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绮雯没说话。
杨氏擦了擦眼泪,随后看着冯绮雯道:“当初在杨家,大弟妹和二弟妹总是到我屋子里,翻翻看看,估摸着她们便是在找这个。现如今你也大了,无论是处事还是旁的,娘也都看在眼里,这丹书铁券便就交给你保管吧。”
冯绮雯看着杨氏:“娘...”
“这没什么不妥的,现在这些人都以为东西在娘这,放你那倒也安全。你的心思向来细致,东西交给你娘也放心,若真的丢了,不出事还好,若是出事了,皇上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便就是冯家。到时候只怕咱们谁都活不成。”杨氏说完不容冯绮雯推辞,拿出一个盒子,将丹书铁券装在里面,递给冯绮雯。
随后拉着她道:“先吃饭吧,莫要饿着了。”
等从杨氏屋子出来,冯绮雯看着手中的檀木盒子,心情复杂的很。
很有种冲动,想将这东西交给隆庆帝,谁的东西谁拿去。
不过也只是想想,叹了口气,带着盒子回了屋子。
支开巧倩和白芍将东西藏好了。
因为这件事,冯绮雯一晚上没睡好,等到第二天起来,又得去铺子上看看要如何归置,便就叫白芍换了男装,这才去杨氏的院子。
杨氏瞧着冯绮雯这般打扮,顿时愣住:“你这是要作何?”
闻言冯绮雯轻声道:“哥哥现在又不知道去哪玩了,康亲王吩咐宝易行的掌柜帮忙挑了个铺子,总是要有人去看看的。康亲王念着当初与祖父的恩情,想要帮咱们一把,咱们也不能那般不懂规矩,所以我就想带着白芍去看看。”
闻言杨氏眉头微蹙:“你毕竟是个女儿家。若是叫人知道,说了闲话,日后要如何说亲?”
“娘,我这般出去,若是不说谁也不知道。再说了只是在铺子里,又不是出去抛头露面,不碍事的。现如今咱们该考虑的是生计,这些旁的便就先放放吧,只要不出什么大事不就好了。”冯绮雯淡淡道。
一旁的吴嬷嬷瞧着跟着劝到:“夫人,你瞧小姐这般打扮,不细瞧旁人也瞧不出是小姐,您就放心吧。”
杨氏似乎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得叹了口气:“委屈你了。”
冯绮雯摇摇头,陪着杨氏吃了饭,这才领着白芍出去。
昨天租铺子,加上给沈虎的银子,还有邢珅那三百两,再算上在琉璃厂买东西的。
冯绮雯现在手上剩下不到五百两。
铺子是租下来了,但是当初人家这铺子是开茶馆的,外面是大堂,院子后面设的后厨。
现如今冯绮雯既然想开个绣坊,自然还得给铺子翻修一下。
心里紧巴巴的算着账,一边算着,一路往西市口走。
等到了铺子,白芍将门打开,就瞧着里面当初人开茶馆的桌子什么的都留在这,也懒得带走了。大堂里六张桌子,加上一个说书先生的案子。
便就叫白芍去街头胡同口,找几个做长工的过来,将这些东西全都搬了出去。
又去找了那些倒腾柜箱家具的过来,把这些东西全都卖给人。
一大堆东西统共不过卖了一吊钱。
白芍看着手上的一吊钱,叹了口气:“这么多东西,买的话,怕是没有二两银子买不来,这卖的时候竟然这般不值钱。”
冯绮雯没说话,日子就这样,花钱容易挣钱难。
着人将里里外外全部打扫一遍,随后去柜箱铺,订了一批柜子。
冯绮雯打算照着原先在苏州的绣坊重新开个原模原样的。
便是一应按照苏州彩织坊的翻修了。
因着京里的人并没见过苏州的彩织坊,所以冯绮雯仔细的跟他们说了所有的细节。
把后面的两间屋子收拾出来,一间存货,另外一间到时候留给看店的住。
这通安排好,又在门口挂了块牌子,招个伙计。
月银五两银子,但是要能认字会写字的。
牌子刚挂出去,不消半日,就来了不少应征的。
毕竟在京城一斗米五文钱的物价,五两银子的月钱,这可是高价了。
一般铺子能给到二两银子,已经是差不多的了。
所以瞧着冯绮雯挂出去的牌子,前来应征着络绎不绝。
因为上面写着要能认字会写字的,大家都想碰碰运气。
自然那些不认字的也都瞧不明白,进来的都是会认一些字的。
冯绮雯瞧了几个,都认字。
但是也都停在仅识得一些字的程度。
白芍瞧着刚刚出去的一位,忍不住说道:“小姐,这都见得第几个了,咱们不是只招个伙计么,我瞧着刚刚那两个也挺好的,小姐为什么不要呢?”
冯绮雯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随后道:“若是在一般伙计来说,却是不错了,但是别忘了我开出的可是五两银子的月钱,就是你在冯家,也不过一个月二两银子,给了这么多的月钱自然是要能对得起这工钱的。”
冯绮雯说完心知白芍一时间怕是理解不了,正好那些收拾打扫的人忙活完了,便让白芍去把工钱给结了。
这种卖苦力做杂活的忙活一天也就挣个三文,都是些普通老百姓家,没什么手艺。
冯绮雯等白芍结完了工钱,人刚准备出门,叫白芍去将其中一个给叫了回来。
刚刚坐在这,虽然是一边看着过来应征伙计的人,但也留神注意了这些个干活的。
既然是开门做生意,日后搬搬抬抬总是需要留人的。
冯绮雯打算在这些干活的中间先挑一个,总好过现在招来的生人,也不知道他的性子。
白芍虽然不清楚冯绮雯的打算,还是将人给叫了回来。
长得不高,也有五尺多六尺这样,皮肤黝黑的,穿着一身灰步麻衣,衣服上还打着补丁,虽然破,但是收拾的还算干净。
满手的茧子,一眼瞧过去,就知道是个没什么手艺,做惯了苦力的。
见着冯绮雯,微微有些拘谨,两只手似乎找不到地方放,抱着也不是垂着也不是。
冯绮雯见此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长工恭敬的说道:“小的叫长福。”
“你平日里都是在哪里做活?”
“回您的话,小的没什么手艺,平日就跟巷子口蹲着,有人来什么活都做。”长福不知道冯绮雯问她什么意思,陪着小心回答着,心中不断的在想,是不是自个做错了什么,或者刚刚碰坏人家东西了。
白芍给的三文钱在手心里都捏出汗来了,一个大老爷们,此刻紧张的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