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喜听邵北说过,欣雨是邵楠的好姐妹,自己暗恋着邵楠的缘故,所以,他看着欣雨有些紧张、拘谨。
马宁发现了郑国喜的不对劲,以为他是见了生人后的认生表现,也没有多想,他笑了笑,心想,农村人就是朴实,脸小没见过什么世面...
马宁为了让郑国喜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掏出了香烟,递给郑国喜一根烟,帮他点燃,俩人对视一笑,吸着烟默默的听着,嘎子给魏欣雨讲邵楠在红旗公社当团支书的先进事迹。
嘎子讲的事儿,郑国喜当然都清楚,他一边听着一边盯着东厢房的房门出神...他眼前仿佛看的了邵楠的身影,站在东厢房门前向他微笑招手,这一刻郑国喜感到浑身的舒服无比,他喜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呵呵...呵呵”
嘎子正讲得起劲,听见郑国喜的笑声,他立刻停了下来,愣愣的看向郑国喜,以为自己讲的不对...要说了解邵楠书记的所作所为,还真得说是郑国喜,嘎子自叹不如,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看着郑国喜说道。
“国喜哥,我讲的哪儿不对吗?...”
郑国喜听到嘎子问自己,他怔了一下,缓过神来,有些发懵,他刚刚精神溜号了,他那里知道嘎子讲的是什么了,见大家都瞅着自己,他的脸有些发烫,表情尴尬,磕磕巴巴的回答道。
“对...对...嘎子说的都对...你们先聊着...这茶水喝多了,我先上趟茅厕,嘿嘿。”
郑国喜说完,站起身来,逃也似的向茅厕走去。
嘎子看着郑国喜的背影,心里好笑,郑国喜还真是这个脾气,遇到什么难为情的事儿,准是以上厕所为借口逃避。
嘎子笑了笑,转过头继续给欣雨和马宁讲着邵楠的故事...讲的差不多了,嘎子想起了邵楠为自己受伤的事情,他不再那么兴奋,沉了下来,低下了头,意味深长的说道。
“邵楠书记,她真的是个好人,还为了保护我受过伤....”
“哦,嘎子,你快说说,邵楠怎么为你受的伤...她伤在哪里?”
欣雨听嘎子说,邵楠受过伤,她有些紧张,她和邵楠从小一起长大,可谓是心连着心的好姐妹,听说邵楠受伤,她感到心痛,她看着嘎子不无担心的追问道。
嘎子心里也不是滋味,想起当时邵北像疯了似的拿着铁锹追打自己,现在他还心有余悸,要不是邵楠及时出现,替自己挡了一下,受伤的一定是自己,他哪里知道邵北是在利用他在上演‘苦肉计’呀。
嘎子想到邵楠满裤腿留着血的画面,眼泪就流了下来,他哽噎着有些说不出话来。
马宁看了看情绪有些激动的欣雨,使了个眼色,意思不让她着急,然后,拉起嘎子的手安慰的说道。
“嘎子,你别急...慢慢的说,邵楠现在不是好好的没事儿吗?...”
马宁的话既是安慰嘎子,又是说给欣雨听的,欣雨当然明白马宁的意思,她想了一下,邵楠,她都见过了,健健康康的和好人一样,根本看不出来受过伤的样子。
欣雨笑了一下,把心还真是‘替古人担忧’了,她看着嘎子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也劝慰道。
“是呀,嘎子,邵楠现在已经没事儿了,你就别再伤心了,慢慢的跟姐讲讲怎么回事儿...”
嘎子听马宁和欣雨都这样说,心里舒服了些,他擦了一下眼泪,看了看欣雨和马宁,缓缓的说道。
“...邵北哥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突然的就拿起铁锹追我...吓得我赶紧的就跑...多亏了邵楠书记及时的出现,替我挡住了铁锹...就这样...我没有事儿,而邵楠书记的腿却受了重伤...邵北哥也因此进了‘笆篱子’...”
嘎子讲完,惊得马宁和欣雨险些掉了下巴,他们比较了解邵北,邵北可不是个好冲动的人,这无缘无故的发疯,一定有他发疯的原因,何况还是向自己的亲姐姐下手,这简直太另人不可思议了...
欣雨和马宁心中都有疑问,他们对视了一眼,都想在对方的眼中找到答案...欣雨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马宁却眼睛突然一亮,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抓起嘎子的手厉声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儿,高考前还是高考后?”
“哎呦...高考前...刚刚宣布恢复高考的第二天...”
嘎子被马宁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的手被马宁攥得发痛,他忍着疼痛,颤声的跟马宁说道。
欣雨听了嘎子的回答,她略微思索,明白了马宁问嘎子这个是什么意思了...她联想起嘎子刚刚讲的,邵楠在红旗公社带头劳动的事儿,心里就有了答案,邵北一定是为了让姐姐参加高考,自己才施的‘苦肉计’...
马宁听了嘎子的回答,有些傻眼,他慢慢的松开抓着嘎子的手,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不无惋惜的感叹了一声:“嗨,这代价也太大了...”
马宁是个足够聪明的人,他问嘎子是‘高考前还是高考后’,心中就有了想法,只是他还不敢肯定,想通过嘎子证实一下...
现在他完全的明白了,邵北是为了姐姐有时间复习,参加高考,自己才不得以施行了‘苦肉计’,把姐姐送进了大学,自己却进了监狱,失去了参加高考的权利,同时也失去了人生重大的转变命运的机遇。
郑国喜上完茅厕回来,正听到嘎子跟马宁、欣雨讲邵北打伤邵楠的过程,他愣了一下,没有着急回到老橡子树下,而是躲在鸡蛋堆后内疚着...
郑国喜感到,最对不起邵北的是自己,本来他和邵北商量好的‘苦肉计’是由自己完成的,可是由于自己的软弱,不忍心对邵楠下手...邵北才出手伤了邵楠,才进了监狱,才失去了高考的机会,才会没有工作,才会变成待业青年...
江小鱼在院外擦着卡车,发现桶里没水了,他拎着水桶走进了小院。
刚刚拐过影墙,江小鱼就被躲在鸡蛋堆后面的郑国喜吓了一跳,他惊讶的看着郑国喜小声的问道:“国喜哥,您这是在干什么?...”
郑国喜惊得回头,见是江小鱼,他赶紧的竖起食指放到嘴边,和江小鱼比划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的说道。
“嘘...嘎子正和马哥他们说事儿...我不想打扰他们...走,我帮你擦车去...”
郑国喜说着,抢过江小鱼手中的水桶,向院里的自来水的水池走去,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接着水。
江小鱼看着郑国喜反常的举动,又窥视了一下老橡子树的正在谈话的嘎子和马宁他们,他摇了一下头,甩着手里的抹布,走出了小院。
“嘀嘀...”
江小鱼刚刚走出小院,二奎开着卡车就进了胡同,看着站在小院门口台阶上的江小鱼,二奎很兴奋的按着卡车喇叭。
江小鱼看见卡车,也是很高兴,他一直担心着二奎,也没有心情进院休息、喝茶的...毕竟这是二奎头一次单独的顶车,见二奎他们安全的到来,他急忙的扔了手里的抹布迎了上去。
“邵北哥,你们回来了...兄弟,你辛苦了...哈哈”
江小鱼跑到卡车前,帮邵北拉开了副驾的车门,跟邵北打着招呼...二奎从卡车另一侧跳下卡车,满脸的堆笑,转到江小鱼身边,江小鱼回头看了眼二奎,拍了下他的肩膀,点了一下头,很是赞赏的说道。
二奎见江小鱼肯定了自己,心里很高兴,知道这回江小鱼应该放心,让自己单独顶车了,他嘿嘿的笑着说道。
“嘿嘿,不辛苦,应该的...”
“呵呵,你们早到了,鸡蛋都卸完了...大家都辛苦了...”
邵北跳下车,看了眼江小鱼开的卡车,车厢里已经没有了鸡蛋,他呵呵的笑着说道。
院里的嘎子和马宁也听到了院外的卡车喇叭声,马宁抬手看了眼手表,笑了笑说道。
“应该是邵北他们到了,走我们出去看看。”
马宁说着把手中的茶杯放到石桌上,站起身来与嘎子一起离开了老橡子树下,欣雨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自言自语的说了句:“邵北呀邵北,你这是何苦呢...”
欣雨说完,摇了摇头,端起石桌上的空茶壶,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马宁和嘎子走到门口,正碰上提着一桶水的郑国喜,马宁有些疑惑,笑着问道。
“国喜,你这是干什么?”
“马哥,我闲着也是闲着,帮江小鱼一起擦擦车...嘿嘿”
郑国喜有些尴尬,看了一眼马宁和他身边的嘎子,有些自嘲的说道。
嘎子明白郑国喜是故意躲着他们,不想让马宁和欣雨看出来他心里想着邵楠,他冲郑国喜做了个鬼脸,抢过郑国喜手中的水桶笑着说道。
“国喜哥,你可是手艺人,这脏活累活的还是让我帮你干吧,马哥,马上就要和欣雨姐结婚了,这大家具的事儿呀,有你忙的了,您还能闲着...呵呵”
马宁听了嘎子的话,觉得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还真是好,相互的体谅对方,而自己这个求人办事儿的人,却一点知觉也没有,郑国喜本来就是来帮忙的,还让人家跟着自己干这干那的,自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看着郑国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呵呵,嘎子说的对,国喜,你是手艺人,哥的终身幸福就看你了,你先养精蓄锐,明天有你忙的,这粗活累活你就别伸手了...”
郑国喜见马宁和嘎子都这么说自己,他知道俩个人都不是挖苦自己,都是真心的为自己好,但他为了能和大家处好关系,自己绝不能以手艺人自居,同时也想给马宁留个好的印象,以后真的能和邵楠走到一起,那么和马宁、欣雨处好关系和重要。
郑国喜平时是好玩点小心思,但今天嘎子对他态度上的转变,他感觉到了兄弟间的帮衬是多么的重要,想到这里,郑国喜看了看嘎子,又看了看马宁笑着说道。
“唉,马哥,您说笑了,咱们都是兄弟,有活一起干,有福一起享才对,我怎么能看着兄弟们受累,而我独自休息呢,那我还算什么兄弟...哈哈”
郑国喜的话说的虽然很轻,但让马宁和嘎子听了却很重,他们心里都感到郑国喜说的对,什么叫兄弟,兄弟就应该相互的体贴,相互的支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叫兄弟。
马宁看着郑国喜,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的笑着说道:“说得好,咱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三人说笑间走出了小院,与门外的三人汇合到了一起,四合院门前立马的热闹了起来,大家说着笑着,就要伸手卸卡车上的鸡蛋,被邵北拦了下来。
“哈哈,大家先不要动手卸鸡蛋,咱们呀先等一下,我想一会儿那些蹲市场的人就会过来取鸡蛋,就在这里直接付给他们就行,省得来回的折腾费那二遍的事儿...”
邵北的话还没说完,马宁就发现了胡同口骑进来几辆板车,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邵北,伸出了大拇指,真心实意的夸奖道。
“邵北,你可真神了,说曹操曹操到,你们看...取鸡蛋的人来了...哈哈”
大家听了马宁的话,齐齐的向胡同口看去,五六辆板车正向四合院门口赶来,大家相互的看了一眼,脸上都挂上了笑意。
来的人没错正是蹲市场的那帮人,他们这两天蹲市场做鸡蛋的交易得到了甜头,听说今天邵北又拉鸡蛋回来,算准了时间,一起赶了过来,生怕像昨天一样,来晚了得不到鸡蛋。
“邵北兄弟,鸡蛋拉回来了,昨天,你可是答应我了,我得先装两千...”
“好的,张哥,就先给你装两千...”
“邵北兄弟,你也答应给我留两千,说话可要算数...”
“哈哈,王哥,我邵北什么时候骗过人,嘎子,给王哥装上两千...”
“嗯,好的,哥...”
先上来的是昨天晚上那两个,为了鸡蛋差不点动手的老王和老张,他们挤在最前面,让邵北兑现着承诺,邵北笑着和他们打着招呼,指挥着嘎子和二奎他们,给来批发鸡蛋的众人装着鸡蛋。
马宁笑着在一旁收着钱和粮票,邵北见大家都忙活了起来,他看了看一旁傻站着的郑国喜,把他拉到一旁,诡秘的一笑说道。
“国喜哥,他们没问你什么吧?你没有把我插队的事儿...和他们说吧!”
郑国喜明白邵北说的他们是谁,也知道邵北怕他们知道什么,他想了想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们什么也没有问我...我向某某某保证,我什么都没有说。”
郑国喜没有撒谎,马宁和欣雨确实没有问他,他也确实没有跟马宁、欣雨他们说什么,至于嘎子和马宁、欣雨说了什么,郑国喜相信邵北绝对的不会问,因为嘎子不知道‘苦肉计’的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