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看见云温柔就站在门口,快走几步出来,拉着她就急问:“考上了吗?”
云温柔笑着说道:“姐姐,我考上了,你是不是也考上了?还有雪姐?”
“考上了,都考上了,真是太好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上班了,真是太高兴了。”姐姐高兴得像个小孩。
表姐说道:“你们是回厂还是去哪里?我要回去辞工,就不陪你们了
“表姐,今天谢谢你了。妹妹能考上衣车,全靠你指点,你回去辞工吧,我们明天见。”姐姐终于冷静了一点。
“那是表妹聪明,而且她也好大胆,哈哈。咱们明天见。”表姐说完还亲昵的摸摸云温柔的头,然后转身快速走了,像来时一样匆匆来匆匆去。
“我们也回厂辞工吧,小妹妹是自己回去?还是去我们厂门口等?帮你姐拿东西?”雪姐问道。
“回去吧,我东西少,一个人就搬得了。这么热,我回去时坐摩的回去。”姐姐把门钥匙给了妹妹,她就和雪姐打了个摩的回厂了。
云温柔在门口没有走,她想等青姐和白姐出来,想知道她们考上了没有?知道了消息再回去,勉得心里牵挂着。
她坐在门外面不远处的砖头上,看着从厂里出来的形形色色的人:有面露微笑的,有神采飞扬的,有洋洋得意的,有愁眉苦脸的,有面若死灰的,有垂头丧气的……
她们大都行色匆匆的离开,只有少数人像云温柔一样在门外面或站或坐,她猜想这些人可能也与她一样是在等人。
云温柔虽然坐在阴凉的树下,一阵阵的热风还是向她扑来,她觉得这风也像她此时的心情一样,滚烫滚烫的。
她看见一个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小姑娘从厂门里出来,欢喜得满脸飞霞,两只圆圆亮亮的眼晴,好像两盏小灯笼一样发光。
小姑娘扑进一个妇人的怀里,声音又脆又快:“妈,妈妈,我通过了,我通过了。”
那个妇人抱着她连声说:“好,好,好啊,我的小花也有工作了。哈哈,走,我们回去,妈妈煮好吃的奖励你。”
“妈,你带身份证了没?我听说要招煮饭的,妈,你去试试?”小姑娘声音脆脆的,甜甜的,杨素素觉得听得悦耳,心里也像有清甜的甘露淌过。
小姑娘的妈妈闻言高兴的拿着身份证就去问门卫了,门口的门卫叫了个保安过来,那保安领着那妇女进去了。
小姑娘看见云温柔一个人坐在树下,就走过来说道:“小姐姐,你也是来见工的?通过了吗?”
“通过了,你也通过了?”云温柔把砖头让了两块出来递给小姑娘坐。
“谢谢。”小姑娘坐在砖头上说,“我叫于小花,姐姐叫什么?是什么工啊?”
“云温柔,衣车工,你呢?”云温柔见小姑娘不像有十八岁的样子,于是又问道:“你有十八岁了?不像啊?没有身份证也能进吗?”
“我身份证办大了两岁,六月的,姐姐别说出去啊。”小姑娘小声说,“姐姐也不像十八岁的?”
“嘿嘿,彼此彼此,今年刚初中毕业,十月的,你叫我名字就行了。”云温柔也小声说。
“啊,你小我月份,那我们都叫名字。”小姑娘说道,“厂里安排我做手工,也不知道具体干什么?我来广东几个月了,一直都没有找到工作。
主要我就是一个小学文凭,好的厂都不要。我妈在工地煮饭,所以我还不算很惨,最少有吃有住。”
小姑娘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她把她认识的和听说的事情都叽哩哇啦的说给杨素素听。
她说工地上也有一些小姐姐是跟着哥哥姐姐或者叔伯老乡等来打工,那些小姐姐每天都早早就出门去找工,她也跟着一起去过。
电子厂招工要初中以上文凭,有几个小姐姐进了厂。就是那几个小姐姐也是找了十几天才找到的。
听说好的工厂一般不招工,因为比较少工人不做跳糟的。不好的工厂,进去后还要交押金,压身份证。
工人做满一个月后也不能领工资,要压一个月工资。等到第三个月可以领第一个月工资时,老板就会找各种借口炒掉你。
被炒掉的工人是只能领一点工资的,其他的工资就被扣掉了。
那些刚从家乡来的人找不到工,就会去进这种工厂,等于是进去暂时借住一下,没有工厂就没有暂住证,在外面很容易被抓。
如果被抓了,没有人赎回,就只有被遣送回去家乡,到时候不仅没有面子,还要家人拿钱来赎。
没有钱就做工抵债,什么时侯还清楚了什么时侯才能出去。
云温柔还天真的说那样就有工做了,还不用去找工。
小姑娘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缩了缩脖子,清脆悦耳的声音陡然放低了说:“温柔姐,那可不是什么好工作。
有一个小姐姐就是被抓进去时,没有人去赎。她就在收容所里负责给一个全身都不能动弹的十几岁男孩搞卫生,那个男孩吃喝拉撒都在一个位置,小姐姐被臭哭了,还必须给男孩清洗。
所以啊,别以为进去了有饭吃有工做就是好的,更何况做工的钱是用来还自己的饭钱和遣返路费,自己是没钱得的。”
云温柔才了解到外面世界那么凶险,工作那么难找,自己冒险去考试完全不懂的衣车,也不知当时哪来的勇气。
如果是现在她知道了找工作如此的不容易,绝不敢做相同的决定了,一定会以能进厂做工为目的,去考试容易通过的工作,就像姐姐一样去做品检。
正因为不知道,才以学技术为目的去冒充熟练衣车工参加考试,她也真的是太好运气了,考试前还给她们机会练习一下,才有了偷师学习的机会。
她完全没想一想,万一考不上衣车,厂里还会让她去做普工吗?那肯定是不可以的,这样她就没有了工作,要怎么办呢?她竟然没有想过那个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