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性癫痫,这是一种神经性疾患。
原因是大脑神经元突发性异常放电,导致短暂的大脑功能障碍。”
罗伯教授见到乔布特朗恢复了神智,便向乔布特朗解说道。
“一般癫痫病人在病发后会进入意识模糊或者神智不清的状态,但看来你没有。”
乔布特朗闻言后苦笑了两声,
“呵呵,我这是晕过去了多久?”
“从你发病开始到你清醒,一共用了五分钟三十七秒。
令我迷惘的是,我并没有在你的包里发现任何的癫痫病症记录卡,你也没有携带相关的药物。”
罗伯教授指了指被自己翻开的行李箱,带有歉意地说道。
“以前从未发生过,自然不会有。”
乔布特朗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到了那张象牙白卡纸朝上躺在了地面上,那个笑脸正对着自己,似乎正在嘲笑着自己的不堪。
“我建议你真的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一下。
等你缓过来了,我再来跟你好好洽谈吧。
对了,你的房间钥匙我先带走,回头我去给你搞一点卡马西平放在身边备着。”
①
“好的,谢谢了。”
乔布特朗说罢便躺平在床上,合起了双眼。
罗伯教授饱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卡片,便转身离开。
————
古堡,作为瓯洲历史中的一个象征,与教堂一般的古老,但却更加坚固。
与城镇中的喧嚣相比,古堡更为平静。
古堡没有教堂那般的神圣庄严,但却比起教堂更为神秘,许多令小儿停止夜啼的骇人传说都来自其中。
单独在徳国境内就有两万多座古堡,卢瑟尔古堡只是其中之一。
与人们想象中的作用不同,每一个古堡最初的用途并不是用来当做享受,而是为了抵御外来侵略的防御工事。
卢瑟尔古堡也不例外,四面环水的卢瑟尔古堡建造与易守难攻的山涧之间。
经历了数百年的岁月流淌与战火的洗礼,用花岗岩筑成的城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炮眼和枪孔。
玄迷深邃的密林古道和进入古堡的吊桥也被逐渐地遗忘在深山之中。
城堡内曲曲折折的城堞就像是一座能够令人迷失在内的迷宫。
它有着惊人的魅力,却有着血色的历史。
它在沉寂中默默经历了黑暗的十字军东征、黑死病以及猎巫的时代。
幽暗冰冷的水牢、带着黑锈的刑具、一排排空荡荡的房间、墙上挂着的贵族画像,只要站在那里你仿佛就能听到冥界的呼唤和感知到一双双看着你的眼睛。
这一座令人感到恐惧而远离的古堡却闯入了几位不速之客。
他们连夜赶路,只带上了轻便的行装便出发到此。
拖动车辆的马儿来到了河边上,却不敢继续往前。
面前是一条奔涌的河流,马儿压根无法从这里通过。
坐在马车前方的马夫从马车上爬了下来,拉动了挂在一旁的绳子。
绳子的尽头是一个奇怪的挂铃。
一般的铃铛中都会有一个由金属或者石制的小锤,在晃动后就能因为振动而发出响声,但这一个挂铃中却空无一物。
在摇动绳索之后,挂铃没有发出任何实际的响声,但古堡中却缓缓降下了一道吊桥。
马夫见状便驱赶着马儿通过吊桥进入了城堡之中。
到达目的地后几人提着大包小包从车厢里下来了,他们正是艾尔菲斯一行人。
“最近穆尼黑城里似乎正在搜集红发女子,我们来这里避一避风头。
哎,谁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艾尔菲斯拎着从家中带出来的细软,并对着伊芙莱娅说道。
“嗯。”
伊芙莱娅轻声地嗯了一声,她看了一眼这座阴森、荒凉而落寞的城堡。
心中的忐忑无时无刻提醒着伊芙莱娅,这里并不是一个和平安详之地。
她并不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轻抚了一下小腹的位置。
那里有着艾尔菲斯和自己的骨肉。
艾尔菲斯察觉到了伊芙莱娅的不安,但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于是便上前安抚道,
“放心,我们只是呆两天,一切很快就结束了。”
伊芙莱娅没有作答,她看着高悬在天空的月亮,皎洁的月华笼罩着这座城堡。
敏感的马儿此时在这座城堡中感到了躁动不安,作为动物,它们感知到了比人类更多的信息。
伊芙莱娅走到了马儿的旁边,伸出了手摸了摸马儿的长脸。
从马儿的眼中,伊芙莱娅看到了恐惧。
她没有做声,只是单纯地保持着沉默。
“走吧,我带你去房间里。”
艾尔菲斯看到了伊芙莱娅的动作后,心中有些不耐烦,但仍然提醒着自己要做出一副关切的姿态。
伊芙莱娅一言不发跟在了艾尔菲斯的身后,艾尔菲斯用力推开了正门,正厅中间高悬着一副当时城堡主人的全家福画像。
由于光线晦暗,伊芙莱娅并不能看清画像上具体的面容,但在若隐若现间能够感受到他们在画像中展现出的欢喜。
古堡内的陈设并没有伊芙莱娅想象中那么破落,没有蛛丝,也没有灰尘,看来是有人专门打理过。
艾尔菲斯带着伊芙莱娅来到一个布置温馨,充满着粉红色色调的卧室。
放下了手中的行李,艾尔菲斯转身抱住了伊芙莱娅,并亲吻了一下伊芙莱娅的额头。
“委屈你一下,我们只要在这里暂住几天。”
伊芙莱娅看了一眼艾尔菲斯,幽幽地说道,
“那你跟我一起睡么?”
“不,我睡隔壁的房间。
这里是我一个朋友打理的古堡,我们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艾尔菲斯随意地回复道。
“这里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就像。。。一个牢笼。
与世隔绝的牢笼。
我不喜欢这里。”
伊芙莱娅靠在了艾尔菲斯怀里轻声说道。
“放心,宝贝,我这是在保护你。”
艾尔菲斯安抚道。
“好,我相信你。”
伊芙莱娅轻轻地艾尔菲斯脸上吻了一口。
“时间不早了,加上连夜赶路,你一定累坏了。
赶紧休息吧。
我要去跟我那个朋友打个招呼。”
艾尔菲斯松开了抱着伊芙莱娅的双手,并如此说道。
“你去忙吧,我看一会儿风景就睡。”
伊芙莱娅坐到了床边上,微笑着对艾尔菲斯说道。
艾尔菲斯点了点头,便关上了房门,朝着正厅的方向而去。
伊芙莱娅看着窗外的月光,还有那一片密林,越发觉得不安。
她从床上站了起来,开始打量这一个自己要暂住的房间,从而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破旧的衣柜,却有着这么一面完整的镜子?”
伊芙莱娅拉开了衣柜,看到了里面藏着一块可以拉动的全身镜。
银质的镜框上镶嵌了几颗宝石,令这一块镜子看起来比较名贵。
镜面上光洁如新,并没有想象中的斑斑污渍。
她站在镜子前,端倪着自己现在的身材,她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并喃喃自语道,
“不知道肚子大起来了,我还能不能这么苗条?”
她在镜子前做出了许多动作,并露出了好看的微笑。
“不知道孩子是像我还是像艾尔菲斯?”
伊芙莱娅心想道。
窗外开始起雾了,层层白茫茫的迷雾笼罩着密林,就连镜子上似乎也受到了迷雾的影响。
镜中的画面变得不太清晰,伊芙莱娅没有在意,而是将镜子推了回去,便关上了衣柜的门。
她换上了睡衣躺到了床上,从被子上闻到了太阳的味道。
“居然没有发霉而是新换上去的,看来这里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糟糕。”
伊芙莱娅缓缓进入了甜美的梦乡,而衣柜中的镜子上却出现了一个猩红的字:走。
艾尔菲斯走到了正厅,充当车夫的弗里德里克一直在正厅内等着。
“大人,没想到大人祖上如此身世显赫。”
弗里德里克恭维道。
“那只是祖上的荣光,与我何干?”
艾尔菲斯随意地坐在了沙发上,看着正厅中挂着的那一副油画。
此时一道惊雷划过夜空,画中的众人虽然身穿着华服,脸上都有着快乐的笑容,但他们的眼中都带着怨恨,死死地盯着肆无忌惮的艾尔菲斯。
画面中间的男子留着一道八字胡,手搭在腰间的配剑上,他的眼神最为凶狠。
“亵渎者!你居然有脸回到这里来!”
他的嘴巴微张,却没有发出声音,而是一行文字出现了在油画中。
艾尔菲斯不屑地看了一眼,
“不就是将你们的尸体挖了出来献祭吗?
奉献给黄衣之王是你们的光荣。”
男子身旁的女人身穿着白色的裙子,手里捧着一个十字架。
她死死地看着艾尔菲斯,那一行文字被新的文字取代。
“圣光不会宽恕你,瓦萨普家的败类。”
艾尔菲斯没有理会,而是转头对着弗里德里克说道,
“飨宴准备好了吗?”
弗里德里克点了点头,
“宾客都正在路上,城堡的内务目前是泰伦在管,一会儿他就会出来了。”
“眼睛呢?”
艾尔菲斯皱了皱眉,并且有些不悦地问道。
“咳咳,由于艾尔菲斯大人您提前来了,眼睛还没完全布置完毕。”
一个有着一头灰发的苍老男子从走道里缓缓走了出来,他手里带着一根拐杖,看来是因为年老而腿脚不便。
“泰伦你是活腻了?”
艾尔菲斯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从走道里走出的泰伦,嚣张地对着泰伦说道。
面对艾尔菲斯的威胁,苍老的泰伦摇了摇头,
“老奴自然是不敢啊,少爷的命令是绝对的。
明天!明天一定会把所有眼睛布置完毕的。”
“那就好,这一次的飨宴绝对不能出任何的问题。
要不然。。。”
艾尔菲斯幽幽地说道。
弗里德里克与泰伦闻言后都身体一颤,他们都明白到失败的后果并不是他们能够承担得起的。
“艾尔菲斯大人,那我这就先回去了,我还要处理音乐节的事情。”
弗里德里克一刻都不想在艾尔菲斯身边呆着,便找了个正当的理由准备开溜了。
他抬头瞄了一眼高悬的油画,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连祖先的尸骸都不放过,怪不得能爬到祭司的位置上。
艾尔菲斯是真的狠啊。”
弗里德里克心想道。
“嗯,回去吧,下次过来的时候,别忘记把该带的都带上。
注意点官方的人,别被盯上。”
艾尔菲斯嘱咐道。
“是。”
说罢,弗里德里克便带上了帽子,骑上了马车从还没收起来的吊桥上一路绝尘赶回了穆尼黑。
“少爷,夜深了,您是要休息,还是用膳?”
泰伦卑微地说道。
“随便弄点吃的来吧,坐了一天的马车累死了。”
艾尔菲斯靠在了沙发上,眯起了双眼。
“好的,弄好了之后老奴直接送过来。”
泰伦说罢,便独自走向了后厨。
“这座城堡,真是很久很久没来过了。”
艾尔菲斯怀念着过去在城堡里冒险的经历,当时的欢声笑语仍在自己的耳边。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福的微笑,但却转瞬即逝。
“不现实的想法,还是丢了算了。”
艾尔菲斯心想道。
他睁眼看向了那副油画,油画中空出来的位置上本应有一个小女孩的位置,但此时却是空荡荡的。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声地喊道,
“泰伦,泰伦!我要喝酒!”
说罢便独自朝着地下室里走去。
地下室里难免有着一些潮湿的霉味,但这些对艾尔菲斯来说无伤大雅。
他推开了厚重的地下室的门,从酒窖中取了一瓶红酒出来,用力扒开了酒塞子便灌到了嘴里。
一瓶红酒两三下便被艾尔菲斯喝完了,但他却没有就此满足,而是伸手取来了第二瓶。
没一会,地上便出现了好几个空酒瓶。
艾尔菲斯任由着酒精发挥作用,而没有主动动用力量去压制他。
醉意泛上了心头,在朦胧的视野里,他看到了一个脏兮兮的洋娃娃,静静地躺在了地上。
“莎莉丝。”
艾尔菲斯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他企图弯腰去捡起这个洋娃娃,却在酒精的作用下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
老奴泰伦在做完夜宵后来到了正厅,发现了正厅里却空无一人。
“呵呵,少爷又喝酒去了。”
他将吃食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迈着不便的步子,走向了地下室。
他一眼便看见了躺在了地面上的艾尔菲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他扛起了艾尔菲斯的身体,将他放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并为他盖上了被子。
“少爷,好好休息。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