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瘸子的棺材里面,放着一只身上贴了黄符的大黑乌鸦,而他的尸体却不知去向。
那只乌鸦被封在棺材里,竟然还是活的,它的眼珠子转了转。
不过它像是被什么给定在了里面似的,尽管它翅膀和脚都没被捆住,但它的身子却不能动弹。
见此情形,我疑惑地说:“九爷,奇怪啊!我李叔的尸体,确实不在里面。可是,为何棺材里会有一只被贴了黄符的乌鸦呢!”
九爷朝棺材里面看了眼,面色淡然地说:“乌鸦替命!这李瘸子身上还真有很大的问题啊。”
说着此话,他便伸手入棺,抓起那只黑乌鸦。接着,他扬手朝乌鸦的一只眼睛猛地戳了下去,兀自说道:
“九爷今夜就先废你一只眼,想要报仇,我就在巫十三家等着你!”
九爷说的话,和他戳瞎乌鸦的麻利动作,让我心头不禁泛起嘀咕。
“九爷,村里的这些怪事情,难道都是李瘸子一手造成的是吗?”
九爷冷冷地说:“是不是他,很快就会见分晓了,到时候让他亲自告诉你。”
我心头一紧,让他亲自告诉我?那么说九爷已经变相的断定,村中所发生的事情都是李瘸子所为了。
那只瞎眼乌鸦,被他递到我的手里。我寻思将乌鸦放回棺材,再把李瘸子的坟给恢复原状。
九爷突然喊道:“哎,这乌鸦你先拿着,要是再把这玩意儿丢到棺材里面埋起来,简直无异于放虎归山。”
我急忙把乌鸦拿出来,再合上棺材。
重新盖好了李瘸子的坟后,我提上那只乌鸦,跟着九爷便往家里走。
回去的路上,要经过很长的一路林子路。我隐约感觉到路两边的树林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我们。
九爷靠近我,轻声说:“别怕!你什么都不要问,就当不晓得它们在看着你,自顾走你的路就好,。”
由此来看,九爷也已经发现了这林子里面的异样,只是他一副泰然自若样子,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而已。
到了家里,我才问他,刚才那林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那么诡异阴森。
九爷神色一凝说:“盯着你的那些,都是些山野畜牲。我也觉得奇怪,宝峰寺村方圆几十里大山的山王失踪了,以那老婆子的能力,不应该管不住山里的这些畜牲啊。”
他话一出口,不禁面带尴尬地看了眼柳若雪。
我注意到,柳若雪的脸上有怒意浮现,但她没有立刻发作。
柳若雪只是冷笑了声,饶有意味地说:“当年要不是有山里的一些畜牲帮忙,你以为你们师徒真能帮那三位老人镇住这里吗?”
九爷似乎被柳若雪的话给咽住,他脸色变了变,半晌之后才说:“哎!为了那年的恩情,如今我不是也在帮衬着山里那位么。”
柳若雪说:“呵!山里那位被你帮衬得很好呢,好到现在进了宝峰寺村,就不知去向了!”
九爷被她这话怼得愣了几秒,才说:“早晚我都会把他找到!”
他们说的话,让我很迷糊,我靠近柳若雪,满脸笑意地问:“小雪,宝峰寺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都这么久了,你倒是给我讲讲啊。”
柳若雪神色微变,说:“十三,此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时机还不成熟。”
她又是这样的话,让我瞬间就有些无语了。总是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
她和九爷口中所谓的时机成熟,到底是什么猴年马月。
她刚说完不久,屋外突然传来“哇………哇………”的叫声,接着就有东西开始撞击我的家房子。
九爷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说:“呵!他来得倒是挺快的!”
我开了屋外的灯,从窗户望出去,发现有很多乌鸦围着我家房子猛地撞着。
我的脑子里面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前不久我家里发生乌鸦撞堂的事儿,今晚就和那次有点点相似。
而在院坝里面,还有很多乌鸦聚集在一起,围绕出一个成人那么高的形状。
“十三,你口口声声喊李叔的人,这会儿来了。”
九爷说了这话,就起身出了门。我本来也想跟着出去,但是他让我和柳若雪呆在屋里,不要到外面去。
我把屋里的灯关掉,这样就能更好地看清楚外面的场景了。
紧围着什么的那些乌鸦,慢慢从上往下快速飞散开。等乌鸦散尽后,我发现院坝里面站着一个人。
看到那人的脸,我的心不由得怦怦直跳。
那人不正是已经死亡的李瘸子吗,他怎么会以这么邪门的方式出现。
单看外形,李瘸子和以往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他有一只眼睛受了伤。
我不知道院坝里的李瘸子,他到底是人是鬼。
九爷冷笑道:“你终于来了,我可是等了你很久啊!”
李瘸子嘴角抽动,显得有些不屑地说:“九爷,你老人家别来无恙!”
他的话让我愣住了,九爷看上去比李瘸子年轻了至少二十岁,李瘸子一个六十好几的人,他竟然叫九爷老人家。
九爷厉声道:“哼,你这小老儿还不赖啊,半路出师,竟然也能到这等造化。”
李瘸子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说:“哪里哪里,如今,我可能只是稍胜九爷一筹吧。”
没想到今晚的李瘸子说话,会如此的自信,甚至有点狂妄。
我深刻记得,半个月前,我家房子被人把风水改成了阴宅坟地,李瘸子准备来帮忙我家改改。
那天,李瘸子在院坝口遇到九爷时,他对九爷的那种敬畏神色,被我全都看在了眼里的。
这半个月以来,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敢和九爷如此针锋相对?
我不顾九爷说让我呆在屋子里的话,准备径直开门去阳坎上。
柳若雪闪到我的面前,伸手挡住我。
“十三,我能感受到李瘸子身上有股浓浓的杀气,你现在出去会很危险。”
我镇定下来,对她说:
“小雪,从小村里对我最好的人,一个是我爷爷,另一个就是李叔。我很想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柳若雪稍微沉默片刻,然后语气严肃地说:“十三,我知道你重情重义……”
她停顿了下,话锋一转说:”哎……好吧!我和你一起出去!”
我说了声好,便赶紧开了房门。
九爷见我出去,他脸色大变,说:“巫十三,不是让你好好在屋里呆着吗,出来干啥子,不想活了是不!”
“九爷,我想和李叔说说话。”
随后,我迅速打量了下李瘸子,心情难以名状地对他说:“李叔,看到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李瘸子听了我话,忽然身子很怪异地扭曲着,发出了几声低沉的嘶吼声。
他像是在和什么做斗争一样,过了许久,他才缓慢出声:“十三……”
虽然今晚他的出现方式有些奇怪,很不正常,但我还是关切地问:
“李叔,你到底怎么了,大家都以为你死了。你既然活着,为何不早点回来,要到今晚才出现。”
我希望用我的方式,去了解眼前的李瘸子。
他又是一阵沉默。
“十三,希望你能原谅李叔!”
我说:“你叔,从小你就对我那么好,前几天有人害我,你都还在努力保我的命……”
九爷打断道:“巫十三,暗中害你的人不就是他么。你可别他给迷惑了!”
在李瘸子看到那样的场景,加之今晚他这么诡异地出现,我其实已经猜测是他在害我。
但是我想故意和他打感情牌,一是我想亲自证实我的猜测;二是我怀疑爷爷的魂魄也是被他给拿走了,想问问他关于我爷爷的事。
我没直接回九爷的话,而是望着李瘸子,一字一词地说:“我相信,李叔他不会害我!”
李瘸子的身子又扭曲了好几下,说:“十三,他说的没错,害你的人,确实是我!”
我假装若无其事地回道:“李叔,你真要害我,那我从小到大,你有的是机会,为何偏要等二十多年呢!”
李瘸子说:“那是由于一方面有柳若雪在暗暗保护着你;另外一方面,到你二十一岁的时候再要你的命,才是最佳的时机。”
他的话让我很是困惑,有些地方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等我二十一岁才害我呢。
“那前些天,你为何要一边暗自害我,却又一边帮我解围。”
李瘸子望了眼我身旁的柳若雪,说:
“这是我失算了。我以为挖了挡箭碑,拿走了那五盏灯,她镇压的那个东西会缠住她,哪知道那玩意还是不敢直接和柳若雪斗!”
说了这话,他又面对着九爷。
“柳若雪直接出现在你身边,让我一时无从下手了,我只能以此来迷惑你们!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也卷了进来。”
李瘸子告诉了我这些,还是没有说一个我最关心的重点:
他为何要我的命?
“李叔,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能够直接告诉我吗,你到底想拿我的命去做什么?”
站在我身旁的柳若雪和九爷,他们应该是洞察到了我的目的,这期间他们没有说一句话。
屋外的灯光不是特别亮,我看不见李瘸子的表情。
不过,我这个问题让他立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反应。
沉默良久之后,李瘸子缓慢地说:
“我,是为了一个人!”
我不禁愣住。
他做了这么多的坏事,竟然只是为了一个人?