了几次都未能如愿...这不,看我弄来两辆车,整天的缠着我,他又打起了开车的主意...我对他还真的有点不放心...还是柱子比较靠谱...”
江小鱼说着说着,想起了柱子,要是柱子开车没有肇事,胆小躲藏起来,他还真的不会让二奎顶一台车。
邵北听江小鱼提到了柱子,他笑了笑,没有接茬问柱子,因为他从二奎口中已经知道了柱子的肇事详情,他也不想再从江小鱼这儿打听什么情况,他略有所思,还是把话岔回到了二奎身上。
“哈哈,其实二奎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好,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上一年才赚几个工分,挨累吃苦不说,这整天的窝在农村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好男儿志在四方吗...”
邵北想起自己在农村插队的那几年,有些感慨,他看着江小鱼继续说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二奎想改变一下自己的现状没什么不对,人呀,有个理想活着才有个奔头...”
江小鱼听邵北这么一说,他愣了一下,没有看清前方的路况,车轮奔着一块石头碾压了过去。
邵北发现了前方的石头,他有些紧张,急忙的提醒了江小鱼一句:“看路...”
江小鱼缓过神来,急忙拧打着方向盘,卡车一阵的摇晃,摆着Z字形,总算是把石头让了过去,自己也惊出了一脑门子汉,卡车平稳之后,江小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哥,您没事儿吧...怪我刚刚走神了...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夸二奎的想法对呢...”
江小鱼说的是实话,他还真的是头一次听人夸二奎,一个不愿意干农活的农民,当时是让人瞧不起的,属于让大家排斥的对象。
邵北明白了,江小鱼刚刚精神溜号的原因,他笑了笑说道。
“我没事儿,幸亏你反应的够快...我不是单单的夸二奎,人就应该不向命运低头...我倒卖鸡蛋,你搞来车跑运输,难道我们不是跟二奎一样,想改变一下命运吗?...”
江小鱼听了邵北的话,他想了想,自己弄来卡车搞运输,就是想多赚点钱,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这和二奎不想当一辈子农民的想法,其实也是一样的。
江小鱼想通这些后,他没有回答邵北的话,只是嘿嘿的傻笑着。
跟在江小鱼卡车后面的二奎,他哪里知道自己成了前面车里两个人的话题,今天自己终于可以单独的顶车了,这可以说是离自己的人生梦想又迈进了一步,他不是不愿意本本分分的做个农民,只是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日子他不想过而已。
二奎的精神很集中,见前面的车突然的变了方向,然后左右摇摆走着Z字,把他下了一跳,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急忙踩了一脚刹车,当看清前方的路况后,才重新的启动卡车,跟了上去,精神也更加的集中起来。
两辆卡车一前一后的在乡路上行驶着,很快就到了红旗公社。
邵北下了江小鱼的卡车,让他先把卡车开去江美丽家待命,自己跳上二奎的车,奔老支书家开去。
郑国喜正在院子里干着木匠活,脚下都是锯末和刨花子,他哈腰正在刨好的木头方子上,用尺量着、用铅笔画着。
“嘀/嘀...”
卡车直接开进了院里,停在郑国喜身后,汽车的喇叭声响起,把郑国喜吓了一跳,他起身回头看去,见邵北从卡车上跳下,他急忙的迎了上去。
“嘻嘻,是邵北呀,快屋里坐...”
郑国喜边和邵北打着招呼,边把手中的铅笔别到耳朵上,笑嘻嘻的往屋里让着邵北。
“呵呵,国喜哥,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是‘炕琴帶被格’吧,做的真好...”
邵北没有向屋里走,而是停在一件刚刚油好的家具跟前,用手摸着家具赞不绝口的夸奖道。
“对,是‘炕琴帶被格’,你小子还挺识货,怎么相中了,等你结婚,‘姐夫’...呵呵,哥送一套,比这还好的家具...”
郑国喜听到邵北的夸奖,也不和他谦虚,看着邵北跟他调侃道,‘姐夫’刚一出口,发现卡车上下来的二奎向这边走来,他呵呵的笑了一下,急忙改口说道。
郑国喜跟邵北开惯了玩笑,自己的姐姐又确实和郑国喜相恋,有外人在场,邵北也没有跟郑国喜计较这些,他看着郑国喜笑了笑,眼珠一转,给郑国喜下了一个套。
“呵呵,好呀,这可是你说的...说话可得算数...”
郑国喜哪里知道邵北给自己设了套,他以为邵北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知道邵北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他大言不惭的拍着胸脯说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吧什么时候结婚?...哈哈”
邵北见郑国喜挺上路,他收回了笑容,看着郑国喜郑重其事的说道。
“十一...”
“什么!?十一....”
郑国喜听邵北说‘十一’,把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看着邵北不敢相信的问道。
“对,国喜哥,十一结婚,现在做全套的家具来得及吗?”
邵北看着郑国喜,想到自己已经答应了马宁、欣雨,送他们全套的家具,他不想食言,带有期盼的口语问道。
郑国喜愣愣的看着邵北,他与邵北在一起5/6年时间,对邵北也算是了解,他觉得邵北不像是开玩笑,他邹了两下眉,思索了一下说道。
“邵北,你要是真的十一结婚,满打满算还有十天...备料就得一两天,这时间上是紧了点...不过要是能有一两个帮手的话,还是可以的..”
郑国喜算了下时间,凭自己手再巧,怕是也完不成,但如果有人给自己打下手,自己再加班加点的抓紧点,十一赶出来,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他答应着邵北。
但想想还是不对,邵北不是没对象吗?怎么就突然的要结婚了呢,这里面一定的有问题,邵北是不是拿自己开涮,他眯着眼睛,看着邵北说道。
.“但,邵北,你得先跟我说说,你娶的是哪家的姑娘...哈哈”
邵北知道郑国喜不傻,他心里早就有了准备,见郑国喜眼睛盯着自己,他笑了笑说道。
“国喜哥,我跟你说实话吧,结婚的不是我,是我们一个院里的邻居,男的是我哥的发小,女的可是我姐的闺蜜...”
郑国喜听邵北说不是自己结婚,他送了口气,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但听邵北把话说完,自己的神经又蹦了起来,他爱恋着邵楠,邵楠喜欢的事儿,他都愿意做,邵楠的闺蜜结婚,这个忙也不能不帮。
郑国喜想到邵楠就心跳得厉害,邵楠考上大学走了后,他一直还没有见过邵楠的面,去过学校找过邵楠,可邵母得了疯病,邵楠辍学回家,他白跑了一趟。
知道邵楠就在城里,可人家的母亲有病,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以什么样的理由去看邵楠,他怕打扰到人家,所以,思念只能是思念。
这回,邵北来找自己做家具,他觉得可能有机会见到自己的梦中人,他沉思了一下,看着邵北说道。
“邵北,这在乡下做家具,备料是个难题,做好了还得来回的运输...要是能...”
邵北听郑国喜这样说,就知道郑国喜算是答应了,他明白郑国喜的意思,这个他也考虑到了,没等郑国喜说完,邵北就抢着说道。
“国喜哥,我知道时间紧,所以,特意的来请你跟我回去,到我们的四合院里去做...这样方便进料,我和朋友还可以帮你打下手,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就是不知道你这边能不能抽出时间,跟我回城里去住几天...”
郑国喜要的就是邵北这话,他这回可以名正言顺的去邵家,也可能见到朝思暮想的邵楠,他听完邵北的话,没有犹豫,就答应道。
“可以,我这就收拾家什和行李,你等我一会儿,我跟你回城...”
郑国喜说完,就往屋里走去,看着比邵北还要着急,邵北笑了笑,他明白郑国喜的心思,心里暗喜,也为自己的姐姐有这么个痴情的人等着而高兴。
邵北看了一眼身边一直不语的二奎,想起了什么,扭头看着郑国喜急匆匆进屋的背影笑了笑喊道。
“国喜哥,院里的锯末我装车上了...哈哈”
“装吧,能装多少装多少...”
郑国喜已经进了屋,听到邵北的喊声,他在屋里回答道,接着屋里就传出了翻箱倒柜的声音。
邵北笑了笑,拿起了一把铁锹,走到锯末堆前,看着二奎说道。
“二奎兄弟,你把后车板打开,我们装些锯末,一会儿去向阳公社,拉鸡蛋...”
二奎答应着,打开卡车后箱板,也拿起一把铁锹,与邵北一起装起了锯末。
江小鱼把卡车停在了张建家的院里,院子了满是装好筐的鸡蛋,江美丽和嘎子见只有江小鱼一个人,俩人同时看着江小鱼疑惑的问道。
“邵北呢?”
“邵北哥怎么没来?”
“哦,邵北哥去郑国喜家了,我们这次开来两辆车,他带车去装锯末子了...姐,这院里收了多少鸡蛋...?”
江小鱼见俩人都关心邵北,他看着他们笑了笑,瞅着一院的鸡蛋说道。
“咯咯,这个代收点的消息一传开,十里八村的都往我这送鸡蛋,嘎子,咱们现在收了多少了?”
江美丽听江小鱼问自己,她这两天光顾着高兴了,具体收了多少个,她心里很真的没有个数,她咯咯的笑着,叫过来嘎子问道。
嘎子拿着个本子走了过来,把本子交到江美丽的手中,很是亲切的说道。
“姐,前天收了8千4百个,昨天是一万六,今天早上到现在收了不到5千,一共不到3万个鸡蛋...”
嘎子的对答如流,让江美丽很是高兴,自己邵北认了自己这个姐后,以前一直跟自己作对的嘎子也变了性格,随着邵北一起喊起了姐,江美丽知道嘎子和邵北的关系好,也没有拒绝,自己也拿嘎子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江美丽看着嘎子,很是欣赏的夸奖道:“嘎子,不错呀,没想到你记性这样的好,中午姐给你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你,呵呵”
嘎子听江美丽夸奖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想起自己以前那样的对江美丽,现在人家不但不记恨自己,还拿自己当亲人看待,想想自己都想抽自己,他哪里还敢表什么攻呀。
嘎子连连向江美丽摆手道:“姐,您就别夸我了,我从小就放羊,天天的数羊,也就对这个数字有了兴趣,其他的我也帮不上您,代收点能收到这么多的鸡蛋,都是姐的功劳,我哪里敢让您犒劳呀,嘿嘿。”
几个人正在聊着,邵北和郑国喜走进了院里,郑国喜听到嘎子刚刚说的话,他笑哈哈的看着嘎子调侃了起来。
“呦,嘎子行呀,几天不见学会谦虚了,这说话也一套一套的了,还真没开出来,哈哈”
嘎子见是郑国喜和邵北进院,他先和邵北热情的打个招呼,接着白了郑国喜一眼,见郑国喜穿着整齐,他也调侃起郑国喜来。
“哪里都有你...郑国喜今天穿得这样齐整,又要到那个屯子里去相亲呀...怎么没看到郑婶,是不是你又偷着跑回来了,把人家姑娘又给一个人丢在荒野里...哈哈”
郑国喜听了嘎子的话,脸红了起来,自己被母亲逼着相亲的事儿,满公社都是出了名的,前几天被逼相亲,他没办法不得不去。
与人家姑娘见面后,媒人就想给他们创造单独的交流机会,借故离开,谁知道媒人刚走,郑国喜就借着上厕所,从尿道逃了回来,把人家一个大姑娘,一个人留在了约会的地方,苦等他半天,这事儿传开,郑国喜成了公社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