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欠阴债,提桶跑路 第2章 兽脸老头
“请俺姐回家!”
小舅爷再一声高喝,队伍洋洋洒洒的回程,按照来时的规矩安顿好奶奶之后,亲戚们瞬间就把我围了起来,你一言我一句。
“小镜,你那会子咋回事啊?是不是瞅见什么东西了?”
“你刚刚去树下看啥?是你奶奶不?”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是不是你奶奶找你来了?”
……
遭不住这群老娘们连珠炮似的盘问,我不堪其扰,好在这时不远处的小舅爷直接挥开她们走到了我的身边,沉沉的说道:“苏镜,给你奶奶守灵去。”
我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小舅爷又转头对着她们不耐烦的说道:“你们问一个孩子能有什么用?要问就来问我!”
小舅爷叫苏雄,但是人长得可以一点都把不威猛,反而像是古时候的教书先生一样,带着一点书卷气,平日里说话都很少大声。
但是此刻的小舅爷语气却异常的阴冷,在场的老娘们都吓了一跳,闭上了嘴。
我跪在灵堂前烧着纸钱,时不时地拨弄一下长明灯里的灯芯,相传长明灯是给故去的人照亮黄泉路的,如果熄了就看不见路了。
不多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小舅爷一直是塔拉着鞋子走的,他的步子我甚至不用回头看都知道。
他说奶奶既然拦路,这事恐怕还有的蹊跷,他打算连夜去一趟隔壁小马庄请马神婆过来,问我一个人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我说没事,我又不是傻子。
小舅爷应了一声,随后离开了灵堂,没过多久,亲戚们也熬不住相继离开,整个家中顿时又剩我空荡荡的一个人。
不知怎的,我想起小舅爷说的马神婆。
听人说她是个有真本事的,但是不知何时跟奶奶认识的,我在家的时候就见她隔三差五的拎着东西从隔壁镇大老远跑过来找奶奶,一口一个老姐姐,喊得那叫一个亲切。
按道理说她和我奶奶这么深厚的交情,怎么也该来看一看的。
我幽幽的叹了口气,俗话说人走茶凉,马神婆没来,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还有那群亲戚,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胡思乱想着,我缩在蒲团上睡着了,半夜里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闹醒了。
“吱吱……吱……”
屋子里本是静悄悄的,这“吱吱”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在灵堂中真的尤为刺耳,再仔细一听,好像是他娘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我一个激灵,困意全无,畏畏缩缩的朝着棺材看去,心中的恐惧在此时被无限的放大,又想起之前在树下看见的奶奶,就算再不信鬼神,我心中也不由得冒出了一个念头。
该不会是……诈尸了吧?
呸呸呸。
“吱吱吱……”
那声音像是要故意引起我的注意似的,在寂静的灵堂里显得格外的刺耳,甚至还隐约有抓挠棺材板的声音,仿佛有人拿着指甲抓挠着我的心一样。
我紧张到了极点,屏住呼吸放轻了脚步偷偷摸过去,“吱吱”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
奶奶的身体用白布盖着,我定睛一看,好几只肥硕的大耗子脑袋钻在白布的里面,尾巴却露在外面摇的欢快。
眼见着这一幕,我想都没想的半个身子都探进了棺材里去抓那大耗子,还没碰到呢,那些大耗子就跟屁股后头长了眼睛似的,在棺材里四窜了起来!
有的耗子的嘴里甚至还叼着血肉!
这群畜生怎么能如此糟践奶奶的尸体?
气不打一处来,我对着奶奶念了声勿怪,直接爬进了棺材里,可这群老鼠就像是存心了跟我作对似的,一时间追得鸡飞狗跳,满地的狼藉。
等我冷静下来的时候,老耗子早就跑的没影了。
满腔的怒火憋在心头无处发泄,我当即想到的就是去看看奶奶怎么样了,白布早已经在混乱中被揭开,露出的是奶奶的尸体,除了遮盖在寿衣之下的。
就像在树下见到的那个老太太一样,满身无皮,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
我打了个哆嗦,说是不怕是假的,就算我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我奶奶,可看到老太太这幅尊容,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发毛哆哆嗦嗦的拎起了一旁的白布给老太太盖上,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望了一眼外面,外头的天已经灰白,再过一会儿就要天亮了。
等小舅爷回来就好了。
我转过身打算回到长明灯灯前,余光却瞟见香案上不知何时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小老头!
小老头身材侏儒,长的是贼眉鼠眼,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衬衫略显滑稽,左手拿着一杆烟,正在啃着苹果,凸出来的门牙衬得他异常地猥琐。
还不等我说话,小老头停下手中的动作冲我微微一笑,抽了个口旱烟。
也不知道他抽的是个什么烟,烟雾弥漫开来的一瞬间,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扑鼻而来。
“苏镜……”
声音从小老头的方向传来,却让我感觉到一股不寒而栗,声音尖细嘶哑,扭曲着就像是第一次开口说话似的。
人呢?
“苏镜!”
骤然传来一声,我猛地回头看去,小老头的脸上布满了参差的毛发,眼睛如豆,神情阴冷的朝我扑了过来!
“你!”
他的两只手就如同鸡爪子一样冒出了尖利的指甲,我赶忙闪身躲来,双手划在我身后的香案上带过刺耳异常的声音!
我心有余悸的问这老头是什么人?
小老头只笑不答,我谨慎的想去旁边拿个烧火棍子防身,没成想这双脚就跟焊在了地上似的怎么也动不了!
小老头奸笑一声,利爪朝着我胸口抓来!
惊悚之意顺着脊背密密麻麻的攀附而上,甚至连双腿都在颤抖,“不要!不要!不……”
胸口传来一阵刺痛,我大叫了一声,浑身一震。
睁眼看去,我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地上,鬼使神差的转头看向香案的方向,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做梦?
可是那股心悸仍然在胸膛中游荡不止,我深吸了一口气。
“咚咚……”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我才发现已经是早上了,应该是小舅爷回来了。
一层乌云阴仄仄的压在头顶,正如我此时的心情一般,我走到门前开门,小舅爷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阿婆。
马神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